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二察覺異樣

  等到王三聽到左右焦躁的聲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醒了!醒了!二爺,三爺醒了!」

  王三撐著床爬起來,榻邊,之前給他搓澡的那個女人趕緊攙扶他,另一個已經跑出去喊人了。

  王三這才算是看清了這個女人的模樣,她身穿黑色的布衣,長發用一根粗布條簡單地束起,幾縷細發垂在額頭前,透露出一種淳樸的美麗。

  面容倒是清秀,她的鼻樑挺直,微笑時露出一排牙齒。

  但磨損嚴重的牙齒,有點發黃,面有菜色,可見她之前求生並不如意,十分艱難。

  當然,扶起王三的時候,衣服約束得她體態豐腴,身材勻稱,手臂圓潤有力,顯然是因為經常勞動的緣故。

  不算美艷,只是多了幾分自然、樸實的感覺,真正吸睛的地方還是身段,能生養。

  「我睡多久了?」王三看了一眼天色,還是黑的,他就有計較了。

  「兩天一夜。」女人說。

  「嗯……叫什麼?」

  「娟娘。」女人低聲說。

  「姓呢?」

  「許。」

  王三點了點頭,門外傳來了急促腳步聲。

  接著王二跨過門檻,邊上提著一個少年,正在嚷嚷:「喂喂!都說了別拽了!別拽了!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我沒事,哥。」王三看王二這麼焦躁,擺了擺手,「十天沒睡好了,突然一下鬆了,多睡了一會兒。」

  王二這才停下,將提來的少年放下來。

  「你看!你這弟弟多明事理!倒是你,要不是你當初救我一命,我鐵是不想來!」少年絮絮叨叨著,「愣著幹啥?掌燈,我看看!」

  少年說著,來到了王三這邊,伸手撐開王三的眼瞼,眼屎很多,都糊臉了。

  「燈。」王二遞來了燈,又多看了兩眼王三模樣,神情複雜。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自己這個弟弟,似乎不是自己的弟弟了?

  「奇怪……你這脈象來看,有中氣滑股,不似假脈,沒有迴光返照,反而隱隱蓬勃。」少年狐疑看著王三片刻,然後對王二說,「你莫不是消遣咱?你這弟弟明明身體康泰,只是缺衣少食,哪來的病症?就他這身體,多吃個把月肉,必然健碩。」

  「有沒有可能,是借了別人的命數?」王二突然開口,他頓了一下,將老癩頭給王三看病,結果把自己看死的事情說了出來。

  借命?

  少年拍了拍王三的臉頰:「吐舌。」

  「啊?」王三吐了舌頭,少年捂著口鼻探前看了兩眼,接著低頭看了一下王三光溜溜的大腿中所有擎天,後撤之後到邊上鬆了一口氣說:「無礙無礙,依我所學。

  方才他所言,此前十日不曾安寢,突然鬆懈,屍狗倦怠封閉,他嗜睡兩日一夜,乃是吞賊自養,養好了自然就醒了。

  睡起有意,必然是顛倒所至,雀陰當是無礙。

  至於你所言之前應有邪毒入體,他早時多餐草粟,並無他物入體滋身,那日歸來之後你們不是又吃又喝,吞賊得天地之精,於是便有了除穢之力。

  所以之前的病症,自然被身體自我修復,非毒之證。

  不過得讓他抓緊排泄,換肉糜養胃,先把草粟、污穢排出,然後佐藥膳養身,等到他什麼時候口無臭氣,陰穢漸減,自然身體康泰。」

  少年一口氣說完,王二聽得茫然,倒是王三聽得一愣:「你是道醫?」

  「不是。」少年直接搖頭,「但學了點皮毛,至於能不能救你,我也不曉得,只能看出來,你的吞賊正在助你吞食天地精華,你若是想要快點養好身體,也得學一點伏矢之法,邊吃邊練,將養身體,最多三月就可痊癒。」

  王二沉吟一二,拉著少年說:「走,與我出去。」

  「干甚!干甚!你就不能道一句請嗎?」

  少年被拉走了,王三想起來,另一個跟來的女人趕緊過來。

  她倒是和許娟娘不一樣,右眼眸下有淚痣,瓜子臉,身高更是達到了一米七多,衣服並不是她的號,所以短了很多,能看到露出的腳下襪套與草鞋。

  相較於許娟娘束髮,她就綁了麻花辮,隨意的垂在身後,長長一綹,看得王三有種揪的衝動。

  而外邊。

  王二拉著少年到了一處角落,低聲道:「真的沒問題嗎?三子不一樣了!」

  「嗐,有什麼不一樣的?無非就是開天靈了唄!多少人沒得開竅機會,你就慶幸吧。」少年隨口謅了一句,他也懶得管其他,王三沒事,他人情也還了,以後就自由了。

  「果真只是開竅那麼簡單?」

  「嚯!簡單!多少人求了一輩子,都不見得能開一次竅,你就偷著樂吧!開竅了,必然是有大機緣的人。總之,你也別在意他是不是被什麼邪毒附體了。至少,如果他跟你之前說的那樣,命不久矣,那至少現在開竅了,得了天慧,命魂就硬了!好好養著,指不定哪天就有大作為。」

  少年隨性說著,擺了擺手:「要知道,國之將亡,妖孽叢生。大明這個氣數,也就三五十年光景。如果你家這個弟弟是開竅之人,指不定就是星君魔神轉世。

  瞧你們不都樂呵看《一百單八將》的故事?

  指不定他就是其中一個哩!到時候你命就好了,如果遇到改朝換代,他命好,你以後子孫也跟著一起得道升天,多美不是?」

  少年說完,從藥箱裡取出自己的八卦帽子,又取出一副黑色的「靉靆」掛在鼻樑上:「那成,沒事我就走了。

  哦對了,我準備去青城山,若是還有以後需要助拳,去信青城山,說我張志和的名字,我要是沒有去雲遊,能幫就會來。

  走了。」

  少年張志和擺了擺手,瀟灑離去。

  只留下王二沉默片刻,折返回到了廂房。

  他看著正在洗漱的王三一愣,自己這個弟弟,只怕真的不算原來那個弟弟了。

  因為這些動作,他都不曾看弟弟做過。

  才分別多久?

  就跟變了一個人,曾經熟悉的一切舉止,現在都變得陌生。

  難道真的跟張志和說的那樣,被天慧開竅了?

  「三子。」王二推門進來。

  「哥。」王三看了一眼王二後邊,「醫生走了?」

  「嗯,走了。」王二點了點頭,「不過,人一道士,醫生是什麼?醫者?」

  「啊這個……差不多。」王三沒有遮掩住說漏詞的尷尬,而氣氛反而詭異了幾分。

  不過王二頓了一下說:「好好養著身體,那個小道士的醫術還是了得的。既然說你很快就能康泰,那就好。

  養好了,抓緊跟她倆要個孩子,我也好安心,也好全了爹娘的囑託。」

  王三點了點頭,也不好拒絕。

  王二便不再多言,不管眼前王三是開竅,還是得了天慧,至少血脈是老王家的,也不算外人。

  不過隔閡多少還是有點。

  等王二走了,王三落座吃點煮好的粥,兩個女人在邊上伺候,王三看著後邊來的女人問:「對了,忘了問,你姓啥?叫啥?」

  「路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