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琉球群島

  船員們用過了晚飯,經過短暫的娛樂時間後,除去值更之人外,便各自回到自己簡陋的鋪位上去休息,這些在海上顛簸了一天的漢子們幾乎是頭一沾到枕頭便睡著了。

  船上很快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鼾聲,足以壓到海上的波濤之聲。

  船隊的桅杆上升起了用銅絲編織、玻璃做就的夜航燈(其實就是小號的石燈),進入了夜航的狀態。

  幾個水手在各自的崗位上小聲打著哈哈來排遣這夜航的無聊與寂寞。

  遠處的甲板上,艙門開啟,兩名值夜的親兵陪著秦浩進行夜查。

  「主公,這萬勝號座艦上的小伙子,都是從各處招募來的船家後代,自小便是在甲板上奔跑,與風浪為伴,又經過海軍學校的培訓,練習艦隊的磨礪,從中間選拔精銳,這才能夠到萬勝號上來!」正是艦長段大鑫的聲音!

  聽得艦長的話語,幾名水手立刻挺直了腰板,手上的動作越發精煉起來。

  作為新近下水的座艦,萬勝號上擁有三層炮甲板,安裝了大小五十餘門火炮,如果願意,完全可以在空餘的炮位上再行安裝二十門火炮,使其徹底達到一艘二級戰列艦的標準,但是,想了想,還是忍痛割愛。

  「要將好的炮手分配到儘可能多的船上去!」

  中國有古言:好鋼用在刀刃上;

  日本則有名言「如果你有一百兩銀子,不要給自己買一把一百兩的寶刀,還是買一百柄一兩的普遍刀吧!」

  秦浩還是懂得如何取捨的!

  拍打著船的欄杆,望著黑黝黝的海面,秦浩不由得想起了那首著名的七子之歌,拜當年收回東方的蒙特卡洛的機會,秦浩也曾經仔細的讀了這組長詩。

  從澳門、香港、台灣、威海衛、廣州灣、九龍、旅大(旅順-大連)由南向北的九個被割走的土地,無一不是天然良港和海防前哨。

  而此行的目的地琉球,雖然不在這七子之歌中,卻也是對中國的歷史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從萬曆三十四年間開始,島津家便開始了對琉球的侵略和統治,在此之前由於豐臣秀吉那個猴子對朝鮮的侵略,導致了大明對日本的貿易封鎖。

  日本國內的公家、武家等貴族需要的奢侈品變得有價無市,需求遠遠大於供給。見到有暴利可圖,薩摩藩便利用自己的地理位置優勢展開與琉球的貿易。從東南亞運回海產品和一些奢侈用品,又從琉球與明朝的貿易當中獲得所需要的緊缺物資。

  但是,貿易畢竟是將本求利,哪有直接開搶來的簡單?

  於是,薩摩藩島津家的十字旗便在琉球上空開始飄揚。琉球不但要向自己的宗主國大明和後來的滿清進貢,通過進貢得來的利益,還要向近處的惡鄰居兼實際控制者薩摩藩進貢。

  在整個的德川幕府鎖國時期中,只有地處九州的薩摩藩島津家,利用這種形式的貿易,為自己積累了幾百年的財富,這才有了後來所謂的「尊皇攘夷」、「明治維新」,才有了所謂的長州的陸軍薩摩的海軍。

  這群野獸才會製造了牡丹社、琉球等眾多的外交事件,一步步的養肥了自己,將琉球國變成了所謂的沖繩縣!

  但是,這種事情,還會發生嗎?

  「大黑子。」他叫著段大鑫的暱稱,「你想不想要更大的船,船上裝載更多的炮?可以航行更遠?從基隆可以直接到北京、到遼東?」

  「還能夠有比萬勝號和嗜血狂狼號更大的船?」

  作為海軍現任最龐大的二級戰列艦,海上的作用毋庸置疑。

  段大鑫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側耳仔細聽,除了海上的風聲,撕扯著旗幟發出的撲拉撲拉聲,便是主公同自己的說話。

  畢竟和趙昶、阿莫里姆相比,段大鑫海軍意識先天不足,這次能勝任萬勝號,還要歸功於先前東海海戰的功勞,所以秦浩一有時間就給他補課。

  「當然有!而且,我軍素來便是以農求穩,以工求富,以商求財,這海洋對於我們來說,便是我們的命脈。沒有海,我們的人便無法往來各處,我們製造東西的原材料便無處可尋,我們的成品便運不出去,這,該如何是好?!」

  「所以主公便是要大建海軍,四處占據海島,勘測航線,建設港口。」

  秦浩欣慰的一笑,看來這些天的努力沒有白費,段大鑫還是學到不少東西,算個勤學的好學生了。

  「只要你能夠培訓出足夠的海軍,我會讓船廠造出更多更大的船給你們。那種有五根桅杆的大船,主桅從吃水線算起有十多米高,可以安裝一百門火炮,三層炮甲板。」

  不知不覺間,秦浩便描述出了他心目中最為經典的一條戰列艦,英國帆船最強戰列艦勝利號的輪廓。

  「單單這一條艦,怕是就要用近千人充當水手和炮手,儲存數十噸火藥來保證大炮的發射。」段大鑫驚呼道。

  「等我們把琉球的事情辦好,回家之後,便讓李春做設計,另外,你之前說的那個事情,炮手們在海浪顛簸起伏狀態下不好進行瞄準射擊,估計也會有了解決的法子。」

  根據擺的等時性原理,海軍的士兵完全可以在波濤起伏間完成裝填,在波谷時進行瞄準,在浪尖時進行準備,在下一個波谷時進行射擊。

  按照擺的等時性原理,不論擺動幅度(擺角小於5°時)大些還是小些,完成一次擺動的時間是相同的,海軍便可以明確的掌握兩次起伏的時間間隔。

  「大黑子。你記住,為了我們的生活能夠更好,我們就必須把我們的東西用儘可能的高價都賣出去,然後用儘可能低的價格把我們需要的東西都買進來。

  這樣,我們的生活才能越來越好。但是為了這個目標,我們就必須有一個強大的海軍,可以游弋於各地海域,保護我們的商船和利益。」

  眼下,在東亞海面上,算得上強者的,不過是三家,荷蘭一家、西班牙一家、鄭芝龍和基隆海軍合併算一家,原本鄭芝龍的前海商集團差不多可以算一家,不過東海海戰後,損失慘重,現在只能算一半。

  但是,從性質上看,鄭芝龍集團和荷蘭東印度公司、西班牙菲律賓公司。都是屬於物流商和貿易商,只有基隆軍一家身兼生產商、物流商、貿易商三個角色為一體。

  四家人雖然說現在各走各的路,各發各的財。而且彼此之間還有著不錯的往來貿易活動,但是,一片海只能有一個龍王,三個龍王算什麼?

  用那部被視為經典史詩黑幫片《教父》的話說,「自由競爭是浪費的,壟斷是有效的。」

  為了達到壟斷東亞這片流淌著黃金和白銀的海域,四家遲早會有一戰。

  西班牙與荷蘭的馬六甲戰爭,秦浩與鄭芝龍的東海海戰無不證明這一點!

  今日的和平不過是下一次暴風雨前的準備而已!

  「大黑子,所以,我們對的貿易航線,不能僅僅依靠左家給我們的江南,我們也要開闢屬於我們的新航線。」

  「屬下懂得了!琉球,就是這條航線上最關鍵的一點!」

  沿著萬勝號將近二百米周長的甲板走了一圈,同在各個戰位上值更的水手、炮手打過了一圈招呼,看著在深夜的夜風中有些瑟瑟發抖的水手們,秦浩叮囑段大鑫,

  「回去之後寫一個呈文上來,給所有海軍的士兵,只要是在船上的,都去新竹被服廠那裡買羊毛呢子做一件大氅,天氣冷得時候可以披上禦寒。」

  這一舉動,頓時讓值更的水手們大為感動,很多人下了哨位之後,便在艙房裡借著昏暗且搖擺不定的燈火給家人寫信,將自己出海的見聞告訴她們。

  「主公夜間到我們的崗位上來,見我們在海上被夜風吹得有些寒冷,便叮囑段大人,不惜重金為我等海軍士兵訂購羊毛尼大氅。此等深恩,何以為報?唯有拼死作戰而已!」

  當一輪紅日從遠方的天際線上跳出來的時候,剎那間將這支由七條大船組成的船隊染上一層朝霞的顏色,潔白的船帆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甲板上的大炮在陽光下閃著可愛的光芒,讓人忘記了這是開山裂石殺人毀船的利器。

  懸掛在船艙和甲板上的大鐘被值更的水手長用力的敲打起來,人們紛紛的從各自的鋪位上翻身而起,到船艙的角落裡取來自己的臉盆,走出艙室到外面去洗漱。

  「我們現在到了哪裡了?」

  一個水手嘴裡叼著牙馬子嘴角滿是泡沫,含糊不清的向身邊的同伴詢問眼下船隊所在的位置。

  「不是特別清楚,問問在上面值更的兄弟。」

  「不用問了!我上來的時候,剛剛問過了瞭望手了!」

  從人們頭頂的桅杆上,一個聲音飄了下來。

  「快快!快看!島!」

  隨著這聲驚喜的呼喊,人們的眼前撞進了十幾隻在半空中咿呀叫著的海鳥。

  人們都知道,在海上,有鳥就有島。

  所以,在漫漫的航行中,遇到海鳥在頭頂飛舞是一件令人身心都感到愉悅的事情。

  「海鷗是一種吉祥鳥,它來到那隻船隊,就會保佑船隻平安。和海豚一樣,都是吉祥的海上生命。」老資格的水手在給年輕水手普及海上的各種知識。

  「那是不是不能打?」

  「打?找死啊!?你看島字怎麼寫?上面一個鳥,下面一個山,有鳥,有山就是島了!」老水手白了一眼,從衣服兜里掏出一個昨晚吃剩的饅頭哦,將乾乾的饅頭掰碎向空中拋灑,引逗的海鷗在船隊的上下左右飛舞盤旋不止。

  船艙內,幾名年輕的海軍軍官在海圖上忙的一塌糊塗,標註島嶼的位置,計算航線的距離。在基隆海軍的資料上尋找這個島嶼的名字。

  「查到了!」

  一名軍官興奮的舉著海圖向周圍的同袍們炫耀。

  「與那國島!」

  「不對,是琉球近港島。」一旁有人提醒道。

  與那國島是日本取的名,琉球近港島才是它原本的名字,自然該叫後者。

  霎時間,船艙內吵成一片,為一個名字的稱呼爭論不休。

  「主公,我們已經進入了琉球國的海域了!」

  在萬勝號軍官的早餐桌上,作為此行艦船隊的指揮員,段大鑫代表所有的海軍官兵向秦浩報告這一消息。

  與那國島?琉球近港島!久仰了!

  秦浩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島有多大?」

  「不大,東西長約二十四五里,南北約八里,海岸線長不足六十里。方圓不過二三十里。島上多山,多小河,有充足的淡水水源,只有三個村落,人口不足數百。

  三個村落分別為位於北部的祖納、西部的久部良、南部的比川。三個村子便是依託島上的山脈而修建。在這三個村落中。位於北部的祖納算是這三個村子中的領頭人。」

  「派一條船過去,下去一隊人,告訴島上的人。此島嶼日後便是歸屬我基隆軍管轄!有敢於抵抗者,殺!」

  圍在餐桌旁的軍官們有些驚訝了,他們並不是那種沒有見過血殺過人的菜鳥,相反,每個人身上都算得上「血債纍纍」,在征戰過程中屠村滅寨的事情不是沒有做過。

  但是,那大都是和基隆軍有敵對行為的村寨才會遭此厄運,一個孤零零懸在東洋大海中的島嶼,有何德何能讓基隆軍的統帥,麾下十餘萬兒郎的秦浩對它如此?

  不接受管轄便要全部滅絕?

  眾人懷揣著疑惑和不解,也不敢多問,只得低下頭去消滅自己的那份早飯。段大鑫點手喚過值星官,命他將秦浩的這道命令傳達下去。

  桅杆上的水手揮動著手中的紅黃色小旗,同附近的一條船取得了聯繫,很快,那條船上打來了旗語,「遵令辦理!如有不從,格殺勿論。」

  看著那條船從大隊中駛出,向與近港島方向駛去,在靠近島嶼時,將小船放下,一隊士兵向與那國島奮力划去。

  「莫要怪我心狠。你們是不會理解我的這番苦心的。」

  從單筒望遠鏡里,秦浩看著帶隊的隊官在登上岸邊之後,奮力將海軍藍天旗和秦字陸軍旗插在海邊的沙灘上,同前來的土人比比劃劃的說著什麼。

  「這裡就交給他們,等我們從琉球回來時再接他們。」

  「如果你們知道有人在這座島上設立了軍事基地,設立了雷達基地,派出了部隊,並且在這裡畫了所謂的防空識別區,建立第一島鏈,用在這裡起飛的戰鬥機來威脅、霸占你的領海和領土,我相信你們也會將這個島嶼控制在自己的手裡!

  況且,這個島距離台島又是如此的近,如同一塊跳板,西面是台島,東面是琉球,這座島的地位自然便是不言而喻了。」

  島上隱約傳來一陣陣的火銃轟鳴之聲,接著在人們的視野里士兵們開始用手中的刀槍追殺四散奔逃的島民。

  顯然,是上島的士兵與島上的居民言語上起了衝突,士兵們很好的執行了秦浩的命令。

  船隊上的人們都看到了島上冒起的滾滾黑煙,但是,誰也不敢去問為什麼,為什麼這座島嶼上的人們令主公如此震怒。

  「不開眼的東西!主公要收容你們,自然會給你們戶籍,之後便是無數的好處,多少人賣命好幾年才能換來的東西,你們只要點一下頭就可以了,這是你們上輩子敲穿了多少木魚修來的福氣啊!居然還不識好歹!真真該死!」

  那個用干饅頭餵海鳥的老水手朝海里吐了一口吐沫,悻悻的罵著島上的居民不識時務。

  沿著近港島、八重山群島,橫穿過宮古水道,眼前透過一片湛藍的海水,此行的目的地,琉球已經出現在眼前。

  「主公,我們是先行前往久米島停泊還是直奔那霸港?」

  此行的通譯兼聯絡人燕譯站在秦浩的身邊向他低聲請示。

  秦浩將手中的望遠鏡交給在一旁侍立的親兵,「燕譯,我問你,你們以前前來貿易的時候,是先奔久米島,還是直接奔那霸港?」

  「主公,我們運米前來同他們交易甘蔗,便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卻又為何前去久米島?久米島都是貿易結束後,前往各自家中聯絡情誼時候才去的。」

  「那我們這次為什麼要先去久米島?」

  聽著秦浩話語中似乎絲毫沒有溫度的話音,燕譯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犯了一個拙劣的錯誤。

  「屬下們來時,是商人,主公的威風赫赫,如果不派人事先聯絡,我怕會引起誤會。」他擦著額頭上細細的汗珠為自己解釋著。

  「哈哈!琉球有多少兵馬?」

  「回稟主公,據屬下等所知,其國內偃武修文,在數代君王之前便下了所謂刀狩令,收繳全國兵器。如今,國內全部兵馬不過數千人,且分散於各地。

  島津家昔日攻克其王都首里城,俘虜琉球王時其武庫中只有五百張弓、三百挺廠槍、三百領甲冑以及若干刀、矛。」站在一旁的段大鑫大聲的吆喝著,拆穿了琉球的老底子。

  「區區的日本大名島津家都能滅其國,擄其王,我為什麼要先去久米島而不去其王城?傳令!各艦直奔那霸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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