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真信?不都為了權力

  「敢問大王,不知喚在下來所謂何事?倘若,是為了出仕,只怕不成,在下還在服喪。」

  王徵不咸不淡的回應。

  王三聽得此言,反而失笑指了指教堂:「孤怎麼聽說,侍奉了這教,就不能祭祖了?你這喪,服給誰看?」

  「……」

  王徵驚愕看著王三,萬萬沒想到一開口,王三居然直接上殺招。

  「嗯,看來你對這個教理解得不是很全面。」王三咧嘴笑道,「我聽說,你回來之後,你父親要你納妾,被你拒絕了?」

  王徵不言,只是死死盯著王三。

  「納妾其實沒問題,你可以花錢買贖罪券,西邊都這麼玩。」王三接著將目光看向驚呆了的神甫說,「你們的教宗,不是已經收了幾百年的贖罪券,難道你沒有跟了一道人說清楚嗎?」

  「我……我……」這個傳教士,就是金尼閣,來自後世的比利時位置,當然現在叫做弗蘭德斯。

  王徵皺眉看著王三的戲謔,忍不住道:「大王,您倘若不信,何必這般咄咄逼人?而且,任何宗派,總有新舊,教法不一,也是正常的。

  況且世間一切皆天主之賜,敢以天主所賜者而反獲罪於天主乎?

  您這話,有些過了。」

  王三隻是幽幽看著他,然後等了片刻笑道:「孤準備禁止天主傳播。」

  「今日喚你來,是聽說你乃本地最大的天主派傳人,那麼也是在告訴你,如果我的治下,出現了天主傳播,我會誅其九族。」王三頓了頓,死死盯著王徵:「不孝祖宗的教派,你覺得我會留嗎?」

  王徵愣住,沒想到王三這麼直接:「在下不知道大王緣何如此排斥天主?七克乃是正道……」

  王三擺了擺手,打斷了想要科普天主的王徵道:「我聽人說,你找到了一座景教碑?然後將它藏了起來?」

  王徵臉色驟變。

  他很慌,王三是怎麼知道的?

  王三不疾不徐的說:「我看了古籍,唐代景教確實存在,但那是東正教的一個分支。而你信仰的的天主,是來自教廷改造的。兩者老死不相往來很久了。

  不過,金尼閣的老家,弗蘭德斯也摒棄了天主。

  現在的弗蘭德斯主流,應該是改革宗,教宗叫做馬丁·路德。

  你信仰的天主,因為對諸侯、百姓、乃至奴隸無比不友好,而被排斥。

  正在逐漸消弭。

  這樣不敬仙神君父,不尊師重道的教派,我豈能讓他留在中土?

  不過,我倒是認可你們和徐光啟的做法,利用放棄景教舊名,以天主之名嘗試漢化,是挺不錯的。

  就是你們的漢化不徹底,本來就是將理學的天理搬過去當天主的,但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將他嫁接到一個人身上。」

  王三目露警告盯著王徵。

  王徵臉色微變,他也知道為什麼王三反應這麼大了,但凡志於天下的存在,都不可能容忍頭上真的出現一個實打實的「人」。

  昊天上帝,是從太陽信仰演變來的,太久遠了,所以不存在真的「親兒子」,天子也不會經常對外嚷嚷:我就是昊天之子。

  而是自稱皇帝居多,祭天的時候,更多還是按照禮法走,不會過分具現身份。

  天主的叫法,其實現在來說也沒什麼,但千不該萬不該,將耶穌具象化,成了「天子」。

  耶穌是天子了,那皇帝是什麼?

  現在可沒有啥太平天國,本身就是基於基督教義改造出來的,還能搞一個天父天兄來彰顯合法性。

  王徵甚至見了王三之後,來了一句:「世間一切皆天主之賜,敢以天主所賜者而反獲罪於天主乎?」

  什麼意思?你搞了天主,搞出耶穌,一口氣讓皇帝在你這裡矮了一級半,但凡能讓這玩意兒做大,那就是皇帝無能。

  所以,王三看王徵冷汗滴落,嗤笑道:「你信仰天主,不近色慾自無不可,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沒學全。

  想聽聽西邊德意志諸國諸侯是如何亂倫,然後花錢給教宗買贖罪券的嗎?

  想聽聽西部諸國王室,貴族,是如何偷情的嗎?」

  王三不疾不徐,漸漸咧開嘴繼續說:「這樣的國度里誕生的宗教,但凡有一點點的理性,也不至於你傳播進來之後,居然連理學的根基都撬不動,反而是用我『天理』、『禮法』,套一層西學的皮,進行傳播。

  妄圖以此來給你們套取政治資本。

  真以為,我是東南的士紳?或者只是一個居於深宮的崇禎皇帝,能看不出來你們這群人,想要幹什麼嗎?

  你們在東南的著作,我這裡也有,也看了半個月。

  在我看來,狗屎一樣。

  西學的皮,我不鳥。

  如果你想要玩西學,那我寧願將景教的皮,重新扯出來,然後收買一些缺錢的傳教士,將天主、東正、更正、改革諸般教派,配合神話傳說,進行漢化。

  要論起來,我寫故事的能耐,還是有的。你覺得現在忽悠一些愚民,就能讓他們虔誠信仰你們的教派?

  還是我這邊一邊用九族作為威脅,一邊重新將他們洗禮漢化,來得更有用呢?」

  王徵死死盯著王三。

  片刻之後,他嘆了一聲:「人多耳雜,可否……」

  「不必,就在這裡說,也讓胡廷宴、岳和聲他倆聽聽。」

  王三指了指兩人:「他倆我不打算殺,之後我會放他們回去。雖然免不了丟官,但對於西學派想要謀奪的政治地位,他們會出手的。」

  王徵頓了片刻,訕笑起來:「可是,又有誰信?」

  「無所謂,放他們回去,只是為了噁心一下東面的政局,真正的殺招,一直是我手裡的刀。」

  王三笑吟吟看著王徵:「固原在我手中,平涼府,慶陽府不日可下。

  我手裡的騎兵,正在運動到鳳翔府,來涇陽縣只是找你聊聊歸化一個宗教而已。

  泰西人的到來,以及傳教,其實對我而言,無所謂。

  但我很不喜歡,讓這片天地真正的天驕,去適應這種野雞宗派,做削足適履的蠢事。

  我若是沒看到,也無所謂,但我現在看到了,所以我得整頓。

  你若是想要繼續信仰這教,我可以應允,但教義必須用文言,教名必須叫景教,教歷必須用黃曆,甚至傳說都要修改。

  十字架你能繼續用,然後傳說故事好好整頓一番。

  未來,我要用這個教派,籌集一批人,遠赴海外,征討泰西各地,傳播真正的天朝福音。

  怎麼樣?孤的計劃,比你這般小家子氣的為子孫後代謀福,要來的宏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