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一日,京城消息傳來:駱振定被查實貪贓枉法,在天0津鎮海營三年任上貪墨軍餉五萬六千七百兩,更有兼併良民家產之罪,私調總兵營軍馬逐私利之罪,數罪併罰罪不可赦,被棄市於京城菜市口。同時駱家被抄家,所有抄得財產一律充公,以補充駱振定貪污的軍餉。
駱振定的家人統統被趕出總兵府,有親友投奔的投奔親友,沒有親友投奔的就流落街頭。
好在駱振定嘴嚴,在大牢里沒有供出賄賂天0津各路官員的事情,否則這些官員的反擊能讓駱振定的棄市變成誅族。
消息傳來,天0津的官場一震。眾官看到駱家的下場,都暗道李植受天子寵眷實在不可欺。那些之前還覬覦李植產業的人們此時一個個都嚇得趕緊收手,李植在天0津官場的地位短時間內又穩固了幾分。
李植把這些人的反應看在眼裡,暗自欣喜。能震懾住這些屑小,李植的財產安全大大提高了。
消息傳來的晚上,李植身穿御賜飛魚服,在范家莊官廳里大宴手下。各個條線的幾百管理人員和軍官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酒肉豐盛的晚宴。酒宴上李植很高興,一桌一桌地敬酒。眾人也十分興奮,一個個開懷痛飲。
熱鬧的宴席,向外界昭告著李植在這次鬥爭中的大勝。
聽說覬覦將軍產業的總兵被天子棄市,范家莊的百姓們也十分高興。將軍大人的產業保住了,范家莊百姓的好日子就保住了。不少富庶的家庭拿出鞭炮燃放,孩子們在鞭炮旁追逐嬉鬧,城裡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
鬧了一個晚上,范家莊到了亥時才漸漸安靜下來。
李植喝了不少酒,第二天太陽好高了才爬起來,看到崔合挺著大肚子在銅鏡前梳妝。
李植身上還有些酒氣,對崔合說道:「娘子,你這個鏡子也太寒磣了,我給你做個能看清楚睫毛的鏡子!」
崔合高興地轉身過來,急急說道:「那可是你說的!不准耍賴反悔!」
李植被崔合的孩子氣逗樂了,笑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
崔合知道李植又嘲笑她幼稚,一癟嘴就轉頭回去了。
李植從床上爬起來,倒是真的決定搞出玻璃鏡子來了。這個時代的銅鏡效果太差,只能模模糊糊看個眼睛鼻子。
李植要做錫汞齊玻璃鏡子。這種鏡子用錫汞齊反射光線,用玻璃和樹漆保護錫汞齊鍍層,不但能清楚照出人臉,而且經久耐用。
不過要做這樣的鏡子,首先要做出錫汞齊合金。錫好辦,天0津衛城就有商人經營。李植坐在床上,琢磨在哪裡可以大規模搞到水銀。想了想,李植沒什麼頭緒,決定去問問。
李植招來了經營鹼面的薛員外。薛員外走南闖北,認識的人多。如今李植貴為從二品都指揮同知,見一個商人當然不需要親自上門,派人傳喚就可以了。
薛員外聽到游擊將軍召喚,從天0津城趕了過來。進了官廳見到了李植後,薛員外行了跪禮,這才入座。
聽到李植的詢問,薛員外拱手說道:「游擊大人,據我所知,天0津城裡沒有商戶經營水銀!」
李植有些失望,問道:「那我想要大批水銀怎麼辦呢?」
薛員外撫須想了想,說道:「大人可以從藥材行買硃砂,然後找人提煉水銀。」
「找人提煉水銀?找誰呢?」
薛員外侃侃說道:「在下認識一個真道士,他有提煉水銀的石榴罐,我將他介紹給大人!」
李植答道:「全賴薛員外介紹了!」
薛員外說道:「這道士叫曹守道,住在天0津衛城裡。如果大人要看道士現場演示,不如和我一同去道士家中找他!」
「那便一起去!」
李植帶著幾個家丁舉著旗牌打著旗幟,和薛員外騎著馬往天0津衛城行去。李植進了天0津城,發現那道士的屋子位於城西,是一個兩進的小院子,布置得頗為雅致。李植看到那院子,就覺得這是個真道士。
薛員外拍了拍院門,一個頭挽總角的孩子打開了院門。薛員外道明了來意,那孩子便跑進院子裡報信去了,過了一會,一個頭戴逍遙巾身穿法服的道士來了,把兩人迎進了院子。
院子裡擺著一個丹爐,廂房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陶罐,看來這是個會鍊金的道士。
那道士高高瘦瘦的,留著長長的鬍鬚,衣服里插著一個拂塵。他也不擺架子,見到李植的行頭就下跪行禮,這才站起來說話。
「在下天師派小道,道名曹守道,道號靈虛散人。見過大人。」
李植好言問道:「曹道長會提取水銀麼?」
「在下會的,便是用石榴罐提取!大人若是想看,貧道可以現場演示!」
「那本官就看一看!」
曹守道帶兩人進了屋,取出一個陶器罐子來,說道:「此便是石榴罐!」
李植點了點頭。
曹守道又從廂房一個陶罐里摸出一個紙包,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包磨成粉末的硃砂。
他將硃砂粉末填入石榴罐內,到九分滿的程度。然後在罐頸內塞滿稻灰。取出一個與罐口大小一致的瓦片罩蓋,中間開有透孔,並用細絲在瓦蓋上綁十字線,將其拴牢在罐口。
曹守道把石榴罐反轉,插在孔徑相同、有一定深度、盛滿水的「水罐」之上。二者之間的接口加以密封,然後將這兩隻相銜在一起的套罐懸掛於「丹灶」之內,水罐的下面與四周都用土填實,僅露石榴罐暴露在土面之上。
再下一步,是在土面之上安置炭火,於石榴罐四周及頂面進行烘烤。硃砂的主要成分是硫化汞,受熱會分解成硫和汞蒸氣。汞蒸氣有劇毒,但是曹守道的裝置是密封的,汞蒸氣全部流進了下面一個裝冷水的水罐里冷卻。
果然,加熱沒多久,就看到有液態水銀出現在下面的罐子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