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才冷笑一聲,說道「你們以為投降就能活嗎?」王進才目光一轉,看過幾個心腹的臉。
他們都看著自己,眼睛之中有一股意動的感覺。王進才說道「不要忘記外面的人是誰?是左良玉。如果我現在在張軒的位置上投降,或許能活下來,但是我們這樣的小卒子,恐怕左良玉麾下那些畜生們,更喜歡要我們的人頭請功。」
一時間鎮住了這些心腹。
王進才暗中鬆了一口氣,說道「關鍵是,你們想造反,就能造了張軒的反,且不說那些參沙子過來的人,單單說麾下的士卒,都聽你的嗎?當初你讓他們吃飽穿暖了嗎?」
此刻沒有人敢否定這一點,張軒對士卒相當不錯,雖然穿得並不是多厚,但是最少有一件棉襖。裡面也不是純棉花,但是與在官軍之中的待遇相差太遠了。在官軍之中普通士卒的待遇,幾乎等同於牲口。軍餉能成年拖,口糧有時候還有剋扣,甚至還要為長官干私活。至於其他的欺壓,更是數不勝數。
但是在張軒麾下。這些統統沒有。
最少明面上沒有。張軒絕對不允許。雖然訓練苦一些,但是最少張軒將他們當人看,在普通士卒之中,張軒的聲望並不差,不過在這些軍官之中。對張軒的評價就差了老遠了。
這些軍官吃空餉,剋扣糧餉,在軍中活得相當的滋潤。 但是來到張軒營中這些統統沒有了,唯獨有打贏有賞錢。吃飽穿暖,這些對軍官來說,就是個屁。🐚♠ ❻9ˢнυx.ᑕ𝕠๓ ♥😂但是人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頭,故而他們是最希望反。
不過,王進才卻不這樣想,一來王進才,謹慎的幾近膽小。不敢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如果王進才不是這樣的性格,也不會在一次又一次的風波之中活下來。二來,王進才比他麾下的這些軍官的眼光好一點,他看出張軒這樣的訓練方式,是對的。張軒是一個能成事的人。
否則張軒
能連敗左青,常國安,不僅僅是因為曹宗瑜的指揮出色。再出色的指揮,也不可能挽救一潭爛泥。張軒自己還不覺得,其實他的部下,已經在這個時代的平均水平稍稍朝上一點。
如果與大名鼎鼎的,八旗鐵騎,遼鎮兵馬,左良玉,賀人龍,黃得功,等名將的家丁相比,那還相當差距,但是比起一般官軍流寇,卻是勝出不少。只是張軒以對解放軍的標準看麾下的士卒,依舊覺得差勁的很。
王進才如此一說,這些軍官紛紛罵道「這些泥腿子,現在越來越不好管了,動不動都說什麼軍法,簡直打不得也罵不得了。」
一時間,他們議論紛紛,話題轉進到訴苦大會之上了。
這倒不是張軒限制了他們的權力,而是張軒必須讓他們符合軍法。張軒的軍法倒也不繁瑣,也沒有多少多少斬,主要是張軒半年來行軍打仗所遇見的問題,與曹宗瑜等人商議出來的。
在戰場之上軍法範圍極大,也非常嚴厲,一句話說錯了,就是斬刑,這也算是對傳統軍法的繼承,不過平日的軍法,卻沒有斬刑,所有刑罰都歸為一個,就是軍棍。而且不能打死人,懲罰太多了,必須分開打。而現在軍中也沒有專門的軍法官,或者說張軒的親衛都是軍法官,如果士卒對懲罰不滿,可以向張軒報告,張軒必定派身邊的親衛去調查清楚。這也是對身邊親衛的培養。張軒常常督促自己親衛讀書識字,講解兵法,再讓他們處理這些軍中庶務,等歷練的差不多了,就能下去帶兵了。
算是張軒培養嫡系的手段。
如此一來軍官的權力被限制了不少。
而且張軒對訓練抓得最嚴的就
是背軍法。雖然士卒之中並沒有全部背下來的,但是十個人之中,最少有一個人背下來,如此就讓這些軍官頭疼不已了。
見這些人話題轉移了,王進才心中長出一口氣,心中暗道「張將軍啊,張將軍,我老王可以對得住你了,如果局面不對,你不要怪我老王自己想辦法謀一條生路。」
不管他多麼覺得張軒有前途,不過,在王進才眼中,還是自己的小命最寶貴不過了,他才不會為張軒戰鬥到死,是決計不可能的。對投降過一次的人,再投降一次,有什麼心理負擔嗎?
第二日一早,就有大隊人馬從南而來,張軒遠遠看過去,此刻正是雪化之時,地面已經開始泥濘起來,自然看不出來什麼煙塵,但是張軒也能從動靜上看得出來,來得全部是步卒。
在中午時分,大概有一萬多步卒過來,在五里舖三面紮營,營寨密密麻麻的,看樣子要將張軒給圍得水泄不通。
張軒看著他們開始掘地了,眉頭一緊,心中暗道「不能再停留了。」此刻他已經有一點後悔了,後悔昨日沒有當機立斷,衝過去。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
其實昨天張軒就有硬闖過去的想法,但是張軒所部前夜根本沒有休息好,從半夜拔營伏擊了常國安一次,然後狂奔三十里,體力透支的厲害,這樣的狀態在萬餘騎兵的圍攻之下,未必能撐過五里路。而現在修整了將近二十個小時了,雖然昨夜有人值夜,但是現在大家的體力也恢復過來。可以一戰。
而且張軒也有一個不敢說出口的理由,那就是糧食。
軍中的糧食不多了。
張軒只帶了十日之糧,初十那天出發,如今已經是正月十七日了,雖然戰死了不少人,獲得了不少馬肉,相互抵消,也只剩下五日之糧,也就是說,別的什麼也不用做,只要敵
人將他圍困五日之後,他就必須殺馬騾為食,而馬騾也未必能撐得過十日。
五日十日,在戰爭之中,其實是彈指一瞬間。
至於援軍,張軒已經不大抱希望了。最少不敢寄予多大的希望了。他估計十日必至,那已經是往寬里說了,如果大軍得到消息立即開拔的話,十日無論如何都能到,如果得到消息之後,捨棄步卒,以精銳突擊,以羅汝才當初與張獻忠一夜三百里的速度,也不過是一兩日的功夫。
但是現在絲毫沒有動靜。
一點動靜都沒有,只能說大軍得到消息之後,並沒有撤離開封城下。
他當時沒有撤離,就意味著已經放棄了南方這些府縣,自然也包括了臨潁。
每每一想起這些,張軒心中就有一絲暗暗的後悔,後悔自己判斷錯了形式,如果他在臨潁城中,憑藉這數千將士,別的不說堅守月余是絕對能做到的。可是現在卻進退兩難了。
此刻想再多也沒有用了,張軒立即下令說道「拔營向北。」
早已養精蓄銳的士卒,在戰車的掩護之下,向東北方向前進,因為他正北方向,不是別的,正是是金聲桓的營地。
「繞過這個營地,最多有十里之路,就能到臨潁城下,只要到了臨潁城下,依城而戰,張軒也不怕他們,大不了放棄所有車輛,入城而已。
但是這區區數里之地,卻是最難的。
金聲桓冷笑一聲,說道「也太小看我了。如果讓你硬生生闖了過去,我金聲桓今後如何見人?」
不過,金聲桓也知道步卒新至,已經趕了大半天路了,體力消耗巨大,立即讓他們立即投入作戰的話。有一點為難,故而金聲桓一聲令下,大隊騎兵撲了上來。數千騎兵分成了兩隊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