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王舉人不管什麼自己人不自己人。在他命令之下,這一門大炮裝著滿滿的散彈,猛得打了出去,一瞬間,幾乎有清場的效果。整個城頭之上,不管是官軍,還是義軍,全部被清空了。
無數散彈打在人身之上。
這些散彈大小規格不一,有的是鐵的,有得是石頭,也造成了不一樣的結果。
有得被打到要害部位,吭都來不及吭一聲,就已經將倒地身亡了。只有冉冉的流血,才證明這個人曾經活過。有的沒有打在要害地方,一時間斷胳膊斷手,於是乎慘叫聲驚天動地。還有一些人傷勢太重,幾乎已經沒救了,只是一時間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只有低沉的呻吟之聲。
再加上戰場之上,喊殺之聲,火器爆炸之聲,匯集成一曲,獨特的戰船交響曲。
說實在的。官軍的火炮數量其實在義軍之上,火炮這東西保質期其實並不算短,在太平天國時期,還有一些明代火炮在用。而大明兩百年的積累,這家底絕非一天兩天可以消耗完的。不過,就陳州現狀而言,雙方的攻防重點就在西城,而不在這裡,故而大量火炮被抽調到西城北城,這裡只有數門火炮而已,故而沒有第一時間開火。
比如現在,陳州城上面的火炮,雖然不如開封府那樣數百門火炮集中在一起,但是要比袁時中所部的火炮多,甚至比張軒所部的火炮也多出不少。或許在數量之上,甚至在型號上還有些優勢。 .🅆.
王舉人的狠勁,挽救了整個局面。
敢在城頭上向自己開炮,雖然傷了己方的士氣。☠🐲 💝🐻但是也震撼了王進才部。
似乎主將的性格,影響到所部軍隊的性格。
羅岱打仗是一個瘋子,而羅岱所部打起來,也是瘋子,而王進才是一個老兵油子,故而王進才所部的士卒,也都油滑的很,看見有機會,或許還用一把力氣,但是遇見這樣的狠角色,他們自然沒有拼命的心思。
王舉人下令從城中調過來不少東西,比如火藥箭,一窩蜂,還有萬人敵這些東西,再加上滾石檑木,一古腦的砸下來。
城下的火炮炮彈密集,但是王舉人幾乎親自拎刀督戰。死多少人補上多少人。一時間戰事的勝負要看雙方承受能力了。
王進才終究不是羅岱。
王進才對這種硬仗向來不感冒,見打不下來,就沒有拼命的心思,上面將領心思松一分,下面的士卒就能松十分。不過片刻,王進才所部就退了下來。
「我選錯人了。」張軒心中暗道「雖然鄧和所部大半是新兵,但是以鄧和的性子,從來不拿自己的小命當一回事,也不將別人的小命當一回事,只要我不下令,即便將人給拼光也不會後退一步的,不是老兵多就能打硬仗的。」
張軒再後悔也晚了。
所謂一鼓做氣,二而衰,三而竭。張軒其實將所有賭注都壓在第一波攻擊,不管是進攻的突然性,還是火力,還是進攻的士卒,都是優中選優,如果曹宗瑜所部還在,張軒定然讓曹宗瑜所部進攻,因為曹宗瑜所部,一直是張軒全軍最精銳的。§.•´¨'°÷•..× ❻➈şⓗ𝔲א.Ⓒ𝕠м ×,.•´¨'°÷•..§現在選全軍之中老兵最多的王進才所部,就是希望王進才所部能代替之前曹宗瑜位置。看來張軒是看錯了王進才。
老兵油子就是老兵油子,偶爾能爆發一兩下,指望他們能拼命,是痴心妄想了。
願賭服輸。
仗已經打成這個樣子,張軒也知道,今天攻下城池是沒有指望了。但是架勢已經擺開了,又不能一聲令下,就停止。
令行禁止,是軍隊第一要素,但是事實上,由於消息傳遞的延誤,在戰場之上,根本不能實
時指揮,比如說現在,王進才第一波進攻失敗,鄧和就會立即補上,張軒的本意是王進才攻上城頭形成僵持的時候,鄧和一舉撲上。
此刻張軒的命令即便傳下去,在時間之上,也來不及了。
張軒說道「輔臣。」
「末將在。」周輔臣說道。
秦猛下去當軍官,而周輔臣就被張軒拉在身邊,成為親衛隊長了。
「你立即去告訴鄧和,悠著點打,打不下就算,不要蛀了老本。」張軒說道。張軒越發感覺,今天他做差了。雖然鄧和所部在臨潁城南一戰,損失非小,連鄧和都傷勢不輕,被人抬下戰場,以老兵數量來算,遠遠比不得王進才所部,但是鄧和覺得不會打這樣沒有結果的仗。
要麼被自己拼光,要麼別人拼光,沒有第二個結果。
只是現在官軍已經將有了準備,如果鄧和硬拼下去,恐怕鄧和拼光的可能性比較大。
張軒現在不過兩三千人馬,其中老兵與新兵的比例,幾乎一對一。還沒有從臨潁城南之戰中恢復元氣,每一個士卒,每一個老兵都是珍貴的。當將軍,慈不掌兵,該拼命的時候,要下得去狠心。但是張軒現在情況,其實就是義軍之中曹營這個大軍閥之中的一個小軍閥而已。他的人員補給,糧食供給,乃至後勤供給都要靠繳獲,靠打勝仗之後的分配。
或許在糧食,後勤之上,他的老丈人,還會給張軒一點點優待。但是兵員補充什麼,張軒只能自己來,甚至他也不相信別人,其實就張軒對他麾下所部的控制能力來說,張軒覺得在臨潁城南之戰後,他對部下的控制能力其實是增加了。
在臨潁城南之戰前。張軒所部底層士卒都是保定兵,上層是張軒帶出的士卒,而王進才就是一個聯繫上下的樞紐人物,故而張軒對王進才很是厚待,但是臨潁城南一戰,張軒損
失慘重。但是贏得了威望,能帶人打勝仗的將領,與不能帶人打勝仗的將領,是兩個不同的人物。
而傷亡最多的,卻是保定兵。
張軒補充的士卒都是什麼人,是臨潁本地人,是從襄城之戰中的俘虜。這些人的加入,讓保定兵不能成為主流。特別是臨潁士卒,對張軒都有幾分感激之心,張軒與張質之間的種種,他們不知道,他們覺得張軒是臨潁鄉黨,故而這些人對張軒的忠心,要遠在其他人之上。
張軒的嫡系是那些?南陽骨幹,臨潁鄉黨。在軍中所站比例越來越重,而至於王進才,黃旭等人都是旁系。不過,這時候,正是大家一致對外的時候,派系之爭大家都還沒有意思到。
戰場之上要找一個人,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當周輔明找到鄧和的時候,卻是鄧和正在被一個兩士卒包裹傷口的時候。周輔明一看就知道鄧和又是沖在最前面。受傷之後,被親衛強制弄下來了。
「鄧把總。將軍讓你有著點打,不能將老本都折在這裡。」周輔明說道。
「知道了。」鄧和咬著牙說道。
鄧和所在地面就在對面的火炮射程之內,不過,城頭數門火炮的準頭,還不如張軒所部的。鄧和絲毫不怕。他明白張軒的意思,他已經上去一次了,城頭上官軍打得也很頑強,而他麾下的將士,多是新兵,用起來也不是很得力。
今日攻城,攻破是攻不下來了。
但是鄧和咽不下這一口氣,看見左近有一門大炮,立即過去,說道「看見那一面旗了嗎?給我打下來。」
這還真是一門大炮,剛剛推上來一炮沒開。
在臨潁張軒的火炮全部被老丈人徵用了,後來張軒又要回來了,不過,臨潁炮輕便好用,被人留下不少,這些大傢伙就是換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