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門火炮,
即便都是這種輕型,重量大概在千斤上下的大炮。所需要的鐵料數十噸之上。這樣的鐵料對闖曹兩營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畢竟闖營與曹營之中用鐵最多的不是別的,就是兵器,總不能將所有兵器都收刮來鑄炮吧。更不要說小袁營之中的銅料鐵料已經被收刮乾淨了。故而李自成與羅汝才商議好之後,立即派出騎兵,在河南所屬的府縣之中,搜刮鐵料,四面八方的鐵料源源不斷的從各地送到小袁營之中。
只是送過來的鐵料大都是鐵器成品,必須重新熔鑄之後,才能鑄炮,這一次鑄炮,絕對沒有用銅胎的可能了。
如此張軒匆匆一算,這火炮的分量只會比之前更大。
張軒心中暗道「等一兩月後,百門火炮鑄城,到時候百炮齊轟,我倒要看看,開封城是不是真的銅澆鐵鑄的。」
這麼大的動靜,不驚動開封城之中的官軍根本不可能的。
開封城城樓之上。
高名衡憑欄向北望去。
在開封城外三里之外,有數千士卒嚴陣以待,兩側也有騎兵列陣,陣前十一門大炮,連綿不絕的打響。一枚枚炮彈依次打在城牆之上。偶爾有一兩枚打低,落在城牆前的空地之上,偶爾也有一兩枚打過,越過了城牆,打到了周王府之中。 .🅆.🄲
周王府在開封城之中的位置,也是坐北朝南,周王府後面,就是北城牆。
每一枚炮彈打在城牆之上,高名衡都能感覺到腳下微微一震,這種震動不大,畢竟火炮轟擊的地方,並不在北門,距離北門還有一段距離,這中震動傳遞到北門這邊,已經細不可感。只是高名衡的精神都集中在這上面,才能感受到一絲波動。
「諸位。」高名衡回過頭來,開封城之中,大大小小的文官武官都在這裡,都在這裡。「賊人以火炮日夜轟擊城牆,賴太祖高皇帝之德,城牆如今不過小損而已,但是如此天長地久
下去,城牆必定不支。開封城之中,四十萬生靈都賴此城牆。而今諸位有何策禦敵。」
「無過以炮製炮。」黃澍說道「前宋王稟守太原,就是以炮製炮,今日何不以此法而用之。」只是宋時的砲是指投石機,黃澍也不知道是故意不說出來,還是覺得火炮與投石機都是一回事。
「黃大人,城中大炮不足,正遠射數里之外的大將軍炮,不過四五位而已。而賊人城下所列就超過十門火炮。」陳永福說道。以他的本意,是不願意與黃澍這樣大有來頭的人硬頂的,但是此刻陳永福不得不發言了,畢竟他知道這些文官大佬,談起戰事來頭頭是道,但是真正的戰術問題,卻茫然不知所以然了,他如果不說清楚,不知道會商議出什麼莫名的結果。
「而且即便將所有火炮都掉過來,也未必能壓制住賊人的火炮,以火炮的準頭,打到數里之外,根本毫無準頭可言,而城牆這麼大,總跑不了。所以賊人攻我容易,官軍打賊人難。」
「不管怎麼說。」高名衡說道「想將城頭所有能夠遠射的大炮都調過來,從今日起,與賊人對射。💛🐜 6➈𝔰hⓊⓍ.ᑕ𝐨ⓜ 💋♟」
「大人,賊人偵騎四出,到處搜尋鐵器,看樣子要繼續鑄炮。」陳永福說道「如果賊人只有十一位大炮,一時半會,城牆還能抵擋著住,但是時間一長,恐怕撐不住。」
「對。大人。」黃澍又越過其他人發言,說道「而今勝負之數,不在開封城之中,而在開封城之外,賊人四月下旬來到開封城外,而今已經有半月有餘,還請大人速速向朝廷請援,向來是外無可援之兵,內無必守之城,再說城中的糧食。」
一說到糧食,所有人都議論紛紛說道「是啊,大人,而今城中糧價騰高,時間一長,恐怕要生亂啊?
」
高名衡說道「黃推官,本撫將我的王命旗牌給你,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要將城中的糧價給平抑下去,能不能做到。」
「這有何難?」黃澍傲然道「不過是借幾個人頭一用而已。」
黃澍目光一掃,就看到有幾個開封城本地官員的眼神有一點不對勁。
無他,開封城的糧食儲備,支撐不了三個月,卻是事實,但是絕對不會連一個月都堅持不了,不過,有人想發國難財而已。敢發國難財的人,那個沒有後台,可以說沒有後台的人,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而他的後台,就在在座之中。
商議了半天,最終也沒有得出什麼有建設性的建議,不過高名衡的目的也達到了。
成大事不謀與眾,高名衡這樣大張旗鼓的商議戰守之策,目的從來不是戰守,而是糧價。開封城中糧價攀升,已經到了四兩一石,如果再繼續下去,城外還沒有打過來,城中就先暴動了。
不得不李自成抓得時節很高,絕了開封城一季糧食,對那些有積蓄的人家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那些老百姓來說,那就是要命的事。
城外的火炮雖然厲害,但是開封城牆也厲害,不轟個十幾天,是破不了城的,但是城中百姓有變,逼老百姓從賊才能活下去,開封城就岌岌可危了。
高名衡打發黃澍去料理糧價之事,留陳永福細細商談。
不過,談論半日,高名衡眉頭緊皺。
派士卒出城奪炮不成,如果官軍有野戰之能,就不會平白放棄羊馬牆。至於以炮製炮之法,也沒有什麼用處。不解決準頭的問題,以炮製炮之法,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忽然門外有僕役來報,說,治河同知桑開求見,說有辦法解決火炮的準頭問題。
高名衡立即派人請桑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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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開進來躬身行禮,被高名衡一把抓住說道「賢弟,可是有解決的辦法。」
桑開做為一個技術官僚,還從來沒有得到過這麼大的禮遇,一時間有一點受寵若驚,說道「大人,下官曾在徐文定老先生門下受教。」
徐文定就是徐光啟。文定是徐光啟的諡號。
「原來賢弟是徐大學士的高徒,怪不得賢弟在水利之上,如此精通。」高名衡眼睛一亮,他想起一個人,就是孫元化,在崇禎年間,誰為火器第一人,必然是孫元化,雖然孫元化的遺產讓滿清繼承了,孫元化自己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陷,但是就一個技術官僚來說,孫元化是合格的。
而且孫元化也是徐光啟的弟子。
桑開說道「在下魯鈍,學問沒有先師十一之數。只學了治水的學問。不過,先師學究天人,我雖魯鈍,但也聽了如果解決炮擊精準的問題的思路。」
高名衡眼睛頓時亮了,說道「請桑兄言之。」
桑開說道「先師與西人交好,西人開炮多賴炮表。」隨即將如何製作炮表的辦法,說了出來。
其實就一個字「試。」
這個時候,即便西方的射表,也是純經驗性的。不過,是將種種數據匯集成表格而已。
不過,這也要比大明火炮純靠運氣,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即便張軒訓練麾下的火炮手,也是這樣做的,唯一不同的,張軒部下的火炮,大抵相同。炮表都差不多,畢竟是一個模子裡面出來的。但是官軍的火炮,就好像是藝術品一樣,個個不同。所以就要多試驗幾次了。
高名衡對這個辦法,將信將疑,但是現在也只能信任徐文定的名聲了。希望徐文定這位弟子,不要有辱師門。
這裡話還沒有說完,就又有一個僕役進來,說道「大人。吳知府帶著一個人過來,說是從賊營之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