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廿四,寧夏被攻破。
大捷的消息立刻往外傳出去,因為新順國的驛站體系高效,所以當天延綏、朔方就得到了消息。
加之現在朔方堆積了龐大數量的牛羊,所以王伊命令人直接轉移牛羊去寧夏,讓寧夏那邊轉移去隴右、西涼、或者從慶陽送去關中。
不管是哪一條路,都是人。
各種消息都瞞不住。
曹文詔得知消息的瞬間,也是僵硬了片刻。
接著他問道:「怎麼會在這麼短時間內被攻破?」
聽到這話,賀贊眼淚溢出,聲音哽咽道:「蕭氏投奔了同賊!寧夏被迫,蕭氏當居首功!是他們蕭氏裡應外合,在我出來搬救兵的當晚,就將蕭氏戍守的西城門給炸開,甚至蕭氏還主動進攻慶王府。
甚至我在呼和浩特附近,看到了我的海捕文書。
周圍龐大數量的蒙古人,都在盯著我抓捕!」
「蒙古人……他們瘋了?!居然敢摻和進來?難道不怕我們斷了他們的封貢?」楊嘉謨都驚呆了。
「新順國答應這些蒙古人,說是開闢所謂的自貿節度使,准許某些區域內的一切貿易自由進行。
甚至,還准許這些草原部落的部落主,在朔方等地落戶,建設房子,以此來進行所謂的銀行貸款。
擁有貸款的部落,只要不發動對新順國的劫掠,新順國就准許他們參股自貿節度使衙門的建設。
現在第一個自貿節度衙門,叫做朔方節度使衙門。
蕭氏的家主蕭汝水,就是第一任朔方節度使。」
聽罷,眾人心都是一沉。
「命人去調查具體情況。賀侄兒,我與你父親也算是故交,所以這一場仇,我肯定會幫你的。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是要保重身體,好好修養。」
「是!」賀贊最終應下來。
等下邊被送走,曹文詔寫了關於寧夏鎮失陷、慶王被捕的消息。
只是才寫完,楊嘉謨來看了一眼說:「若是這麼發上去,只怕兵部會有想法,不如再拖延些時日?」
曹文詔聞言,思索片刻,就把這卷收了起來:「三日之後再發。現在最讓我不安的,還是土默川附近的蒙古人。
他們會不會被新順國收買,然後成為新順國的僱傭?」
「有可能。」楊嘉謨聞言,不由得嚴肅了幾分,「我帶些人,喬裝過去看看?」
「也好。」曹文詔沒有拒絕,行軍打仗,最缺就是情報。
但偏生,新順國這邊能發回來的情報太少了,因為新順國明面上看,他們的遷徙是自由的,但卻又有一個硬性規矩,那就是許西不許東。
並且所有地方上,行政區劃被拆得七零八落,很多地方都是農場,明面上看農場是屯田的地方,但在新順國法理上他屬於民屯,進了農場,很難隨便外出。
而新順國大部分有用情報、資源、信息,全在農場之中。
至於軍隊。
新順國有完整的觀察員體系,這套制度還在運轉,再加上新順國特有的統一收繳再分配的制度在,突然有人能一下子拿出一堆錢來收買四周的袍澤,不用說肯定有問題。
並且新順國里,拿一堆錢根本沒用,大部分士兵的俸祿都是米麵糧油,也就是實在東西。
只有外出征伐的時候,才會折兌成軍票,甚至有些時候連銀子都沒有發。
而普通人就算拿著軍票,只能去銀行存款,再多經歷一個步驟,才能將錢轉出來。
光是這些步驟,就足以將很多隻帶著錢財珠寶來賄賂人的特務都現行。
而且明廷現在也沒錢做情報。
所以,楊嘉謨這邊喬裝成山西晉商,帶著一車車物資,從大同出發,抵達清水河。
過了清水河,就是新順國的朔方府了。
遠遠的,楊嘉謨騎在馬匹上,盯著黃河對岸。
那邊飄揚的旗幟下,是一座營地,基本上將黃河附近最好的渡口全部攔截。
想在夏日的時候強襲,顯然是不成了。
「問一下,為什麼新順國屯駐在這裡?難道這裡不該是鄂爾多斯部的地盤嗎?」
楊嘉謨坐在擺渡的船上,假裝好奇的問。
擺渡的是個青壯,聽到問題,樂呵呵的說:「還能是為什麼?鄂爾多斯部劫掠新順國遷徙的民眾,導致了一個人失蹤在了鄂爾多斯部。
我們朔方府先是派人去問詢,對方推脫。
之後吵了起來,結果對方不僅不給交代,反而還帶人偷襲,射出了一箭,差點要了一個兄弟的老命。
然後新順國就發動了還擊,結果對手不僅不投降,還膽敢反抗,就被我們新順國給端了,整個部落全滅。
要不是我們已經跟林丹汗達成了合作,擔心鬧下去會傷害雙方盟約,早就一路打到土默川了。」
楊嘉謨瞪大了眼睛,就跟聽天書一樣,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新順國不是很窮嗎?」
「窮?您這不也來做生意嘛?但凡新順國窮的話,您還需要來?蒙古人還需要來?」
這人擺渡人呵呵一笑:「再說了,您們肯定沒有聽過一句話。咱們西北都流傳一句話。
明軍不滿餉,滿餉不可敵。
何處能滿餉?西北新順國!
諸位都是商人出身,你們在明朝,怕是連絲綢都不能穿,但咱們新順國,就沒有這個規矩。管你什麼籍,只要不違法犯罪,不入罪籍,你就是民,只要是民,就能穿絲綢。
所以,諸位朋友,不妨考慮一下,與我等大同軍一塊,大興西北!」
擺渡人看他們臉色怪異,只是笑笑不言語,很快送他們抵達對岸,問他們要了船票,接著離開。
「站住。將你們身上除了首飾之外的金銀銅全部留下,折兌成我新順國的朔方自貿代金券,如此才能做買賣。
還有,警告你們知道,千萬別用金銀銅直接出手交易,否則就是違法犯罪,一旦被查實,第一次罰款,第二次鞭刑,第三次斬首。」
軍士攔住了他們,不過楊嘉謨看到這群人身上披著的棉甲,披膊上掛著黃色布條,上邊寫「稅警」二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那我們之後如何帶走金銀?」
「帶走?」稅警只是掃了他們一眼,嗤笑一聲,「我新順國商品應有盡有,今兒估計你們頭一次來,肯定不知道裡頭有多少好東西,待會兒別哭自己沒帶夠錢才是。還想帶走金銀銅?怕是連你這些車馬都不見得能帶走多少。」
此人一言出,楊嘉謨等人更是面面相覷。
不過他們也沒忘記此來的目的,很快被帶去開戶、折兌、最後拿到手是一堆的代金券。
「有點不一樣。」楊嘉謨摸了摸券,驚訝道,「不是楮皮紙。」
「油墨也是過水不脫色的,若是不慎打濕,可以晾乾,還能反覆流通。」
櫃檯的小伙子說完,就讓保安請走他們,然後讓後邊人來辦理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