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年一月二十日,過完了上元節,空懸一個月的天0津巡撫一職終於有了人選——由范家莊大捷中立功的天0津兵備道查登備升任兵部侍郎,右僉都御史,擔任天0津巡撫。
聽到這個消息,天0津的官場或喜或憂。有人羨慕查登備升遷,嫉妒他升遷太快。但更多的人是歡喜的:一個熟悉天0津情況的本地官員擔任巡撫,多半會尊重現有的利益格局,不會搶奪其他人的蛋糕。如果是外面調來一個強勢的巡撫,誰知道會燒幾把火?搶奪多少利益?
新巡撫上任,登門送禮的人絡繹不絕,按官位大小一個一個來。一月二十五日,李植暗道該輪到自己了,便帶上了銀票拜訪查登備。
李植走到熟悉的巡撫衙門門口,暗道這衙門依舊這麼破,裡面的主人卻是換了。說起來,李植倒是有些想念賀世壽擔任巡撫的日子。賀世壽貪錢是貪的,但拿了錢辦事還是爽快的。
李植和門人送上名帖,等了兩分鐘,便被門人帶進了二堂。
二堂里燒著暖爐點著焚香,幽香撲鼻,絲毫沒有外面的寒冷蕭條,這個查登備是個懂得享受的。查登備見李植進來,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後才對李植笑了笑。顯然這幾天他忙壞了,一個個迎接訪客,和客人說話說得嗓子都幹了。
李植上去要行禮,卻被查登備扶住了:「將軍何需如此大禮?」
李植站起來後把一千兩的銀票送了上去。查登備接過銀票,點了點頭,說道:「多謝游擊將軍。」
李植聽查登備收錢這麼客氣,還多謝自己,心裡一喜。看來自己擊敗了駱振定之後威名見漲,現在送銀子給上官,上官都開始感激自己,而不是像以前那樣一個個都當作理所當然的。所謂畏威懷德,有威才有德。
李植拱手說道:「下官不敢!」
查登備說道:「游擊將軍坐!」
李植坐在椅子上,便聽到查登備問道:「若不是游擊將軍在范家莊大勝揚古利,本官是做不了這個巡撫哩!說起來,這個位置全靠游擊將軍的功勞。」頓了頓,查登備說道:「那天我看到那麼多東奴首級,當真是嚇了一跳哩!」
李植拱手說道:「大人那時作為兵備道,有運籌帷幄之功,升任巡撫是名副其實!豈是下官的功勞?」
查登備笑了笑,這才說道:「聽說游擊將軍在開墾軍田?有多少畝?」
李植拱手說道:「在下買了九萬畝荒地,計劃全部開墾成旱田佃租給一萬災民。這九萬畝旱田第二年開始上交屯田子粒,每年可得屯田子粒一萬零八百石!」
聽說能得一萬八百石子粒糧,查登備很滿意地搓了搓手掌。如今軍戶逃亡嚴重,天0津的屯田子粒每年都在往下降。李植上繳的屯田子粒能增加,他的政績就好看很多,若是每個天0津武官都像李植這樣開發新田,他恐怕就要升官了。想到這一層,查登備看向李植的目光又和睦了一些。
這李植出手又大方,又能出功勞政績,作為一個下屬真是不錯。
「游擊將軍做的不錯,如今各地缺糧嚴重,游擊將軍為國分憂了。」
「巡撫大人過獎了!」
李植剛剛擊敗駱振定,如今風頭正勁,查登備又是剛升官做事謹慎,所以查登備對李植倒是十分客氣。就算查登備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可能把火燒到李植這麼有實力的人頭上。
李植也沒什麼事情求查登備的,見查登備這麼客氣,暗道這查登備是個識時勢的。兩人聊了幾句,李植便告辭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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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范家莊,鄭暉來報,說城外的德遠村有一戶家庭突然失蹤了。
鄭暉有點緊張,把事情娓娓道來:
失蹤的是一戶五口人,是去年李植從韃子手上救下的難民。這些天德遠村的農民白天修水渠,晚上都待在家裡。但失蹤的這一戶家庭不捨得閒著,喜歡晚上出門割豬草,一家五口人一起行動。大前天修水渠時候這五口人缺席了,結果管施工的吏員去他家敲門,發現屋裡人去房空。一直到今天,這一戶五口人也沒有回來。
這五口人家裡沒有被劫,屋裡的東西都保存完好,就連箱子裡的五兩銀子都沒人動過。這一戶人身上沒有值錢東西,按理說不會有人對它們動歹心,但五口人就這樣從范家莊消失了。
李植聽到鄭暉的話愣了愣。
難道這戶人是嫌范家莊不好回鄉了?那屋裡的東西也該帶走啊!可棉衣棉被如今都沒有帶走。
李植坐在椅子上想了想。
想了幾分鐘,李植一拍大腿,大聲說道:「糟糕,有細作進城了!」
這一戶人晚上提著籃子去割豬草,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唯一有價值的就是腰牌。這五口人突然消失,不可能是別的原因,肯定是被歹人奪走了腰牌。而歹人奪取腰牌進城,目的只能是刺探情報。
這些歹人必然是想用腰牌進城,刺探一番情報後晚上從城牆上翻出去。
鄭暉愣了愣,也很快反應過來,說道:「是呀,大人,這五口人身上沒有銀子,一定是細作為了進城,殺了這五口人奪走了它們的腰牌!」頓了頓,鄭暉問道:「大人,誰會派出細作來刺探范家莊情報,下這麼狠的手呢?」
李植站了起來,說道:「我猜是東奴!」
能夠組織細作刺探情報,干出殺人奪腰牌的事情,基本上只能是韃子了。東奴最善細作,他們的暗探遍布大明北疆,大明的大事沒有一件東奴是不知道的。所以每次流賊一陷入困境,韃子就能恰到好處地入塞掠奪,救活流賊。
李植擊敗了正黃旗,皇太極不可能不派人來刺探情報。這五口人肯定是著了韃子的道。
李植大聲說道:「鄭暉!傳令下去,關閉四面城門,派士兵巡邏城牆。然後組織士兵在城內搜索,一家一家的搜,找到那一戶人丟失的腰牌為止!」
鄭暉聽到命令,趕緊下去傳達了。
李植在正房裡來回踱步,思考這件事情。
韃子的細作想進城刺探情報沒那麼容易:自己去年起嚴控范家莊安保,沒有腰牌或者城內居民做保不讓進城。小孩的腰牌大人是不能用的,女人的腰牌男人也不能用,即便是韃子細作殺了一戶人家奪走腰牌,也只能使用兩個成人的腰牌,只能混兩個成年人進城。
而且腰牌的號碼暗藏規律,不知道底細想偽造腰牌也是不可能的。
這一件事情不算什麼大事,韃子的手段也不算高明。自己如今注意起來了,韃子的這次刺探肯定要鎩羽而歸。比較讓李植擔心的是:韃子注意到自己了。
自己這個小小的游擊將軍打殘了正黃旗,已經引起韃子的關注了,這不是一件好事。比如說,李植以後的安保工作要做得更嚴密了。
李植一聲令下,全城的士兵行動起來了,在城中四處搜查細作。
李植在官廳里焦急的等待。不過他很快就得到了結果,中午,李興押著兩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走進了官廳。
「大哥!細作抓到了!是東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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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