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我車既攻,我馬亦同 三十 女王VS小受13

  四百支線膛燧發槍同時開火,橘紅的膛焰從黑洞洞的槍膛中猛竄出來,尖頭子彈高速旋轉著穿透膛焰,射向那幫殘兵敗將,打在披著鐵甲的家丁身上,打在將領身上,打在戰馬身上……甭管打在哪裡,都會鑿出一個個血淋淋的窟窿!被擊中的人和馬匹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血漿四濺,仆倒在地,這一倒,就再也沒有機會爬起來了。只是一個齊射,這點殘兵敗將便被撂倒了好幾十號人!

  第一排射擊完畢,沒有像以前那樣後退,而是停在原地,第二排越過他們,舉槍齊射。毫無懸念,官兵又齊刷刷的倒下了一大片,這次連左良玉都倒了大霉,一發子彈擊中了他的肩胛,將肩胛骨撞得粉碎,整條手臂幾乎被完全撕裂,只剩下一點皮肉維持著它跟軀體的聯繫。這名悍將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栽了下去,眼睛由於恐懼而瞪得老大。他實在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犀利的火槍,不敢相信河洛新軍還有這等野蠻而血腥的戰法!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強悍的後金八旗軍也一次次的敗在河洛新軍手裡了,這樣的打法,沒有人承受得住!

  馬士秀和馬進忠見左良玉倒地,駭然驚呼,勉強控制住受驚的戰馬衝過來想扶起左良玉,然後就看到第三排火槍對準他們噴射出恐怖的火蛇……在下一刻,他們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輛失控的馬車迎面撞中,渾身瀝血向後倒飛出去……

  線膛槍的精確度跟滑膛槍完全是兩碼事,驚人的精確度帶來了驚人的殺傷力,三個排槍打過去,那些武功高強的家丁倒下了至少七成,僥倖沒有中彈的寥寥無幾————換了滑膛槍的話想在這個距離取得這樣的戰果是不可想像的,鬼才知道得打多少輪才行。倖存者目光渙散,呆呆的看著滿地死屍,神情迷茫。這是怎麼了?還沒短兵相接呢,河洛新軍只是打了三個排槍,怎麼大家都倒在地上了?沒等他們回過神來,一千兩百名步兵已經端著刺刀,一堵牆似的猛撞過來,軍刺入肉的悶響此起彼伏,令人渾身發冷!河洛新軍所使用的刺刀並不鋒利,用它想割破手指頭都不大容易,不過軍刺也不需要有多鋒利,因為它的核心是「刺」,一名訓練有素的士兵將近三百公斤的爆發力以那支超過八斤重的步槍為載體,集中在軍刺那小小的刺刀尖上猛然刺出,可謂無堅不摧,別說那甲葉厚度不到兩毫米的扎甲,更別提什麼棉甲、鐵甲,就算是現代防彈衣,如果不加陶瓷插板的話在它面前也跟紙糊的一樣!現在昌平軍和臨清軍的家丁們就品嘗到了這種軍刺的滋味,他們也想還擊,他們也想逃跑,可是前後左右除了刺刀還是刺刀,剛擋開這一把,大腿就挨了一刀;大腿那把刺刀剛剛拔出,胸口又挨了一刀……這些黑衣士兵活像一群兇殘的軍犬,三個一組將倖存的家丁一一刺翻,碰到那種武藝高強的就再上一組,他們配合默契,刺殺技術精湛,那些家丁或許可以殺傷一兩名火槍手,但最終還是要倒在那個小組的刺刀之下!

  紅娘子的部下傻傻的看著河洛新軍冷酷地將那些兇悍的家丁一一挑翻,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枚五斤重的大鉛球,有不少人看得頭皮發麻,我的媽呀,這哪裡是什麼軍隊,分明就是殺人機器啊!誰在戰場上碰到這種對手,那簡直是倒了十八輩子的大霉了!

  「啊啊啊————」

  有些家丁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可怕的心理壓力了,放聲狂叫著,胡亂揮舞馬刀騎馬沖陣而出,試圖逃走,馬上,他們便聽到了利箭破空的嘯響,然後一個接一個從馬背上栽下來。當最後一名家丁倒下的時候,這場一邊倒的屠殺已經結束了,劉澤清被六把刺刀刺穿身體,高高舉起來然後重重的摔到地上,當場斃命,而他和左良玉帶出來的三百多名家丁,已經沒有一個還能站著了。

  對面的河洛新軍傷亡不超過二十人!

  十五比一的戰損,我的天! ❊

  左良玉還沒死,他絕望的躺在血泊中,看著鮮血從那個巨大的創口中噴涌而出將他的生命力迅速抽走,看著他最後一點心腹被河洛新軍毫不留情的包圍、刺倒,肝膽俱裂。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河洛新軍竟敢如此明目張胆的跟叛軍勾結,對他痛下殺他,當然,他更沒有想到河洛新軍的報復會來得如此恐怖,如此暴烈,他只是派人到南陽地界搶了幾個村莊,殺了點人而已,河洛新軍就要將他整支軍隊斬盡殺絕!現在他心裡除了恨就是悔,早知道河洛新軍這麼狠,這麼強悍,打死他他都不會聽侯恂的鬼話,帶著部下巴巴的跑到河南來送死啊!

  「啊!」

  「啊!」

  「不……不要殺我……啊!」

  戰鬥已經結束了,但慘叫聲仍然此起彼伏。河洛新軍正在打掃戰場,看到敵軍士兵,不管死話一律照胸口補一刺刀,有條不絮,從容不迫,任憑那些負傷的士兵如何哀求咒罵,那冰冷的刺刀還是毫不留情的刺了下來。左良玉渾身發冷,他摸到一支斷矛,用它支著地艱難的站了起來,馬上,至少十支步槍對準了他。左良玉嘿嘿慘笑著,輕蔑的環視著這些士兵,嘎聲叫「楊夢龍,你給我出來!」

  楊夢龍騎著一匹黑馬從容上前,看著左良玉,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左良玉瞪著這個娃娃臉,咬牙問「你為何要暗算我?」

  楊夢龍說「我不想暗算誰,但是,你們偏偏自不量力,想要暗算我,我只好以牙還牙了。」

  左良玉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艱難地說「本官也是奉命行事,再者,我可沒有直接冒犯過你!」

  楊夢龍寒聲說「縱兵劫掠南陽村鎮,在信陽殺得人頭滾滾,這還不算冒犯?你明知道我最恨濫殺辜的!」

  左良玉嘶聲說「本官讓將士們去籌集一點糧草有什麼錯!要說殺良冒功,又有幾支軍隊脫得了俗?如果每支軍隊稍有點惡行你就要斬盡殺絕,那你得滅掉整個大明所有軍隊,你管得過來麼!?」

  楊夢龍說「我不管以前你們的臭規矩是什麼,反正跑到我的地盤來胡亂殺人就是不行!」轉頭對士兵們說「送他上路!」

  那十幾名士兵取出子彈裝上,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左良玉。

  左良玉咆哮「楊夢龍,你不得好死————」

  砰砰砰砰!

  一陣短暫而密集的槍聲響過,左良玉的身體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的布偶一樣向後飛出去,胸口、小腹爆出一朵朵血花……還沒等他落到地上,就已經死透了。

  楊夢龍沖左良玉的屍體頜了一下頭,說「安息吧,你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紅娘子的聲音飄了過來「喲,殺人滅口的套路玩得挺熟練的嘛!」她已經騎馬來到楊夢龍的身邊了。

  楊夢龍聳聳肩,苦笑「我有什麼辦法?要麼不做,要做做絕,我才不會蠢到放虎歸山。」

  紅娘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好小子,總算有點大將軍的樣了!」壓低聲音問「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答應我的事情是不是該做了?」

  楊夢龍十分豪爽「那當然!我還能賴帳不成?」

  紅娘子哼了一聲「這可不好說!」

  楊夢龍一指戰場,說「你把左良玉和劉澤清的腦袋割下來給信陽知府送去,相信他們看到這兩顆人頭之後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再出面替你們講和,保證你要他圓就圓,要他扁就扁!」

  紅娘子說「但願吧!要是你說話不算話,我就帶著整個信陽的百姓全部搬到南陽去,看你怎麼辦!」撂下一句威脅,指揮手下把左良玉和劉澤清的人頭割下來,快馬加鞭送往信陽城,她自己則樂呵呵的指揮手下打掃戰場。此役,左良玉的昌平軍和劉澤清的臨清軍全軍覆沒,一萬三千多人里有七千餘人當場戰死,遺棄在戰場上的兵器、旗幟數不勝數,這幫擅長刮地皮的傢伙身上更有不少銀子,這些都是理想的戰利品,那幫窮慣了的綠林豪傑當然不會放過,就連官兵的衣服都讓他們扒了下來繼續發揮餘熱,雖說官兵的衣服也沒好到哪裡去,但畢竟能穿啊,縫縫補補又是一套衣服了,這樣的好東西當然不能浪費。

  河洛新軍沒有動手,昌平軍、臨清軍的武器裝備他們看不上眼,就讓給紅娘子好了。不過那幫土豪打掃戰場時的兇狠與細緻也讓河洛新軍開了眼界,扎吉沖翁驚呼「我的娘,我以為我們河洛新軍打掃戰場已經夠乾淨了,跟他們一比,我們還差得遠啊!」

  石天保連連點頭「被他們打掃過之後,戰場上除了死屍啥都沒得剩了!」

  楊夢龍驚嘆「土匪就是土匪,比蝗蟲還狠!」捏著下巴沉吟著「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把這幫土匪送到邊關去?讓他們去禍害一下韃子和建奴也好啊!」

  石天保和扎吉沖翁連連點頭,表示這真是一個好主意。這幫土匪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把他們丟到邊關去,不出一個月,韃子就該哭出尿來了,這叫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