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李過突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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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應元高居馬上不下,用馬鞭虛指道「可是章大人?」

  「正是區區。」章曠說道。

  張應元說道「你們是怎麼從贛州城中出來的?」

  章曠說道「張公已經答應區區,不與何公為敵,而今又何必動問。」

  張應元冷笑說道「這樣的事情,你想瞞都瞞不過。你可想過你不回答的後果?」

  章曠說道「已負朝廷,不可有負何公,本以為可為雲間散人,如若分當死有今日,命也,夫復何言。」隨即閉目不答。

  張應元見狀,他也不可能真正為了一句意氣之爭,殺了章曠,如此的話,還有誰會投降他,正如他之前所言。這個問題根本隱藏不住,有這麼多人出來,一個人嘴硬,也不會所有人嘴硬。

  張應元反而展顏一笑,說道「章公不錯。」張應元翻身下馬,跳在地面之上,他身體上的肥肉猛地抖動一下。平定了一下呼吸,說道「李過如何,你應該不會在意吧。」

  章曠當然不會為李過保密,說道「那是自然。」隨即將李過將他丟在這裡的行為,說了出來。

  張應元冷笑一聲,說道「卻不想當年的闖營少主,也變成了驚弓之鳥。」

  章曠卻是說道「雖然李將軍棄我而去,不過以我觀之,李將軍所部足以一戰,張公卻要小心了。」

  張應元微微一笑,並不是太在意。倒不是不相信章曠的話,而是他相信他麾下的將士,縱然李過還有一戰之力,只有他敢戰,他麾下將士,或許不能速勝,但決計不至於速敗,只需拖住一段時間,大隊人馬就能趕上了。🐤💝 ❻9Ŝ卄υЖ.ℂㄖм ♤♟

  張應元覺得李過很可能逃脫,怕的不是李過殺一個回馬槍,而是怕李過逃之夭夭,追之不及。

  只是,事情的發展,並不如他所願。

  天蒙蒙亮的時候,李過將身邊的幾十名將領叫在一起,這些都是李過僅有的班底,軍中的骨幹,

  多為哨官,百戶等官職。這些人都是李過最後的班底了。

  「諸位兄弟,事到如今,我也不說假話了,而今的局面。我們只能與後面的追兵一戰,勝,我們還有一線生機,敗,今日這裡就是我們的死地,曹營殺死我叔父,我與曹營不共戴天。我寧可死在此處,也絕對不像羅家屈膝。」

  「今日一戰,或勝,或死,我李過為前鋒。諸位兄弟如果信的過我,就跟在我後面,如果信不過我,現在就自行離去,也算是兄弟一場。」

  「少將軍,你說什麼話?」一個說道「我們都將性命交給闖王,闖王不在了,你就是我們的主心骨,死有什麼好怕的。早就習慣了,能跟著少將軍戰死在這裡,也不枉了。」

  「對。」一行人紛紛附和。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在人心之中,李自成便是如此。

  縱然再貶低李自成,也不得不承認,李自成能將闖營擴張到如此之大,還是有其過人之處的,最少即便他死好,依然有人跟隨他的名號,不離不棄。而李過一次次戰敗之下,數次死裡逃生,損失部眾慘重。但在一次次失敗之後,還願意跟隨李過的,都是鐵桿。

  在吉安之戰後,李過雖然被困在贛州城之中,但也養精蓄銳,體力恢復的不錯了。雖然只有三千士卒,但已經有一戰之力了。

  就李過本人來說,一次次的敗仗,也是一個很大的磨礪。

  之前李過雖然地位尊貴,其實沒有獨自領兵與敵人交戰,即便有時候交戰,也不過領得是偏師,執行闖王的命令而已。但是闖王沒有了,很多事情都要他自己扛著。

  在失敗之中,要緊牙關,漸漸也有很多改變。即便不能是刮目相看,但也大有長進。

  「侯爺,曹營的人追來了。」

  李過說道「好。」

  他立即開始布置任務。

  他派數百起繼續南下,馬尾之上拖著稻草,一路掀起煙塵來。然後讓大量士卒與戰馬,在朝廷之上潛伏下來,馬兒橫臥戰士趴在戰馬身邊。

  太陽初升的時候,首先是天空變得透亮,然後地面的能見度才漸漸的起來。再加上夏秋之間,荒草蔓延,地面之上植被茂盛,雖然沒有齊腰但也相差不大。遠遠的看過去,一時間也發現不了。

  如果再有地勢上的起伏就更隱蔽了。

  有什麼一眼看過去,看上去一望無際,其實很多窪地,就隱藏看似平坦的地面下面。

  李過,將耳朵貼在地面之上。地面之上濕漉漉的。已經打濕了李過的衣甲頭髮,一縷縷散發貼在李過的臉頰之上,但是李過渾然不覺,一直用傾聽著馬蹄之聲。

  李過這樣的隱蔽,有很多運氣的成分在裡面。

  所以他根本不敢抬頭,所有人都趴在地面上,不許動彈一下,李過是在用耳朵判敵人位置。

  地面上的震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一時間李過的耳朵之中,只剩下隆隆的馬蹄之聲,其他的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就是現在。」李過猛地跨坐在馬鞍之上,輕輕一拍戰馬的脖子,本來橫躺在地面上的戰馬,長嘶一聲,一躍而起,同時一躍而起的還有後面的一面大旗,一個大大「李」字旗,在初生的晨光之中,四處招搖。

  「殺。」李過大喝一聲,雙腿催動戰馬,長刀向前一劈,身先士卒的沖了過去。

  此刻追擊的曹營騎兵不過千騎左右,太陽將升未升,天空將亮未亮,很多人都已經將火把熄滅了,他們遠遠的看著煙塵起伏的地方,覺得李過已經跑遠了。一心想要追過去,就放鬆

  了對周圍的檢查。

  而此刻他們剛剛從李過埋伏地方前面過去。剛剛過了一半,李過猛地殺了出,從中間攔腰截斷。

  李過信守諾言,衝殺在最前面,奮不顧身的衝過去,李過的身手本就不錯,曹營騎兵措不及防之下,吃了好大一個悶虧。跟隨李過的士卒,見主將如此拼命,自然一個個都勢如猛虎。

  而充當誘餌的那一部騎兵,見狀也掉頭殺了回來。

  一時間兩面夾擊之下,曹營頓時支撐不住了。

  張應元認為,即便面對李過的反擊,他麾下的騎兵也不至於速敗,這個觀點放在兩年前,一年前的確成立。但是放在現在卻有一些問題了。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

  張應元對自己成為什麼樣子,有些不清楚,更加不清楚的是對下面的人影響。

  的確,張應元比起明朝一些達官顯貴,吃相併不是太難看。也沒有太貪得無厭,不過是貪吃一點,有些進入溫柔鄉之中,出不了的趨勢。他做了這個榜樣,下面的人自然是有樣學樣了。

  一時間娶親納妾的有之,想辦法撈錢的有之,不過大夏軍法森嚴,大過錯他們不敢犯,但小問題擦邊球,卻是並不妨礙。在南昌不過年許,之前的苦哈哈,一個個變得家境殷實起來。

  在樟樹鎮一戰之前,很多問題都已經出現了。

  當然,一支部隊想要墮落,也不是一日兩日就墮落成八旗子弟的。畢竟他們都明白他們是靠著打仗,贏榮華富貴,他們這一代人死完之前,戰鬥力不會下滑到魚腩的地步。

  但與現在李過所部相拼,卻是差了一些。

  一個捨生忘死,主將親自上陣殺敵,一個是家中個個發財,有嬌妻美妾在家中等候。一個不勝則死,一個例行公事,一個突然襲擊,一個措不及防。勝負之數根本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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