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眼繁華高傑怎麼都看不夠,他常年在北地征戰,所過之處,都是一片狼藉,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死人倒是見過不少。見南京的情況,心中暗道「真不愧為兩京之地。
「爹。」高元爵說道「陛下已經在京中為我家賜第了,等一會兒,就讓下面的人帶娘先去府中安頓,陛下在宮裡等著召見我們的。」
高傑聽聞羅玉龍要見他,心思忽然飛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說起來,高傑當初與羅玉龍是見過面的。
只是那時候的高傑,在闖營之中,不過尋常小將,而羅玉龍也是半大孩子。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羅玉龍貴為一國之君,而自己也做到這個位置上。
心中不由的充滿感慨。
進入皇宮之後,卻發現宮室很是陳舊,雖然有很多修補的痕跡。但整體來說,並不算新。僅僅是乾淨一些而已。
如果按明朝修皇宮的水準,非百萬兩白銀才能將宮室修繕的像個樣子。但是羅玉龍有百萬兩銀子做什麼不好。怎麼會放這上面的。
高傑思路僅僅跑開一會兒,馬上就轉到眼前了。
高傑進了大殿之後,正欲行禮,卻聽一個身穿龍袍走過來,將高傑攙扶起來,說道「高叔好久不見。」
高傑其實認不出羅玉龍了,畢竟上一次見面已經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何止是女大十八變,男大難道不是十八變嗎?只是羅玉龍與羅汝才為父子,在輪廓之上,還真有一些像父親的地方。«-(¯`v´¯)-« 6➈Ⓢħᵘ𝕩.Ⓒᵒ𝕞 »-(¯`v´¯)-»
高傑一眼就能認出來。
此刻高傑心中倒是放下來了,他倒不是貪羅玉龍一聲「高叔。」而是感受到了羅玉龍的態度。
羅玉龍先是問了徐州一戰的情況。
由高傑這個當事人來講,分外驚心動魄。羅玉龍一時間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正事,而是將注意力放在清軍身上了,問道
「高叔你覺得,東虜戰力如何?」
高傑剛剛已經好幾次婉拒高叔,這個稱呼了。羅玉龍執意以此表示親近,高傑也沒有辦法。只能生受了。他沉吟了好一陣子說道「陛下,東虜不克力敵。對東虜當以守待攻。」
羅玉龍對這個說法不滿,但是沒有說出來,道「何出此言?」
高傑說道「老奴,黃台吉兩代磨礪出的百戰精兵,可謂天下至銳。當初潼關之戰,就數百士卒從山上衝擊闖王大陣,並將之動搖。臣與之對陣,更是見百餘人,乃是數十人,敢陷陣者,可謂一往無前。」
「臣收集全軍上下,如此輩者,不過萬餘精卒。而清軍八旗大抵皆是如此。」
「徐州之戰,如果沒有衛國公的相助,臣不敢保證能全身而退,而且八旗士卒即便敗退的時候,也不見一點潰散之處,臣尾隨觀察,毫無機會。-漫~*'¨¯¨'*·舞~ ❻➈ᔕᕼ𝕌ˣ.¢ỖM ~舞*'¨¯¨'*·~漫-」
羅玉龍說道「高叔,你也太長他人氣焰,滅自己威風了。先帝帶三尺之劍,為民請命,以至於今日,曹營士卒,天下精銳,人所共睹。朕雖不肖,也不敢失先人之望。東虜固然厲害。一挫於襄陽,二挫於徐州。可見大夏精兵,不弱東虜。」
高傑聽到了羅玉龍心中的不滿。他也沒有什麼反駁。他對夏軍的實力的確沒有多大底氣,他見過的夏軍各部,都談不上夏軍真正的精銳,比如他接觸最的的夏軍,就是袁時中。
但袁時中本身就是曹營旁系而已。
高傑說道「陛下英明,卻是臣老了。臣戎馬半生。早年受傷嚴重,每逢秋冬之際,傷口就痛楚難當。已經不堪重任了,淮東一鎮,乃京師屏障。卻不能寄予臣這樣老朽之手,請陛下恩准,臣回京修養。另遣良將,接管淮東
鎮。」
一個「好」字,在羅玉龍的嘴裡打了一轉,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心中非常想將高傑一部融入大夏之中,如此一來凡是大夏之土政令也就通行了。
也完成了他登基時候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削藩。
但是凡是欲速則不達。
高傑說的輕鬆,但是而今羅玉龍一時間卻找不到一個能接任高傑位置的人。更不要是掌控高傑所部的所有兵力了。這事情急不得。
羅玉龍瞬間想明白這個道理,說道「高叔,你這是說的哪裡話。你才四十多歲,正是當打之年,何必說如此喪氣話啊?不過高叔的病,的確是拖不得了。正好今年就在南京過吧。朕會安排最好的郎中為高叔診治。待明年春暖花開之後,再回淮安不遲。」
高傑說道「謝陛下眷顧老臣,只是老臣在這裡日久,恐怕淮安無人主持。」
羅玉龍說道「這樣吧。張應元剛剛從江西調回來,就讓他為高叔副將。代替高叔去坐鎮淮安一段時間。」
高傑說道「陛下說了定然是沒錯的,只是臣恐怕張將軍不熟悉淮安情況,徐州之戰中李成棟立有大功,可否為張將軍之亞。」
不管高傑與羅玉龍都清楚,高傑再回到淮安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從臘月到春暖花開這一段時間,僅僅是一個過渡期而已。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剛剛在贛州之戰中立有大功的張應元,很可能就是代替高傑位置的人。
只是大軍收編難免有意外發生,借高傑的威望鎮壓一二。而高傑也為他的老兄弟爭取了不少,至少李成棟上位之後,高傑一系的人馬,不會被人平白欺負了。
這一場會見在和睦的氣氛之中,落下了帷幕。隨即羅玉龍就開始大規模的賞賜。對高傑的賞賜,簡直是要搬空內庫的節奏。白銀,黃金,珠寶,田畝,店鋪,宅邸。
高傑一躍之下,就成為了大夏頂級權貴之中的一員。頭上掛著的樞密院副使的頭銜,似乎也轉正了。張軒為了表示對高傑的恩寵。所有御前會議都讓高傑參與。
一時間楊承祖變得有些尷尬。
一方面大夏畢竟是曹營為主建立起來的,掌控樞密院的大權,不能讓給外系將領。這不僅僅代表著楊承祖本人,還代筆了很多曹營老兄弟。另一方面,樞密院之中,有兩尊爵位在他之上的大爺。楊承祖的話語權自然受到影響了。
且不提楊承祖的恨恨不已。
張應元得了羅玉龍的命令,在京師沒有多少天。就帶著萬餘精兵,從運河往淮安而去。張應元心中暗道「我一定讓淮東一鎮十萬大軍從此服服帖帖的。」
張應元也不是一起去的,還有並不少文官。
羅玉龍決計不會讓下面有自成一國的存在。即便是在張軒那邊,很多文官都是張軒任命的,但是能不能批還是吏部的事情。張應元也同樣是這個,他的權力遠遠不能與高傑相比。
雖然不至於淪落到只能掌管軍事的地步,但是地方上面的具體政務,還有鹽政,造船場等地方,都被各部一一接管了。不是張應元所能插手的。
張應元調任淮安,羅玉龍還是比較滿意的。
但是他卻並不知道,多年之後,無數史學家推敲的一場大變故,就是因為這個看似正常的調動開始的。這些都是馬後炮了,並不是每一個都能有識隱患為未萌狀態的。
羅玉龍也不知道這一點。
徐州之戰一結束,張軒那邊暫時也沒有戰事。羅玉龍的目光自然就聚焦在一直亂的四川。特別是清軍即將進入四川。
一時間四川這個地方聚集了三方人馬,明軍,大西軍,清軍。還有羅玉龍的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