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會的會員們看著華可芳,眼睛一亮。
華可芳說道:「諸位,從前我們只能在范家莊經營生意,那是因為只有范家莊有公平買賣的環境。我們在這裡僱傭工人,銷售商品都不會受到官紳刁難。而在別處做買賣,要處處給官差勒索,被衙役刁難。」
「范家莊的法院,可以說是我們合法商人的保護傘。」
「但今天不一樣了,今天的大明和往日已經不同。如今的天子銳意進取,在各地都開設法院。尤其是在天子掌控最緊密的北直隸,風氣已經和往日大不一樣。不客氣的說,在京畿,天子的法院已經不比王爺的法院差了。」
「實話和諸位說,我在通州就開有一家水泥廠,每個月產水泥六萬包。經營了兩年了,頗有些利潤。這水泥廠一切都運轉正常,不曾被官紳敲詐勒索。」
「唯一有一次和幾個刁鑽的泥瓦匠人鬧到了法院去,打官司,還打贏了!」
「我來和諸位說一說,京畿的工人工錢低到什麼程度!」
「我的水泥廠在通州僱傭六百多工人,一個工人只需要一兩三錢月錢。一個月下來,我只需要給工人開八百多兩工錢。這還不需要包飯。而且京畿的閒漢還覺得這是穩定的好差事!擠破頭要進我的廠,我都挑最壯的工人進廠。」
「要是在范家莊,這六百多工人要發三千多兩工錢,還要包一頓午飯。而在京畿,一個月光是工錢飯錢就省了接近三千兩,一年下來就是三萬兩銀子!」
聽到華可芳的介紹,商會的會員們眼睛發亮,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了。華可芳說的情境太誘人,如果一年可以省下那麼大一筆工錢,工廠的利潤率會翻番都不止。
華可芳一揮手,說道:「馬路上人多眼雜,大家到我們的會館裡去談!」
眾人跟著華可芳走回了范家莊商會的會館。成立到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月,范家莊商會已經租下一個頗大的靠街大別墅做會館。眾人在會館中的會議室里坐下了,便有會館的工作人員給會員們端上了茶水。
侯定平喝了一口茶,說道:「會長說得不錯,現在既然天子在北直隸大力發展法治建設,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局限於范家莊一地發展。整個大明都在銳意革新,我們完全可以離開一鎮九省大展拳腳。只是有幾件事情要弄清楚。」
「第一、我們若是離開范家莊,把工廠轉到大明天子腳下,王爺的專利使用還讓不讓我們用?如果王爺收回專利權,我們的工廠就全部沒氣了。」
華可芳哈哈大笑,說道:「大家不需要擔心這一點,因為王爺講究的是依法治國。這專利許可制度我研究得清楚,當初王爺和我們簽專利許可合同的時候,並沒有限制我們的辦廠地址。」
「王爺是大明的王爺,只要我們是在大明辦廠,王爺都沒有道理違法中止我們的專利生產許可。」
「按王爺做事的風格,他不可能親手破壞他的法治環境的。我的水泥廠在京畿運行了兩年,王爺也沒有找我麻煩。「
眾人聽到華可芳的解釋,又議論起來。
侯定平點了點頭,又說道:「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蒸汽機屬於精密儀器,王爺的《保密法》裡面規定過精密儀器不能離開一鎮九省,這怎麼辦?」
華可芳點了點頭,說道:「侯廠長心思縝密,想得很清楚。蒸汽機我們確實不能帶走。」
「然而我算過帳,在京畿開廠,即便是使用牛馬畜力成本高一些,最後的總成本也低於范家莊。因為京畿的人工實在太便宜。我們在范家莊僱傭一個人的成本,在京畿可以僱傭四個人。我們生產農機、水車、染料和水泥,又不是生產坦克,用到蒸汽機的地方並不多。全部使用畜力也能夠承受。」
「考慮到總體的成本,去京畿還是划算的!」
眾人聽到這話,又議論起來。
侯定平最後說道:「我最後一個問題是關於資金的。我們在范家莊辦企業是靠銀行貸款周轉。去了京畿沒有銀行,我們的周轉資金怎麼辦?」
「我們這些工廠做買賣,一年的利潤只有一分左右。我們之所以有可觀的利潤,全靠從銀行那裡得了四厘利息的低息貸款,把買賣做大所致。去了京畿我們得不到貸款,難道就真的靠一年一分的利潤過日子?」
華可芳說道:「這一塊,也不需要擔心。京畿有的是失去地租收入的大士紳,這些士紳沒有收入,手上抓著大把的銀子。我就認識不少這樣的士紳,我們去京畿可以以工廠和設備作抵押向這些士紳借銀子。利率稍微比銀行高一些,但也不高。」
「比起工錢上節約的巨大的開支,蒸汽機和銀行利率都不是大問題。」
侯定平問完三個問題後,不再說話。想了許久,他笑道:「華會長果然高瞻遠矚,這是給我們指了一條明路。」
嚴一山說道:「然而這產業轉移涉及巨大,不可能一蹴而就。」
華可芳點頭說道:「當然不可一蹴而就,我們一點點轉移,花幾年時間把工廠慢慢搬到京畿去。我們轉移得慢,王爺也有充分的時間認識到我們對范家莊的貢獻。等范家莊百業蕭條到處都是找不到活計的閒漢,王爺他說不定就想通了,給我們官身地位了!」
眾人聽到這話,哈哈大笑。
嚴一山大聲說道:「好,我嚴一山第一個吃螃蟹,今年就先去京畿辦一個農械廠,把握范家莊三成的設備運過去。」
「我倒要看看,京畿的工錢能幫我省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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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植聽完韓金信的匯報,鐵青著臉。
韓金信那是什麼人?華可芳在商會中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被韓金信收集了,匯報到了李植這裡。
李植十分地不高興。
如果華可芳等人的計劃成功,那范家莊和天津一半的工業產能將被轉移到天子的京畿。屆時李植引以為傲的工業能力,將由李植和天子共有。
韓金信看了看李植的臉色,說道:「王爺,這個華可芳野心太大,是個禍水,不如讓臣除掉他!」
李植看了看韓金信,說道:「華可芳沒有犯法,用暴力手段除掉他太無趣。」
冷笑了一聲,李植說道:「他既然處處小心總想按照寡人的規矩讓寡人難受,寡人就讓他明白,寡人的規矩不是他一個小工廠主可以摸透的。寡人在商言商,用商場上的手段整垮他,讓他明白自己的幼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