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日軍軍使帶著滿腔怒火離開,楊夢龍洋洋得意的自言自語「媽的,就這水準也敢過來跟老子鬥嘴?也不看看老子以前是幹什麼的,連日雜、果粉、美分、德棍這些大腦發育明顯不正常的品種都讓我噴得生活不能自理,你們算個毛了!」
正自得意,幾百米遠日軍炮兵陣地猛地騰起一排硝煙,沉重的鉛球在空中高速旋轉著,朝他所在的位置猛砸過來!士兵們駭然驚呼「將軍,小心————」
話音未落,日軍的炮彈已經砸下來了。好在絕大多數炮彈都砸在沙袋上,深深的打進沙袋裡停止了跳動,只有兩顆落進戰壕里,同樣打進鬆土中,沒能彈起來。實心鉛球就這鳥樣,全靠動能殺傷目標,而沙袋正是它的克星,一旦打中鬆軟的沙袋,它的動能就會瞬間消耗殆盡,沒有辦法對敵軍造成任何殺傷了。可即便是這樣,鉛球激起的沙土還是灌了楊夢龍一嘴,這個二貨狠狠的呸掉嘴裡的土沫,破口大罵「我操你媽的死倭豬,打不過就玩陰的,想跟老子玩斬首是吧?今天不乾死你們老子這個楊字倒過來寫!」
袁宗第和羅老三撲過來架住這個二貨撒腿往後跑,他所在的位置真的太危險了,日軍的炮火集中往那裡轟,而這個二貨對橫飛而來的炮彈視而不見,叉著腰在那裡罵個不停,萬一一發炮彈走了狗屎運,好死不死的正好朝他飛過來,往他身上擦上一下,他們這幾千號人就算是徹底完蛋了,河洛新軍一看就不像講道理的人!
架著楊夢龍沒跑出多遠,日軍第二輪齊射過來了,兩名士兵頭部被擊中,天靈蓋粉碎開來,大小不等的碎骨帶血帶肉帶著腦漿濺出老遠————整個頭都給打沒了。被惹毛了的明軍炮兵連聲怒罵,炮台上的85毫米榴彈炮居高臨下,沖日軍發出了可怕的咆哮,成排炮彈划過天際飛墜而下,落在日軍中間,大團黑紅的火球膨脹而出,大片日軍士兵粉身碎骨,裂肢碎肉被高高拋起再雨點般落下,差點把下面的人給活活砸死,這一炮轟過去就得死傷一大片!
120毫米長身管臼炮也開始發言了,昨天只有八門臼炮開火射擊便將日軍打得一塌糊塗,現在十六門同時開火,每一門都打出了一分鐘六發的射速,日軍頭頂彈落如雨,爆炸轟鳴聲過後便是悽厲的慘叫聲和近乎崩潰的哭泣。臼炮炮彈的殺傷力沒有榴彈炮的那麼強,但是對於冷兵器時代的軍隊而言,這種一旦爆炸便會產生三四百塊彈片的炮彈無疑是死神放出來的嗜血怪獸,彈片以爆速飛濺,將日軍一圈圈的掃倒,不管是終生浸淫於武學的日本武士,還是平時耕田種地,打仗時拿竹槍參戰的足輕,彈片面前一律平等————管你姓甚名誰,反正你的命只值一塊炮彈皮子!
這時,楊夢龍已經被拖到了安全地帶,他一腳踹開羅老三,怒吼「狗日的倭豬,居然敢暗算老子?我跟你沒完!火箭炮手,準備發射!」 ✴
已經閒出鳥來了的火箭炮手接到命令,大喜過望,忙不迭地架起了火箭發射器。有些傢伙見沒有火箭發射器給自己用了,乾脆就地松築一個小小的土坡,將炮彈小心的擺放在上面,彈頭對準了日軍。而此時,海螺聲蒼涼的響起,轟隆隆的蹄聲讓大地震動起來,兩千多名身穿黑衣的日本騎兵揮刀武士刀,手握長弓颶風般沖了過來,看樣子日軍是想趁楊夢龍遭到暗算,明軍陷入混亂的機會出動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明軍的防線,打出一個缺口來。楊夢龍冷笑「想跟我玩騎兵?你們還不夠格!」一揮手,上千名射士站直身體,平端著破陣弩,向日軍騎兵瞄準。
數里開外,毛利元輝大聲咆哮「衝上去!踏平明軍的防線!哪怕是用屍體堆,也要堆出一條路來!」
島津怒志面色發白,叫「毛利君,仗不能這樣打!明軍的防線異常堅固,我們的騎兵是沖不過去的!」
毛利元輝說「我知道他們沖不過去!但他們至少能夠以比較輕微的傷亡代價衝破明軍的火力封鎖,用手中的弓對明軍造成大量傷亡,為主力部隊爭取時間,這就夠了!」
看來毛利元輝已經讓楊夢龍給氣爆炸了,明顯帶著情緒在指揮,失向了一向的冷靜,對於日軍而言,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島津怒志說「把騎兵撤回來,讓足輕上去消耗明軍的箭支和體力,等把明軍的箭支和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讓騎兵上,這樣損失會輕很多!」
毛利元輝厲聲說「島津君,還輪不到你來教我怎麼打仗!現在我是整支軍隊的指揮官,你給我到一邊去!」
爭吵聲中,明軍防線上響起了那讓人心尖直顫的噔噔聲,上千具破陣弩同時發射,弩箭颳風似的掃向日軍騎兵,衝鋒的日本騎兵分明聽到利箭撕裂肉體時的噗噗悶響,壓抑的慘叫聲從中箭者的喉嚨迸出,連帶迸出的,還有血星。沖在最前面的日本騎兵連同戰馬,都瞬間就被射成了刺蝟,整個鋒線上倖存者寥寥無幾。這只是個開始而已,明軍三排射士輪流發射,箭雨不絕,等他們進入到日本長弓的有效射程之後,虎兵營的虎兵們拉開滑輪複合弓,拋射出比雨絲還密的箭雨,日本騎兵的傷亡直線上升!兇悍的日本騎兵也不甘示弱,拉開長弓將一支支重箭奮力朝明軍射去,一些脾氣不大好的甚至連射箭都免了,徑直朝鹿砦猛衝過去,看樣子是想飛馬躍過厚達十米的鹿砦,殺入明軍陣地!
然後連人帶馬都被穿在尖銳的木樁上。
在幾千具強弓勁弩的輪番齊射之下,日軍騎兵的屍體很快便鋪滿了戰場。但是這些騎兵著實兇悍,一個勁的往鹿砦猛衝,哪怕被割麥子似的射倒也在所不惜!
袁宗第讓這不講理的打法給嚇到了「這幫死矮子到底想幹什麼?他們是想讓這些騎兵來送死嗎?!」
楊夢龍哼了一聲「想用騎兵的屍體填出一條通道來唄!」
袁宗第失聲叫「哪有這樣打仗的!」
楊夢龍說「日本人生來就比較二,那二百五脾氣犯了,做出多荒唐的事情來都是理所當然的。」
袁宗第心裡說「論二百五,有哪個比得過你老人家?」不過這句話他可不敢說出來,說了肯定要挨踹的。
日軍騎兵前仆後繼的衝擊,正如楊夢龍所說,很快就用人和戰馬的屍體在鹿砦和塹壕間填出了一條通道。牛角和海螺號同時吹響,殺聲震天,毛利家和島津家的軍隊同時發動,成千上萬的步兵勢如潮湧,向明軍壓了過來。楊夢龍剛才罵得也太狠了,徹底激怒了日軍,他們滿腔怒火,渾身瀰漫著凌厲的殺氣,武士刀的寒光映得人睜不開眼來。楊夢龍見狀,令旗一揮,一千名荷蘭火槍手火速增援過來,把火槍架在胸牆上瞄準日軍開火,強弩的呼嘯,火槍的爆響,此起彼伏,密得分不出點數來,日軍幾乎是被成排的打倒。
殺得性起的日軍根本就無視自身的傷亡,鐵炮隊昂首走在最前面承受明軍射士和荷蘭火槍手最猛烈的打擊,當挺進到距離明軍防線僅四五十米的時候,一聲呼哨,上千名火槍手同時擎起鳥銃,扣下板機,一時間槍聲密如爆豆,日軍的鋒線噴出千百道火舌和硝煙,看上去幾乎變成了一片火海。密得讓人睜不開眼的鉛彈劈頭蓋臉的打過來,打在沙袋上噗噗作響,不少士兵被子彈擊中,捂著臉部或者胸部慘叫著栽倒,鮮血狂噴!日軍鳥銃的殺傷力還是相當可觀的,打進去是一個小窟窿,穿出來是個大窟窿,挨上一下不死就是重傷!三段輪射的戰術彌補了鳥銃射速慢的缺點,幾千名火槍手輪番裝彈射擊,彈雨不絕,而明軍射士用更加驚人的射速回勁他們,雙方隔著四五十米遠的短短距離對射,慘叫聲不斷的在彼此的陣地上響起,一刻都不曾停止過,這哪裡還是打仗?純粹就是在拼人命令!
毛利元輝以拳擊掌,興奮地叫「對,就是這樣!用數量眾多的鐵炮隊給予他們大量殺傷,重挫他們的士氣,為大部隊的進攻鋪平道路!不,不,鐵炮隊的人數還是不夠!通知細川和黑田,讓他們將自己的鐵炮隊通通派上去,不要作任何保留!」
軍使馬上跑過去找熊本軍和福岡軍,然後又驚慌失措的跑了回來,叫「將軍,不好了!熊本軍和福岡軍撇下我們後撤了!」
那絲有些得意的笑容倏地在毛利元輝的臉上凝固了,他劈手揪住軍使,發出一聲可怕的怒吼「你說什麼!?」
軍使叫「細川家和黑田家的軍隊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撤了,我們兩翼已經沒有友軍了!」
島津怒志厲聲叫「這不可能!」身體微微發抖的衝上高台,拿出單筒望遠鏡朝左右兩翼望去……不看還好,一看,駭得他險些從高台上撤了下來
左翼的熊本軍,右翼的福岡軍,正井然有序地後撤!
注意,是井然有序地後撤!這意味著他們是在沒有遭到任何攻擊的情況下撤退的,他們早有預謀!
被背叛的憤怒湧上心頭,島津怒志血貫瞳仁,高高舉起武士刀,嘶聲狂嗥「你們這幫出爾反爾的小人,我要殺了你們————你們給我回來,回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島津怒志的狂嗥,正在後撤的熊本軍下意識的往高台望去,披到島津怒志那憤怒若狂的身影,大家心頭都是一怵。一名家臣問細川行二「將軍,我們這樣做真的妥當嗎?」
細川行二咬著嘴唇說「我們只有區區幾千人,就算全部壓上去也派不上什麼用處!如果毛利和島津兩家能勝,自然不稀罕我們這點人馬,如果他們不能勝,我們上也沒用,與其吃力不討好,還不如袖手旁觀,兩不相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