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 頭前帶路

  西曆一六六六年十月二十八日,鄭州英所部在大量戰艦提供的火力支援下,攻入了瓦倫西亞城。

  城內守軍被斃傷五百餘人,被俘超過三百,餘下在鄭軍破城之際便望風而逃,打算向西先行突圍,而後帶著家屬與平珉向內陸撤退。

  可是鄭軍在城外挖設的壕溝起到了關鍵作用,令西班牙人叫苦不迭。

  面對壕溝,想過人就必定過不去馬,反之遭遇大量陷馬坑,就要棄馬徒步。

  鄭州英利用對方突圍速度減緩的機會,調派兵力來堵住缺口。

  儘管騎兵不多,只有五百,但在三個方向上,鄭州英都部署了一百輛蒸汽坦克。

  這些看似笨拙的傢伙在陣地戰時的作用是舉足輕重的,一輛坦克的戰鬥力足以充抵五十個騎兵。

  每輛坦克身後都至少有一個排左右的步兵,每個步兵營均裝備了編有一個混成炮兵連,包括四門銅炮、八門小佛郎機、八門迫擊炮。

  而一般的千人規模的西班牙方陣,才會有同樣水準的重火力。

  比較起來,鄭軍的火力比西軍高出一籌,射速上更是遠超對方。

  哪怕西軍也仿製了大量迫擊炮,但在突圍的時候,炮火掩護的作用就降到最低了。

  銅炮是射速、射程、重量三者的完美結合產物,比西軍笨重且射度很慢的加農炮好太多了。

  突圍的西軍剛出城不到半英里,就遭到了來自鄭軍炮火的極大殺傷,而後還有密集的彈雨。

  鄭軍上下載列裝左輪步槍之後,等於在列編士兵不動的情況下,戰鬥力直接翻了五六倍之多。

  燧發槍裝填一粒子彈的時間,要超過給左輪步槍裝填六粒子彈的時間,而且有了左輪步槍之後,士兵面對敵人騎兵的信心就更足了。

  可以從容不迫地進行施射,再也不用擔心就打兩個批次,便要進行白刃戰了,故而戰鬥力翻五六倍還是往少了說。

  這種武器一旦齊射,給西軍的感覺就是對方難道不需要裝填彈藥麼?

  自己有沒有看錯?

  這到底什麼東方魔法啊?

  那群黃皮猴子就是一直在向自己這邊開火,打得西軍士兵根本抬不起頭。

  本土的西軍最多只能參加過洗劫明帝國江南地區的戰鬥,根本沒有與大量裝備左輪步槍的明軍北方部隊交過手。

  這次算是他們頭一次品嘗到這種先進武器給他們帶來的「美妙滋味」,用痛不欲生來形容毫不過分。

  中彈者不下千人,在猛烈火力的打擊下,本就忐忑不安的隊伍頓時亂作一團,開始向三個方向逃跑。

  他們本來可以選擇在半夜時突圍,尤其是多雲的時候能見度最低,對跑路十分有利。

  可萬萬沒想到鄭軍艦炮火力竟然如此兇猛,能在半個月之內便直接轟塌了城牆。

  等於說這次突圍是鄭軍促成的,導致城內軍珉準備不足,所有人都只能碰運氣,希望可以逃出升天。

  負責西側阻擊任務的鄭軍士兵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然不能讓即將到手的獵物大搖大擺地離開狩獵區域。

  對方寧可突圍也不願意成為自己的戰利品,那就剛好成全你們好了!

  說好聽是阻擊,說不好聽那就是打靶,打的還是活靶子!

  在突圍的時候,沒幾個西軍會站在原地瞄準對方再開火。

  更何況燧發槍裝填速度實在太慢,一邊跑一邊裝填,跑一百步都不一定能重新開火。

  所以反擊就是象徵性的,大部分時間都要依靠血肉之軀來強行衝破封鎖線。

  西軍士兵倒是有胸甲,不過沒有額外盾牌保護的話,依然抵擋不住鄭軍的子彈。

  大部分平珉則連個木頭盾都沒有,腦子靈活的人還能將一兩口鍋擋在身前。

  他們以為軍方足以擊退那些可惡的黃皮猴子,讓大家順利逃出去。

  沒想到連己方的士兵都被逐一射殺了,這些平珉頓時都傻眼了。

  在眾人開始四散奔逃之後,阻擊的區域與其說是戰場,不如說是菜市場。

  「嗚呼呀!這是打仗還是抓豬啊?」

  「差不多嘛!抓的就是白皮豬啦!」

  「哈哈哈哈……是極!是極!」

  若不遠處是個西夷女子,鄭軍士兵就不會直接開槍將其撂倒,而是衝上去抓活的。

  對方漂亮的話,往後自己就有福可享了,反之,玩過就賣錢好了。

  要是目標是個西夷士兵,還不願意投降,兩條腿仍舊不停地倒騰。

  那就休怪自己不客氣了,一個人先開槍,打不著的話,大夥就輪流打靶子了。

  更多的時候,大家都不願意開槍,因為抓到一個活的西夷,至少能換五個銀幣。

  要是中了槍傷,或者直接死了,那就連個芝麻都換不著了。

  這年頭中槍之後,除非迅速得到救治,否則十有九九會直接咽氣。

  在昊菁皇帝的嚴令之下,大明王師自始至終都是重裝防護。

  這就是戰場保命最簡單的辦法,不過由於是板甲,比棉甲的透氣性要好很多。

  自從新式盔甲列裝部隊以來,幾乎很少有人的軀幹受創,絕大部分都是四肢。

  這樣的話,即使某個倒霉蛋受傷,也就落得殘廢而已。

  再說昊菁皇帝對待傷殘士兵極好,錢糧都會按時發放,這些倒霉蛋完全不用為生計發愁。

  這也是這些年來,大明王師的人馬直接戰鬥減員很少的根本所在。

  加上良好的野戰搶救能力,在北伐的時候,幾乎每消滅五十以上的東虜披甲兵,己方才會損失一人。

  在伊比利亞戰場,鄭軍也秉承了這個優良傳統,尤其是當地氣候很適合披甲作戰,不會感到悶熱。

  西夷士兵給鄭軍造成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四肢受傷在戰場上屬於非致命傷,除非傷到大腿的大動脈,否則多半都不會有恙。

  反而西軍一旦被子彈擊中,尤其是擊穿了盔甲,打進皮肉里,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在戰場上根本無需管非己方的傷員,鄭軍士兵都在抓跑得快的活目標。

  只要對方跑得快,那就說明沒受傷,抓到之後可以換錢。

  不值錢的老頭與小孩就算了,關鍵就是那些二十到四十歲之間的人。

  這些人是挖礦的主力軍,抓到一個就夠回家之後大吃大喝一頓的了。

  只不過三千鄭軍除了要固守防線,還要過去抓豬,這任務未免有些力有不殆……

  逃出城的西夷至少有七八萬,眼下散落地到處都是,讓飛艇上飛行員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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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也沒辦法下去抓人,就只能看到那邊的西夷更多,好給地面人員指示目標。

  之前發現西夷從西側突圍也是飛艇報告的,不然鄭州英的反應不會如此迅速。

  五百騎兵的出現至少攔住了上萬西夷的去路,即使逃難隊伍里有人開槍,也無濟於事。

  開槍只能造成更大的混亂,使得自己人在亂跑的時候遭到被同伴踩踏的後果。

  鄭軍騎兵在阻截這些西夷的時候倒是沒殺幾個人,反而是他們自己踩死踩傷了上千人。

  這就是報應,想當初江南百姓便是遭到了如此對待,現在他們就是罪有應得了。

  「軍爺莫要放銃,在下乃是明人啊!」

  「啊???」

  「軍爺饒命啊!在下乃是被西夷從江南劫掠至此的啊!」

  「那還不速速過來!」

  「是!是!是!」

  有住在城裡為西夷當僕人的明人在混亂之際自報家門,這才保住了一條狗命。

  若是不喊話,刀槍無眼,打死打傷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在混戰的時候跟對方講理?

  那不是天生智障就是後天犯傻了!

  儘管這明人是西夷的衣著與髮型,但相貌與口音是決計錯不了的。

  即使少量西夷會說明語,發音水準也達不到本土百姓的程度。

  「你姓氏名誰?老家何處啊?」

  「在下姓陳,名遠,老家江蘇鎮江!」

  「呵呵,這下倒是跑得甚遠啊!都跑到西夷老家來了!」

  「軍爺有所不知,在下當年是被西夷強行劫掠至此的,絕非在下所願。早知王師發兵西夷老家,在下定當作為內應!」

  「好了!莫說漂亮話了!你可知城內情況?」

  「略知一二!」

  「上馬!隨我去見我家將爺!」

  「甚好!」

  很快,鄭州英便見到了這個叫做陳遠的傢伙,在搜身之後,便請到了大帳之內。

  「在下陳遠,見過將爺!」

  「免了!難得在此地見到我大明人,算是你之福氣,亦算是緣分也!」

  「將爺所言極是,在下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可知有家人在城內?」

  「回將爺,在下家人當年在飄洋過海時便被西夷折磨而死了,現在下孤身一人,作為西夷奴僕,若不是將爺率王師前來,在下恐怕有生之年便要客死他鄉了。」

  「嗯,那算是你造化大了,命不該絕於此地。你可知城內情況?」

  「略知一二,將爺,城內及周邊地帶約有三千守軍,在王師艦隊出現之後,便龜縮於城內了,之前欲向西突圍,被將爺所部及時阻截。」

  「你可會說西夷之語言?就是那西班牙話?」

  「在下倒是學了些許,日常聽說倒是無礙!」

  「你那西夷主人待你如何啊?」

  「倒是提供食宿,只是少不了打罵,但在下只能戒急用忍。」

  「城內可有與你遭遇類似的明人?」

  「據在下所知,應該有數十人,只是在適才突圍時都跑散了,在下就不知其所蹤了!」

  「嗯!若是能找到的話,本將自會讓你與其相見,也好作伴,待王師滅掉西夷,便會送爾等回家。」

  「在下多謝將爺救命之恩!在下願作為嚮導,為將爺所部天兵帶路!」

  「如此甚好,來人,拿二十枚銀幣、一袋餅乾、一袋飲水!」

  「將爺,這萬萬不可,在下……」

  「這便是你之酬勞,先行賞與你,干不好差事可不行!」

  「既然如此,在下遵命,莫敢不從!」

  此人雖然暫時無法查清來歷,但總比那些假惺惺投降的西夷要妥當一些。

  若是能尋來十數個被西夷劫掠到此地定居的明人的話,搜查該城就容易許多了。

  按照本土的說法,瓦倫西亞可算是西班牙的二線城市了。

  雖然比不了馬德里與巴塞隆納,但完全能與薩拉戈薩、塞維亞、穆爾西亞等地平起平坐。

  消耗了這麼多彈藥,不從城裡搜出幾十萬銀幣,鄭州英是不會甘心的。

  若是搜不到的話,要麼是沒找到正地方,要麼須用城內俘虜來充抵款項。

  抓獲三萬適齡俘虜的話,應該可以淨賺十五萬銀幣。

  往後再多打幾個地方,等歸程時,應該能落袋五十萬銀幣了。

  反正最後也會離開此地,那就沒必要再重建此城了,可是讓手下使勁刮地皮了。

  據說鄭廣英他們在美洲的西班牙屬地,採取了地毯式掃蕩的法子。

  也就是說,每攻占一地,士兵進屋之後,連張毯子都不會給西夷留下。

  瓦倫西亞這麼大,城內財物折銀數十萬銀幣應該是毫無問題的。

  陳遠之前還說少了,鄭軍在瓦倫西亞城內以及郊外找到了二十二個明人。

  他們之前住在城內及郊外的各個地方,互相聯繫幾無可能。

  不過這倒是對鄭軍十分有利,如此一來便可對他們此前居住的地方進行搜查了。

  每個明人帶著一個連去抄家,就算他們此前的主人捐錢跑了,應該也有不少值錢的物件留下來了。

  因為馬車裝載能力有限,除非家裡有十幾輛之多,否則不可能帶走太多的東西。

  再說突圍的時候,馬車就是鄭軍炮兵最容易瞄準的目標,在戰場上被打開花的基本都是慌不擇路的馬車。

  聰明的傢伙都會攜帶金銀珠寶,直接騎馬跑路,而不是乘坐速度相對緩慢的馬車開溜。

  「不錯嘛!西夷還能住這麼寬敞的宅院!」

  「軍爺,在下之前主人的房間在裡面!」

  「好!頭前帶路!」

  陳遠也想帶著大明王師前來報仇,可惜前主人已經跑路了。

  要麼跑出去了,要么半路就被打死了。

  唯一還能追憶往事的就剩下這座宅院了,但願能找到點好物件,不然就算是白來了。

  「此畫值錢否?」

  「回軍爺,在下前主人用五十銀幣買來的!」

  「不錯!來人,給爺摘下來帶走!」

  「是!」

  對鄭軍官兵來說,只要值錢,啥物件都要。

  上到油畫,下到地毯,先搬出去再說。

  按上面的說辭,即使不能運回本土,也可以賣給法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