「什麼,怎麼會這樣?」胡澹面對這個消息,簡直是不敢相信。
他見識過瞿式耜與丁楚魁的區別之後,一心覺得瞿式耜此人當勝過丁楚魁,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局面居然還如此發展。讓他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固然瞿式耜與丁楚魁的人品,手腕有高下之分。但這高下之分,並不會直接反應在戰場之上。
不過,此刻他內心之中充滿著懊悔之意,因為他已經收到了長沙方面的來信,信中並沒有說別的,只是張軒已經決定帶數萬大軍,直撲廣州。先攻克紹武政權,然後轉頭向西。
但是而今的情況與之前不同了。
之前林佳鼎來勢洶洶的。在胡澹看來,乃是紹武為弱,永曆為強,而三水之戰,強弱之勢已經顛倒。紹武軍大勝之後,招降納叛,勢力急速膨脹。幾乎在一日之內,增加了數萬大軍。
雖然還需要整合降兵,但是實力之強,已經遠遠的超過了桂林方向。
當張軒攻過來的時候,很可能面對的就是紹武的數萬新勝之師。胡澹雖然不敢說,張軒打不過他們。但是這卻胡澹的嚴重失誤。
「不行,我必須馬上想辦法彌補。」胡澹心中暗道。
他立即派出不少探馬,急速向北而去。希望能趕到張軒進入廣東之前,將消息送到的。
但是已經遲了。
張軒大軍正在郴州城之中,早有埋伏的情況之下,用一個晚上的時間攻下郴州城。🎄🍓 ❻❾𝓼ђU𝕩.ς𝕠𝓂 ☮💢
甚至在郴州城之中,也沒有待太長時間。
張軒在決定之前,或許還在長沙城中,慢悠悠的等待各項準備工作的完成。但是此刻一出兵,就立即秉承兵貴神速的態度,以快,更快,再快為目標,向廣州城前進。
張軒根本沒有在郴州城中停留的意思。
各級將領剛剛進入郴州城之中,很多士卒還沒有剛剛歇腳,張軒
就已經將所有人都叫過來了。
「刷。」的一聲,一張郴州以南,韶關東北,連州西北一帶的山勢地形圖,鋪了過來。看著這一張地面,鄭廉一時間有些恍惚,這一張地圖是他在半個月的時間之內,偷偷跑了千餘里,尋找了不知道多少書籍,查訪了不知道多少當地人之後,畫出來的,肯定不是沒有錯誤的,但也盡了鄭廉最大的努力。
張軒說道「大軍出動,我雖然竭力保密,用了種種辦法誤導敵人。但是我依然不覺得,敵人全部上當,故而為了保密,我下打以下命令。」
「第一,命令下達就在你們這裡,各軍雖然會派嚮導,但是全軍往哪裡去。決計不允許泄露出去,任何人不得打探,否則以枉議軍機之論,就地處決。」
「第二,在沿途安置收容所,所有人都要與一隊一起行動,每一個隊中丟了人,隊長就要承擔責任,生要一起,死也要一起,即便是屍體也要清點。有人說跌落懸崖了,對不去,你下去給我撈上來。不允許任何人,不過活人還是死人,以任何理由離隊。實在不行了,在沿途收容所安置。但要清點人數,不允許少了一個,待大軍過後,再向後方轉移。」
「第三,軍中人任何人不允許與外人接觸,從今天開始,行軍之時,馬三寶先行,為大軍戒嚴。徵用所有道路,凡是大軍通過的縣城村落,程繼孔,你負責封鎖十日,十日之內,不允許任何出來。就是家裡死了人,也給就地掩埋。如果在山中遇見的任何人,大軍律收容在收容所之中,與傷兵一起安置。等大軍過後十日,再放出去。」
「行軍之中,皆以軍法從事,諸位,勿謂言之不預。」
所有人都凜然聽命,不敢有絲毫怠慢說道「遵命。」
張
軒制定的軍法,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分為平時法,與戰時法,在平時的時候,平時法一般來說,很少有斬刑。大多都是打軍棍,即便是真的罪大惡極,也會數級上報,最少到將軍一層,甚至到張軒這一層才能批斬刑。一般來說,打軍棍,降職罰俸,除役,這些懲罰已經很嚴重了。
但是戰時法卻有不同。
戰時法繼承了明朝軍法很多東西,如果從執行層面來說,可以說軍官的權力無限放大。即便僅僅低一級,在必要的時候,都可以就地處決。當然如同某個將軍,真的這麼做了,當不打仗的時候,肯定會算後帳。
這僅僅是軍官層面,不管士卒的事情。
對於士卒來說,幾乎是任何軍官都就地處決士卒的權力。即便是事後也是走個程序而已。
不過一般來說,張軒並不是太強調戰時法,蓋因張軒也覺得太殘酷了。但是打仗的時候,心不狠不行。此刻照張軒特別強調這一點,豈不讓諸將心中凜然。
張軒說道「程繼孔。」
程繼孔說道「末將在。你為先鋒進軍宜章,坪石。然後轉向連州,三日之內,我要在坪石鎮。」
程繼孔說道「是。」
程繼孔所部,並不是這一次張軒突擊廣東的部隊,是張軒調動的佯攻部隊。
坪石鎮,被稱為廣東北大門,嶺南第一鎮。從這裡分出兩條道路來,一路順著連水南下。到達連州,一路就是別道走武江,到達韶州。不過這年頭一般用的,都是通往連州的這一條道路。
甚至通往連州的道路也不是一條。明軍在郴州駐紮了不少士卒,抵擋夏軍南下。宜章與坪石之間,地勢雖然不能算是平坦。但也不能太險峻,是一片山間丘陵。
程繼孔拿下坪石之後,轉向連州。自然會讓人覺得,夏軍南下,要走連州一線。
走連
州一線,還有一個好處。連州在兩廣之間,雖然屬於廣州,但是其實是一個居中的位置,現在連州處於永曆治下。
廣州方面先來會放下心來,放心北方防務。而且即便永曆那邊感覺到事情不對,也不會擅自通消息的。
這是虛晃一槍。
張軒說道「許都,鄧和,羅岱,你們都是我最得力的部下,今日我親自帶隊,沿著武江南下。突擊韶州城。」
「我知道,武江兩岸,絕壁險灘無數,號稱九瀧十八灘。雖然唐時,就已經疏通為水道,後世往往廢置,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然霍驃騎有言,寇可往,我亦可往。我今日要說,寇可往,我亦可往,寇不可往,我亦可往,寇以為我不可往,我亦可往。天下之間,就沒有擋得我張軒的腳步。」
「明軍以為我等天險難渡,決計不會走這一條路。根本沒有沿江防守。我就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諸將願意跟我一起嗎?」
「願隨將軍征戰天下。」數十名將領,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說道。
「好。」張軒說道「諸位都下去準備的,跟在南行隊列之中,程繼孔第一,羅岱第二,許都第三,鄧和斷後。」
「程繼孔。到坪石之前,你是大軍前鋒,勿失我望。」
程繼孔深吸一口氣,說道「末將領命。決計不會讓大將軍失望的。」
程繼孔從跟隨張軒以來,如果剛剛開始還有別的心思,但是而今卻早已沒有別的心思。只想在大夏之中,混個開國爵位。這是他第一次在張軒麾下擔任如此重要的任務。
而就在這個時候,胡澹的信使繞道連州,正向這裡趕來。卻被嚴格的保密措施給攔下來。下面的人只管執行命令,管你是什麼人,攔截之下,先扣留十日再說。
消息就這樣滯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