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勇氣,平時喊喊不是算什麼。只有在緊要關頭,立得住陣腳,才能稱得上勇氣。
施琅不管品行如何,但是能力膽略卻是有的。在關鍵時候能壓得住陣腳。
他當然知道,第一條鐵索是偷空了。第二條鐵索,就如此艱難,第三條鐵索之處,決計不僅僅是火炮了。還有其他兇險之處,但是施琅依舊說道「行至半途,有進無退。繼續前進。」
施琅索性扯開上衣,光著膀子,一身流線性的肌肉,在陽光下反著光。一手拎著臉面寬的大斧,一隻腳踩在船舷之上。衝著江風,繼續順流而下。
小孤山上。
黃梧見此情況,立即知道情況不妙。心中暗暗後悔,早知道當初就多造幾條。 🄲
但是這個時代,雖然鐵可以大規模鑄造,但還是比較珍貴的,數里長的鐵索,要能攔住大船,不僅僅質地要好,分量也要足,少說要數萬斤之重,這麼鐵器,一時間怎麼能湊齊。
倉促之間,熔煉三條,已經是日夜趕工的結果了,絕不如而今鋼鐵過剩,想多少條,有多少條。
而且這條攔江鐵索,可沒有分辨敵我的能力。既限制了敵人,也限制了清軍自己。黃梧只能派出一些小船,輕舟衝過去,圍剿施琅。
黃梧這邊一動,周輔臣遠遠的見了,立即派出一些小船,去支援施琅。
這就看出兩隻艦隊的組成差別了。
周輔臣的船隊,都是清一色的大船,雖然在配一些小船,但是比例上並不多。→而清軍船隻可就魚龍混雜了,尋些能用的船隻要比夏軍多了不少。在加上第三條鐵索偏東一些,想要過去,必須在小孤山之下過去,先挨一陣炮火。
固然讓這些火炮打一個數里外固定的靶子。只能靠運氣。但是這麼多船一起出來,目標大了,自然容易被打中了。而這些小船,也挨不了一炮。
故而能過來的船隻並不多。<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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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琅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施琅令另一艘船去斬斷鐵索,他獨立船頭,手握長弓,腳下還放著幾根填裝好的火銃。
他目光如炬,見來的都是一些沒有遮攔的小船,沒有高大的擋板。佛郎機炮,都擋之不住。看上對面數十條船,各方人員數以千計,但是在施琅眼中,卻是破綻重重。
「張帆,」施琅說道。
大帆揚起,船隻猛地向前一竄。
「轉。」施琅說道。這些人與施琅的磨合時間雖然短,但是都不是生手,在這樣的壓力之下,配合相當冒起。不等清軍的船隻過來,就沖了過去,臨到數十步,猛地一轉。突然轉向,就這樣輕巧的一甩,就將這些炮矢甩到外面了。
「開火。」施琅猛地一喊。
早已蓄勢待發的佛郎機炮猛地開火,打出來的實彈與散彈互相混雜。💝😎 ✋👽
這些小船不比大船,張軒所建制的戰船樣式嗎,外圍有幾寸厚的堅木。即便是紅夷大炮打上去,如果是射程遠了,也是打不透的。而今都是小船,施琅的船是精心挑選出來的,還算是結實。而清軍的船隻,卻是各種各樣雜色船隻,漁船有之,商船有之,如果是大船的話,一些大商家的商船,結實程度不下戰船。但是這些小船卻要講究成本了。
幾乎單單的一層木板了,連幾十步內,連火銃能不能擋得住,也是一個問題了。更不要說炮火了。
所以一炮轟過去。這些船上要麼人員死傷慘重,要麼船上被開除幾個大洞來,江水咕咚咕咚的灌進去。船隻進水,對這樣的船隻來說,一定要好生修補,不然一時三刻,就要沉了。而且即便有人堵住船隻,但是船隻的速度就要降低不少了。
速度這一降低,船隻前後失措。有的就要撞上去了。
後面船隻一轉,拉開距離了。
見這些船隻分得更散了。對施琅來說,機會就更多了。
清軍烏合之眾的缺點,從來是問題所在。
不過片刻之間,夏軍十幾艘輕舟也沖了過來。一時間這鐵索之上,無數船隻混戰廝殺,炮矢相及。
這種輕舟廝殺,殺到最後,好幾艘船撞在一起了。相距不過兩三尺的距離,彼此船舷相差不大過一兩寸,常年在水上的水手,一躍而過,就跳了過去。火炮。火銃,連弓箭都派不上用場了。
只有那些身穿單衣的漢子在廝殺。而廝殺最烈的地方,就是綁著鐵索的那一艘船,在這一艘船上,兩艘清軍的船隻靠過來,先是兩面炮轟,隨即跳過來廝殺。
不過一會兒功夫,清軍就將夏軍剩下的兩三十個士卒,給斬殺殆盡。隨即夏軍船隻的靠近,又是一分廝殺。
也幸好,這一根鐵索給綁在船上了,否則這船撞,炮擊的,動盪不安,早就被晃下來。圍繞這一段鐵索,雙方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
這種水上的廝殺,比陸地上更加殘酷。
單薄的衣服根本遮擋不住利刃,長刀之下,幾乎是肢體橫飛,鮮血直流,不過一會功夫,這一片的長江水都微微變色了。
施琅再次沖了回去,這奮力廝殺之中,跳過好幾艘船,踩著無數人的鮮血。再次殺回了這裡。此刻的施琅渾身是血,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都在冒血。
但是施琅轟然不覺,猛地掄起斧頭來,重重的砸在鐵索之上,一時間火星飛濺。
原本這鐵索之上,已經有了不淺的創口。施琅在劈擊之下,更是劈開不少。
「咻咻。」一根根長箭飛了過來。這裡
就是這一片戰場的核心,不知道有多少隻眼睛看著了,只是一時間騰不出手來,遠遠的見了施琅,一時間船隻之間,不能相及,只有遠遠的將弓箭射來。
施琅視而不見,一下,兩下,三下。鐵索總就經受不住了。頓時斷裂開來,稀里嘩啦的兩根麻繩也拴不住。落在水面之上。
幾乎就在施琅砍斷鐵索的同時。立即有夏軍的士卒發現了,頓時一朵朵花炮沖天而起。數里之外的周輔臣立即發現了,因為這正是之前約好了。周輔臣見了這花炮,幾乎是猛地一跺腳,說道「好,好,好。」
「傳令大軍出擊。」
一聲令下,無數鐵錨被拉了上來。大軍順流而下,就要繞過小孤山,東流而去了。
黃梧見狀,心中焦急,此刻他心頭有兩個選擇,一是,放任夏軍水師東去,保住這清軍的水師,還有這事先嚴密布防的小孤山要塞,這小孤山只需千人駐守。就讓夏軍數萬人進攻,也未必攻下來。
甚至可以牽制夏軍的糧道。讓夏軍水師不能隨意出入長江下游。
只是如此一來,多鐸的命令他便完不成了,雖然於大局或許有些裨益,但是對黃梧個人來說,卻不是什麼結果。
他思來想去,一咬牙。暗道「罷罷罷,借小孤山上的火炮,就在這小孤山之北,與周輔臣較量一場。我就不信了,難不成我真不是對手?」
黃梧其實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清軍水師不是夏軍水師的對手。在作戰的時候,處處耍盡了心機。非藉助天時地利,方敢與夏軍交手。這才能沾了夏軍便宜。
但是此刻,黃梧總就不肯去賭一賭。賭他在多鐸手下的情分。但是又肯賭一賭,賭今日藉助小孤山火炮,在小孤山之北,與夏軍水師大戰一場,或許還有幾分勝算。
一旦真能大挫夏軍,也能挽回局面。 也不用面臨多鐸的問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