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四。新蔡龍口。
龍口原本名九龍口。傳言上古時期,九龍口一帶是一片澤國,上天派九條龍來治理,隨即九成了九條河。而龍口就是九龍交匯之處。水路交通發達,也算是繁華之地。
不過,而今卻河南戰亂,苛捐雜稅,弄得此地蕭條的很,不過,數萬大軍匯集在此處,讓此地有一種異樣的繁華。
興旺起來的,也都是皮肉生意。
「斗望兄,近來可好?」傅宗龍大笑迎了上去。斗望正是楊文岳的字。
「晚輩拜見雲中先生。」楊文岳恭恭敬敬的向傅宗龍行禮,被傅宗龍拉起來,說道「吾輩同殿為臣,就不要那麼客氣了。」
雲中正是傅宗龍的號。
楊文岳官職與傅宗龍的官職相差不大,傅宗龍是秦督,而楊文岳是保督。傅宗龍還帶著三邊總制銜,高過楊文岳一頭,而在科名上楊文岳差得就更遠了,楊文岳是天啟年間的進士,但是傅宗龍在天啟年間,就是重臣級別了。]|I{•------» «------•}I|[
故而楊文岳一見傅宗龍就擺出一副晚輩的樣子,聽傅宗龍吩咐。
當然了,傅宗龍也知道,面子是互相給的,到他們這個級別的政治人物,都代表身後一大幫人,絕不可能為了區區名頭,就屈服的。這樣做不過是表明一個尊重的態度,如果下面的事情,是你好,我好,那大家自然是其樂融融。但是如果傅宗龍過分侵占楊文岳的權力,楊文岳也有反制的手段。
兩人寒暄兩句,又說了一陣四川的景色,他們兩人一個曾經在四川長期任職,一個本身就是四川人,故而有說不完的話題。
雙方點一番茶之後,就知道客套話說完了,下面就該說正事了。
「斗望啊。」傅宗龍說道「我出京的時候,聖上交代了,讓我專辦闖賊。你在河南地面與闖賊交手最多,你覺得如今局面該怎麼處置?」
楊文岳一聽這話,就知道傅宗龍不過是客氣而已,否則他就不會上來就點明聖上的意思。既然說了聖上的意思,難道我還能與你爭嗎?
「晚輩聽先生的。🎄🐼 ➅9s卄ùx.ČόM 😾🐟」楊文岳說道。
傅宗龍說道「斗望啊,你我都是國家重臣,你我都知道國家已經到了什麼地步,在河南地面上,除卻縣城之外,幾乎不是大明之土,有流寇,有土寇,甚至有勢家建城以自衛。如果放任下去,河南的局面幾乎不可收拾,而聖上傾舉國賦稅,辦此一賊。一但賊平,免除賦稅,與民休息。則天下事尚有可為,且左良玉已擊敗獻賊。國家之重,就在你我肩上,天下人都看著我們怎麼辦闖賊。」
楊文岳心中暗道「果然是傳聞之中的臭脾氣,這話,也是人臣可以說的嗎?」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接茬,直接問道「敢問先生的平賊方略?」
傅宗龍說道「如今我與賊相距不過百里,我欲大賞三軍,激勵將士,急行擊之?」
楊文岳說道「如此,是不是太莽撞了?賊人最常用的不就是以潰敗伏擊官軍嗎?」
「天下之間,有不擊賊,以逐賊,而賊自滅者?」 傅宗龍說道「官軍與賊,勢不兩立,必有一戰,勢或在我,又或在賊,而如今天下鼎沸,士民如釜中游魚,徒徒待死而已,以形勢論,天下之勢不在我而在賊,刻不容緩。豈能以區區之憂,而裹足不前?且賊力尚弱於官軍,只需追上去,以堂堂正正之戰,則何懼賊子。」
楊文岳心中一動,暗道「這老頭是抱著與賊人同歸於盡的心思。」
楊文岳猜對了。
在傅宗龍心中,天下的局面已經危險到了極點,鼎革之局,隨時可能有,故而傅宗龍看來當務之急,就是與民休息,讓百姓安居,輕徭薄稅。而這一切都建立在消滅了流寇的基礎之上。
他寧可秦軍,保兵一起葬送在這裡。只要能剿滅闖賊。也是值得的。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存著與傅宗龍一樣的想法的。
至少楊文岳不是。
但是楊文岳官職不如傅宗龍,科名不如傅宗龍,大義又讓傅宗龍站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絕,被傅宗龍逼著答應下來了。說要明日誓師,出擊流寇。
楊文岳一出去,被風一吹,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雖然秋風有些冷了,但還不至於他這樣。
「傅宗龍做事,居然絲毫不留餘地,如果得勝還好,如果一旦失利,豈不是連殘局都沒得收拾。不行,我要先做些安排,未慮勝先慮敗。」楊文岳的眼睛微微一眯,露出精光來,自以為得計,立即將虎大威叫過來。如此,如此,安排下去了。
「咚咚咚。」十幾名大漢打這赤膀。渾身肌肉隆起來,掄起鼓槌重重的砸在等人高的大鼓之上。在鼓聲之中,無數是士卒紛紛在場中列隊,先是秦軍,然後再是保兵。不過從軍容上來看,秦兵勝過保兵。
好一陣子,這鼓聲才停了下來,一時間鴉雀無聲。
傅宗龍披甲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巡視全軍,一時間有一種久違的激動之感,他見多識廣,很多能讓他激動的東西,但是看著這些年輕的面孔,一時間傅宗龍心潮澎湃。
「你們多久沒有回家了?」誰也沒有想到傅宗龍第一句話,居然說得是這個。
有大漢將傅宗龍的聲音遠遠的傳開,但是校場之上鴉雀無聲,下面的士卒,不知道該說什麼?
「家中現在是什麼樣子了?」傅宗龍繼續問道。
數名大漢再次喊出來,一時間校場之上,只有這些大漢大聲重複這一句話的回音。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一聲,哭泣之聲,一時間校場之上都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