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都是自以為是!!」
周鑣走了出來,呼吸有點難以壓抑。
他是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一個泥腿子這般訓誡。
黃宗羲倒是沒有在意。
在他看來,這就是新順國凝聚人心的一種手段。
「有點餓了,大兄,咱們尋個地方吃飯吧。」
黃宗炎拿著一卷書走來,肚子也是揉了揉。
聞言,黃宗羲默默頷首道:「那就去尋個地方吃飯。」
剛剛走出去不遠,街道的另一邊,黃宗羲就看到了一條完整的街道,街道上全是開張的餐飲攤子。
「這麼多!」黃宗炎驚訝,旋即快步上去,仔細一看,全是他在驛站里看到過的食物。
油潑麵、涼皮、鐵板豆腐、干煸香魚、炸雞腿等等。
基本上是復刻了後世的小吃一條街的方案營繕的。
而在這裡吃飯的人剛開始看起來很少,但很快伴隨著西安大學的鐘聲敲響,有學子三三倆倆的走出來,黃宗羲他們立刻就被學子們淹沒。
「太多人了吧!」黃宗炎拿著一串炸雞腿,同時發出了驚呼聲。
好不容易擠到他們之前選的位置上,剛想說話,就聽到隔壁傳來了抱怨聲:「唉,唐兄,你手裡還有票沒有?要是有先借在下一點,後日在下就去錢莊兌票。
不然今日一餐吃完,可就要身無分文了。」
「沒有了邢兄。」被喚做唐兄的青年抱來了一碗涼皮,落座就開始吃了兩口說,「咱們這些自費生,每個月能夠用學生的名義兌票就那麼點,我可不像你還有債券折兌……今日也是我最後一餐了,明日開始就只能去買土豆果腹了。」
「唉,咱們怎麼這麼慘?什麼時候才能當官,然後脫離苦海?」邢兄聽罷,忍不住長吁短嘆起來。
「家中都希望咱們科舉做官,可本朝選官必須從吏員開始簡拔,我去信給家中,他們反而不信,總說當吏員是賤業,要我想方設法尋一個好差事。好差事誰不想?現在有的好差事,優先提供給那些退役復員的傷兵。
人既能上馬殺敵,退下來之後也能公費讀書。
咱們要跟那些十里八鄉的神童、高手一起競爭,末位淘汰制,真是見者心傷,聞著淚落。
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被喚做唐兄的青年吐槽完,邢兄撐著下巴,還沒說話,邊個一個青年將托盤放在他們面前,然後語氣帶著寒意:「那你們也可以跟對手比學習啊!考過去,你一樣能拿到公費名額。
再說了,學校里能教授的東西,並不是你選吏的反向。
四書五經只要通讀會背就行,現在時代變了,本朝重視實學,以發展生產力為己任。
與其在這裡抱怨,不如去選合適的專業。
比如西北棉花育種專業、再比如高原畜牧專業、又或者黃河水利專業、地質勘探專業。
這些專業,都是公費的,只要你們吃得起苦,就能去。
既想要當官,又想要清閒,你覺得可能嗎?」
邢兄一聽這話,剛覺得刺耳,想要發作,看到了坐在他們面前的人,嚇了一個哆嗦:「趙……趙學長好!趙學長教訓的是。」
左右這聲音,看過來,都看到了趙壇,也紛紛問好。
趙壇對他們一一頷首:「都吃飯,吃完了趕緊回去休息。最近天涼,有閒工夫抱怨,不如多涉獵其他書籍。興慶宮藏經閣一期已經完工了,下午就會剪彩,有需要的可以過去借閱。
當然,若是缺錢了,興慶宮出版社正在招募撿字員,一個月月薪六百文,包一餐,吃大食堂,聊勝於無,有需求的自己去應聘。
還有,興慶宮出版社正在籌劃三種小說集:閒時月刊、祓俗正義、西域風情,你們可以自己寫點文章去發,過稿就有錢拿。
本朝對詩詞歌賦不重視,反而上位推崇白話文,所以這三本小說集之中好的文章,未來還可能會被釘本發行,到時候也少不了你們後續的稿費。」
說完,趙壇也不理會左右的恭維上,然後看向邢、唐兩個青年說:「不管你們父母怎麼想,朝廷的規矩就是規矩。
由吏升官,是需要進入崇文閣接受上位親自教導的。
你倆上次就落在學生會手裡教訓了一次悖逆樸素,雖然沒有留檔,但你們的信息肯定會被學校內的教師們記住。
若是不懂得反思,那就用實際行動強迫自己反思。
能風花雪月的地方只有腐朽的明朝,本朝治下,沒有這麼多浮華。
哦對了,我的消息靈通,與你們也說個清楚,明年朝廷東征的同時,考題也會修改,策論的選擇題將會增加,四書五經的比重會進一步降低。
而考題的來源,將會全部來自各個縣城的重點政治案例。
而這些重點政治案例,全在時政日報上。
學校里就有借閱,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多謝學長賜教!」邊上有一個青年快速的哧溜完麵條,一拱手,抹了嘴巴,轉身就離開了。
頃刻,以趙壇為中心的人,迅速消失。
哪怕唐、邢二人,也都沒了。
「嗯,終於清淨了。」吃著牛肉麵,嘴裡全是草原黃牛的清香,真叫他舒坦。
「這位兄台,能否請教一二?」黃宗羲尋來。
趙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浙江來的?」
黃宗羲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衣著,一圈的棉服,都裹得這麼嚴實了,居然還能看出自己的來歷?
「正是。」黃宗羲好奇道,「不過兄台怎知在下來歷?」
「江浙喜流蘇好浮華,服飾個性以軟為主……」趙壇侃侃而談,「加之你操的官話帶著吳音,除了浙江那邊,我想不到什麼地方的人。」
「嘿,你這人說話真不客氣。」周鑣走來,指了指趙壇身上的袍服,「你身上的錦繡可不少,流蘇也不缺。玉佩更是華麗。要說浮華,你難道不更浮誇?而且還有這一身粉色……」
「陽剛身板,才能撐得起粉色。」趙壇隨意的說,「說吧,你們想要問什麼?」
周鑣剛想說話,就看到黃宗羲伸手攔住了他,帶著好奇問:「敢問兄台,你是這大學的一員?這大學……又是什麼景色?我們能來求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