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嗎?」曹宗瑜說道。
白水寨是曹宗瑜負責的。
張軒從許都負責的新集寨到曹宗瑜負責的白水寨,分別有大大小小十幾個營寨。
白水寨是其中比較大的。
除卻一些保持後勤線的營寨之外,大部分夏軍就駐紮在白水寨之後,十幾里之內。
可以將白水寨看做,夏軍聯營的第一座。
而這樣重要的地方,張軒自然會派一個自己的信任的人駐守,自然是曹宗瑜了。
此刻曹宗瑜就在寨牆之上,看著試射的火炮。
王大炮言語之中帶著一分苦澀,說道「這已經是極限了。」
王大炮本以為南京那邊以艦炮復刻出來的紅夷大炮,在射程之上,與清軍的紅夷大炮差不多。
但是今天一試,卻發現情況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的。
因為是王大炮手中的火炮差了一籌。
即便有地勢優勢,也勉強覆蓋住對面炮兵陣地。將精準射擊,根本不行。
王大炮似乎為了加固曹宗瑜的信心,說道「不過請曹大人放心,東虜的火炮射程也不是多遠,他們不敢再後撤了,否則想轟開大寨,根本不知道多少時間了。一會兒東虜就要開炮了。還請曹大人暫避一時。」
似乎在驗證王大炮的話一樣,王大炮話音一落,就聽見對面炮火轟鳴。
好幾十枚炮彈一下子打了過來。
好一陣狂風暴雨。
打在寨牆之上,打在白水寨中,甚至有的打在白水河的橋樑之上,將橋板砸出一個大窟窿,又砸進水中,激起一道沖天的水浪。
王大炮二話不說,讓曹宗瑜暫避。
曹宗瑜也知道,在火炮大力之前,他在此也沒有什麼用處,只是叮囑幾句,就匆匆的下了寨牆。
在營地之上,有很多低矮的營房。看上去幾乎是半埋在地下的,上面有一層硬木,硬木上還有一層土。
曹宗瑜就進入這種營寨之中。
這是曹宗瑜的中軍大帳,此刻這裡點著不少火把,油燈。
「轟。」的一聲,曹宗瑜感覺到地面微微一動,知道有一枚炮彈砸在附近。
不過曹宗瑜絲毫沒有在意。問道「各部都安排好了嗎?」
曹五說道「都已經安排好了。」
這種半埋式的營房,是張軒的設計。就是類似防炮洞。即便是紅夷大炮直接砸上去,也未必能將房頂砸斷。
除卻在寨牆之上警戒,值守的士卒,大部分士卒都在這樣的營房之中。
「糧食,火藥足夠嗎?」曹宗瑜說道。
曹五說道「我已經清點過了。在昨日國公緊急補給了一批。足夠我們用上一個月了。」
大營比鄰白水河,白水河就是他們水源地,故而曹宗瑜不怕水源斷絕。
他將身後的披風取下來,靠在椅子上,用披風蓋在身上,說道「有情況叫我。」
說過之後,在一聲一聲的炮聲之中,居然沉沉的睡著了。
而此刻王大炮已經光著膀子,大汗淋漓的說道「大炮轟他娘」
現在的王大炮與當年的王大炮判如兩人。
當年的王大炮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未老先衰的小老頭,說話走路,謹小慎微,唯恐走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
但是而今的王大炮,渾身肌肉成塊狀,一脫上衣,一股荷爾蒙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也是因為王大炮今非昔比了。
當年他不過是流民中的鐵匠。而今他是一營之主,在大夏之中,也算是中層,甚至頭上還掛了一個武功子的頭銜。
大夏子男的爵位,並不是太值錢,但凡領兵千餘之上的軍官,都能掛上一個。
但是對當年連飯都吃不飽的王大炮來說嗎,根本是不可想像的。
他自然十二分的為張軒做事,吃飽穿暖之下,幾乎如同返老還童一樣。顯示出他才四十出頭的本質。
此刻雙方火炮轟鳴,彼此對轟。
王大炮打急了,揮手將炮手推到一邊,他親自上陣。
之前彼此對射,還有齊射,但是打著打著就亂了。就彼此各自為戰,只要填裝好了,就立即發射。
王大炮也沒有指揮的必要了。
清膛,填裝炮彈,王大炮豎起一根大拇指,眯著一個眼睛,細細的瞄準好一陣子。
調整了火炮的角度之後,拿起一根燒紅的鐵簽,重重的插進了火門之中。
「轟。」的一聲巨響,硝煙瀰漫,火炮猛地一震,數千斤的火炮在後坐力的作用之下,猛地向後面一挫。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不見眼前的一切,只能聽見重重的咳嗽之聲。
忽然對面的炮聲為止一滯。
王大炮立即感覺不對,拿起千里鏡看過去。
頓時發現一門紅夷大炮,似乎被炮彈打種了,整個炮身都有幾分扭曲了。更是翻滾到一邊。
王大炮還能看見在這一門紅夷大炮的周圍有不少紅色的東西。
自然是血跡。
「好。」王大炮大笑道。
在火炮瞄準技術之上,王大炮是所有炮兵之中最好的,甚至可以說炮兵營之中所有炮手都是王大炮的徒弟。
此刻他們都有仰慕的眼光看著王大炮。
不過,王大炮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這一炮五分功底,五分運氣,根本是不看複製的。
「看什麼看?」王大炮怒喝道「讓你們停了嗎?繼續轟。」
似乎當炮兵的人嗓門都特別大,王大炮的聲音好像是一個響雷一樣,炮兵營其他人立即開始繼續發射。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清軍的炮兵陣地之上。
不過,他們這邊就不如王大炮好說話了。
只見百餘名士卒縱馬而來,長刀出鞘,甚至有幾柄長刀的刀鋒之上,還沾了血跡。
再加上地面之上的好幾具屍體。。
很
明顯說明了問題。
「智順王有令,立即開炮,凡是動搖軍心者,立斬不赦。」
一個騎兵將領說道。
這些炮手,立即戰戰兢兢的回到自己的炮位之上,一面面對雖然可能打過來炮彈,一面面對後面只要敢異動,就立即處斬的督戰隊。
只能拼命的發射。
如果說之前,這些炮聲還想壓制住白水寨的炮兵的話。而今什麼也不想了,大多數都是瞄準白水寨轟擊。
不過,這一點上,清軍的炮手還占據優勢。
原因無他。
是因為白水寨太大了一些。
畢竟能容納三萬士卒,還有囤積的糧草物資火藥。幾乎是一座小城了。
無數炮彈的轟擊之下,白水寨也肉眼可見的發生了變化,最外面的寨牆尤其明顯。
不過,一會功夫就變得坑坑窪窪了。甚至有好些地方,已經傾塌下來了。
雖然白水寨之中的火炮多次轟擊到炮兵陣地之中,一來東虜在炮兵被轟擊之後,已經將炮兵拉開了距離,很多時候都擦肩而過。
直接轟擊中對面火炮機率很小,再加上後面有督戰隊,縱然死了一些炮手,火炮還要繼續開火。
清廷對炮手雖然重視,但是絕對沒有張軒對炮手重視。他們更重視的是火炮。
這樣一來,似乎形成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一時間彼此之間互不干涉。
白水寨也就在這一陣陣炮聲之中,漸漸的變成搖搖欲墜起來。
「轟。」的一聲。大片大片的煙塵掀起來。一段寨牆被硬生生的轟開了。
尚可喜一揮手,立即有萬餘步卒被驅趕出來。這些人沒有甲冑,只能刀槍等冷兵器,推著一些盾車,向缺口處沖了過來。
這些人在十幾天之前,還是夏軍。
沒錯,他們就是投降的棗陽守軍。此刻在八旗督戰之下,只能拼了命的向前沖。
只有攻進去才有活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