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四,大明京城的皇極殿內,大明的君臣們正在進行朝會。
鴻臚寺官員一甩響鞭,喝道:「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刑部侍郎張光航手持牙牌,出列喊道:「臣有事奏!」
「奏!」
「臣近日聽聞,津國公李植因為倭國斷絕貿易,有意攻打倭國。」
聽到張光航的話,滿朝文武都是一陣聳動。攻打倭國,那可不是小事。日本雖然是彈丸小國,但國力頗強。萬曆年間日本跨海進攻朝鮮,萬曆顯皇帝動用了全國力量,耗費巨資才把日本趕回去。那時正是明朝兵強馬壯的時代,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大明對上日本這樣的國家,算得上是國戰,不出動十幾萬兵馬耗資千萬,是根本分不出勝負的。
何況李植還是渡海進攻,後勤保障的難度可想而知。
李植雖然實際控制了山東,但尚未能調動山東的各種力量。如今李植能動員的力量,還只是天津一鎮。以天津一鎮之力要攻打日本?百官們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詫異地對視起來。
張光航拱手說道:「李植莽撞攻打倭國,戰敗事小。我堂堂上國,失威事大。倘若李植大敗而歸被倭國看不起,四方蠻夷因此動了覬覦之心,蠢蠢欲動,則我大明損失大也。」
朱由檢撫須看著張光航,沒有說話。
張光航拱手說道:「臣請聖上宣旨於李植,讓他不要莽撞行事。否則一敗塗地失威辱國,李植到時候如何擔待得起?」
萬曆朝鮮戰爭雖然打贏了,但日軍的兇悍還是讓明朝的文官們記憶猶新。如今大明一天比一天衰敗,四面楚歌,大明的文官輕易不敢招惹日本這個敵人。李植攻打日本,文官們覺得無論如何沒有勝算。
張光航素來忠心耿耿,倒是好心為李植戰敗擔心。其他的文官們,卻樂於看到李植大敗而歸。
都察院左都御史劉宗周走上一步,大聲說道:「臣以為,李植野心勃勃,一身精力無處發泄。若是不讓他攻打日本,他必生出怨氣要在山東生出事端。既然他不自量力要攻打日本,就讓他去。等他大敗而歸,也就知道了自己的斤兩,會老實一些!」
眾官聽到劉宗周的話,都面露笑容。眾官仿佛已經看到李植大敗而歸灰溜溜的樣子,竟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內閣首輔周延儒拱手說道:「聖上,李植要打,便讓他打去。等他打個頭破血流,便知道了天高地厚。以後說話做事也不會那麼肆無忌憚。若是天子硬把他攔住,他還覺得天子不讓他征服倭國哩?」
聽到征服倭國四個字,朝堂上的文官哄堂大笑,一時竟都失去了秩序。
以天津一鎮之力征服倭國,實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眾官們整日絞盡腦汁想陷李植於困境中,誰知道眾官們手段還沒成,李植卻自己往火坑裡跳。
這等好事,豈能阻止?
鄭三俊拱手出列,大聲說道:「臣附議,便讓李植吃上一個敗仗又如何?李植輸了不等於大明輸了,其他的蠻夷也不敢因此如何。如今之時,讓李植吃個教訓收斂些手腳,才是好事。」
「臣附議!」
「臣等附議!」
朱由檢也不相信李植能用天津一鎮之力打敗日本。他想了想,緩緩說道:
「眾卿所言有理。便讓津國公便宜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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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六,日本九州島長崎港外,濃霧瀰漫。
清晨的濃霧蓋住了整個港口,能見度不過五十米,再遠的地方就只能看見雪白一片。一艘二桅的安宅船在長崎港外面巡邏,警戒可能出現的敵襲。
不過這個月份其實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敵襲。即便是西班牙人的船隻來攻港,也不會在十一月風向不定的時候來攻打。一般船隻從南方開到長崎來,都是在六、七月份借南風行來。十一月的風忽南忽北,帆船在東海上航行說不定就被吹跑了。
二桅小船上有十幾個足輕和下級武士,此時閒極無聊,士兵們把武器扔在一邊,正在一個破碗裡扔骰子賭錢。
賭著賭著,一個綁著頭巾的武士輸了整整兩貫錢,開始耍賴不給錢了。那些足輕氣憤地喝罵他,要他滾一邊去。然而這個武士卻十分無賴,竟不給錢,也不讓到一邊,還要繼續押注。
眾人吵著吵著,都發起火來。一個高大的足輕和這個不給錢的武士推搡起來,最後竟在船上扭打起來。其他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邊大呼小叫,鼓舞兩人打得更激烈一點。
兩桅的安宅船長不過十幾米,在兩個鬥毆者的扭打中晃動不已。
眾人正在那裡興奮,卻突然聽到濃霧裡傳來一聲嗚嗚聲。那聲音像是有人在吹號角,卻又遠比號角響亮持久,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安宅船上的士兵們愣了愣,齊齊看向南面的濃霧,不知道那裡面有什麼東西。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嗚嗚聲。就連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也停止了動作,詫異地看著南面的霧氣,漸漸有些緊張起來。
一個士兵拉了拉船上隊長的袖子,說道:「隊長,要不要發警報?」
為了一聲嗚嗚聲發警報?回去足輕大將一定會扣自己的俸祿。足輕隊長沒有答話,只拿眼睛死死看著濃霧裡面。
眾人盯著那片濃霧,看了兩三分鐘,突然在濃霧裡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那黑影越來越大,越來越黑,直直往這邊的安宅巡邏船上壓過來。
「嗚~~」
那個黑影上面,突然間發出了巨大的嗚嗚汽笛聲。安宅船上的德川家士兵們驚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地看著壓過來的巨大黑影,這才看清楚,那是一座幾丈高的巨大鐵甲艦。
那巨大的鐵甲艦全身覆蓋著鐵甲,船隻中間冒出濃濃的黑煙,像是一座移動的城堡一樣壓過來,小小的安宅船哪裡攔得住?那鐵甲艦開得極快,比最快的帆船還要快幾分,在船頭分出幾尺高的浪花,勢不可擋。
眼看安宅船就要被鐵甲艦撞上,安宅船上的足輕隊長大叫一聲:「逃啊!」
他身子一縱,就跳入了十一月的冰冷海水中。
足輕隊長剛跳下船,鐵甲艦的撞角就毫不猶豫地壓到了小小的安宅傳上,巨大的衝擊力下,鋒利的撞角把安宅船攔腰撕開,撞成了兩截。
足輕隊長在冰冷的海水中奮力遊動,拼命躲開安宅傳沉沒時候的漩渦。他遊了好久,才往後面看了一眼。
他看到一艘日本沒有的巨大戰船,渾身鐵甲滿載著大炮,以帆船不曾有的航速往長崎港開去。
鐵甲船的上面,巨大的李字大旗獵獵作響,像是一個無可阻擋的征服者,向日本宣告著他的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