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何人堪敵黃得功二

  人在緊張的時候,往往做出不那麼理智的事情。👊😳 69ⓢⒽu𝐗.cσΜ 🎁💋

  雖然知道該怎麼做,也未必能做得出來。

  明知道衝上去,才是最合適的應對,畢竟此刻他們退縮了,事後等待的必定是極其嚴厲的處置,但是仍然有人膽怯了,退縮了。或者是被黃得功嚇破膽了。

  高紀祥大怒。

  高紀祥是楊承祖麾下千戶,而羅汝才也將正前面防禦交給了楊承祖。

  羅汝才身邊是自己的親衛,並不多,大抵有千騎左右,清一色的陝西人。大多數都是官軍出身,一輩子玩得就是弓馬騎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而羅汝才之前,就是楊承祖部。

  由於羅汝才準備兩翼齊飛,夾擊黃得功。羅汝才也知道,黃得功是一根硬骨頭,故而他也沒有想過這一戰很輕鬆,就是以人多打人少慣例,張開接觸面,發揮人多的優勢。

  不過,即便如此羅汝才也沒有放鬆自己身前的防禦,楊承祖的萬騎就在前面。

  只是黃得功猛地沖了過來,楊承祖收攏不及,來得及與黃得功對沖的,也只有三個千戶左右,不過,他們只需擋住一會,大隊騎兵就能將黃得功給包圍在這裡。

  只是蘇姓千戶一個照面就掛了,並引起了本部人馬的崩潰。下面的人也紛紛後退,高紀祥見狀,不得不親自上陣,鼓舞士氣,帶著幾十個親兵,大喝一聲,沖了上去。 .🅆.

  黃得功根本沒有多看,一鐵鞭打在高紀祥頭盔之上,又一鐵鞭打在高紀祥身後的將旗之上。🎈🐧  ☺💛

  將旗渾然倒地,曹營的士氣一時間幾乎全部消散了。

  從黃得功沖陣,到這個時候,不過十幾分鐘而已,黃得功已經硬生生打崩兩個千騎,直面羅汝才本部人馬。黃得功的目光落在羅汝才的帥旗之上,不過,這個時候羅汝才的帥旗上面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羅」字。

  而是中間有一個鎏金大字「吳。」兩側有兩道小字,一邊寫大

  順吳王,另一邊寫征東大將軍,羅。

  黃得功的目光又從帥旗之上,落到大旗之下的那個人身上,這個人自然是羅汝才。

  因為陽光,羅汝才看不清楚黃得功的面目,只是黃得功的身姿,一瞬間讓他想到了大小曹。就是曹文詔,曹變蛟叔侄兩人。都是官軍一等一的猛將,也無數次以騎兵沖陣的姿態,將義軍打崩,其中也包括了羅汝才。

  「大人,敵人來勢洶洶。避上一避吧。」張質大吃一驚,他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即便他見過的幾戰,那一戰都比不上今天慘烈,在他眼中黃得功哪裡是一個人,就是從大旗上衝下來拿一頭黑虎。

  「傖啷。」一聲羅汝才大喝一聲,說道「區區一黃得功,也需要我避,我有何面目與天下英雄爭雄。」他挺劍說道「敢言避者斬。」

  「白貴。」羅汝才說道「就看你的了。」

  白貴大聲說道「掌盤子,就交給我吧。」

  白貴與黑雲祥兩人,在羅汝才身邊素稱黑白雙煞,乃是跟著羅汝才的老人,向來受到重用,不過火燒店一役,黑雲祥折在傅宗龍手中,白貴的意志消沉起來,故而在屢次擴編之中,雖然水漲船高,但卻比不得其他將領了。💘🎈  ♨🐧

  在襄陽之變之後,羅汝才將白貴叫過來,統領親衛。

  畢竟是老人,讓羅汝才信任。

  白貴沉默寡言,平日是一個低調的幾乎讓人忽略的人物,此刻卻慷慨受命,二話不說,帶著千餘騎沖了過去。

  幾乎在無聲無息之間,馬隊在白貴的指揮之下,已經分成三列,每兩個騎兵之間的間隔都很窄,雖然不能說只容一個蘋果,但是決計容不下一馬通行的。

  所有人要

  緊牙關,臉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湧出來,顯然是緊張之極,但是不吭一聲,就好像是石頭一樣。

  這陣勢一出,黃得功頓時看出來,心中猛地一提,暗道「三堵牆。」

  不錯,這就是闖營的絕技三堵牆。

  三堵牆比起其他騎兵要求最嚴苛的是紀律,只要一擺開陣勢,那就是有進無退,但凡退者,後隊皆殺之。而且戰場之上也沒有給他們留後退的通道,只有一退,只能擋在後隊面前。

  李自成以三堵牆成名,但是真正訓練出來的精騎,也沒有多少。

  各路義軍幾乎是同源同種,彼此之間的套路,都知道,只能看能不能訓練出來了,羅汝才就暗地訓練了一些,不過,也就千騎,放在身邊,讓白貴統領。

  此刻卻顯露出三堵牆的威風。

  黃得功固然勇不可當,但是黃得功身邊的騎兵卻不多,不是因為勇衛營身邊的騎兵不夠勇敢,不敢跟著他們的主將,而是這個時代的習慣,騎兵衝上,陣勢擺的極大。

  每個騎兵之間,都有大把的空間。雙方對沖一下,號成一合,金代名將有雲「不打滿一百合,何以為馬軍?」

  這固然說明了,女真騎兵的堅韌,但也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彼此之間的對沖,幾乎在乎個人武藝的較量,而不是軍陣的較量。雙方陣營寬到,彼此衝過去,再衝過來,幾乎沒有問題。

  黃得功之所以勢如破竹,打過來,固然有黃得功勇不可當的原因,但也有這種排兵布陣手法的原因。

  而此刻,千餘騎兵排成三堵牆硬生生撞了過來。即便是勇武如黃得功也吃不消了。

  第一堵牆,被黃得功硬生生擊破,鐵鞭連砸三四人,打垮兩匹馬。但是黃得功被這一種,速度也停了下來。

  第二堵牆,就在第一堵牆十幾步之後。

  十幾步遠,在急促的衝擊之下,幾乎是呼吸相接。黃得功還沒有緩過勁來,第二排就撞過來了。

  「當。」一刀重重的砍在黃得功的手臂之上,刀鋒與黃得功的盔甲拉出了長長的火花。黃得功吃疼,頓時覺得一隻手用不上力氣,幾乎要失去知覺了。他大喝一聲,單手運鞭,依舊將數名義軍士卒給砸死了。

  衝破第二堵牆,第三堵牆再次沖了過來。

  「架。」一直跟在黃得功身後的任有袴,大喝一聲,猛地衝到黃得功前面,與對面的騎兵撞在一起。

  是撞在一起,每有一點花哨的,馬頭對馬頭,長刀對長刀。

  正在兩匹急速飛奔的馬匹撞在一起,其力道不下於現在兩輛摩托車相撞。由於曹營騎兵排得很密,這一撞,也不是一騎的事情,一兩撞倒了兩三騎。

  任有袴用自己的性命為黃得功撞出一個缺口。

  黃得功抬頭一看,發現羅汝才就在幾十步外了。

  黃得功馬已經已經停了,站在無數殘肢鮮血之中,看著大旗之下,羅汝才鬚髮皆張,挺劍而立,被身邊百餘騎護衛在中間,而兩側曹營大隊人馬政飛速而來。

  他一提手上的鐵鞭,卻發現只手用不上力道,幾乎等於廢了。

  風微微一吹,黃得功只覺得有一點冷,他渾身上下不知道被汗水洗了幾遍了。

  幾十步的距離,對黃得功來說卻猶如天涯之遠。他以及力竭了。

  即便是奮起餘勇,也殺不穿最後的百餘騎護衛了。如此衝上去更有可能,被曹營大隊人馬圍住,死無葬身之地。但是讓他這樣做,他又不甘心。

  黃得功一咬牙,掄起手中的鐵鞭。奮力一擲,二三十斤的鐵鞭帶著呼嘯的風聲,向羅汝才砸了過去。隨即他一拉韁繩,看了趴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的任有袴一眼,說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