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暗殺

  夜,巳時。→

  一道黑影,靈巧地翻過守備府的圍牆,他貼著牆壁假山而行,無時無刻,讓自己的身影處於陰暗當中,便是一些侍女丫鬟,府中家丁護衛經過,也難以發現他的身形。

  很快,他來到一所宅屋之前,他眯起雙眼,靜靜向屋內打量片刻,然後他的身體,又靜靜躲入一叢假山之後,他的身形,似乎與之合二為一。

  他靜悄悄地等待,北地的冬日,夜晚天氣極寒,不過他仍然一動不動,他的氣息舒緩,似乎若有若無。

  他靜靜等著,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肥胖的,身著守備官服的中年人哼著小曲過來,身旁還伴著幾個隨從。

  他好象喝得醉醺醺的,身旁那些侍衛,一樣腳步踉蹌。

  「嘿嘿,小寶貝,快開門!」

  中年胖子守備咣咣的砸門。

  「你個死鬼,人家死等你一宿,你卻去找那個狐媚子,今晚你就自己吃自己吧。」

  裡面傳出一陣嬌媚又憤怒的女子聲音。

  中年胖子守備討饒道:「寶貝兒,你是知道的,為夫只是應……,那幫商家宴請為夫,能不逢場作戲嗎?但在為夫心中,素來只有你一個女人,便是那王賊的妾室紀君嬌,號稱天下第一美色,也不如你一根小指頭……」

  中年胖子守備的話語,讓裡面女子很開心,不過想想自己苦等,又怒氣上涌,尖叫道:「不聽不聽,奴家就是不聽……」

  中年胖子守備細聲細語,更加討好道:「寶貝兒,快開門吧,這天寒地凍的,你也不想凍壞為夫吧?」

  他這邊討饒,身後幾個隨從相視而笑,大人就是這樣,好色又懼內,特別裡面還是翟家的愛女,平日呼喝起大人來,更是得心應手,大人在她面前,向來被吃得死死的。

  忽然他們笑容呆滯。

  「噗噗」幾聲輕響,聽在中年胖子守備耳中,卻有若驚雷,他毛骨悚然,剛艱難轉過頭去,一陣寒風襲來,一柄塗得漆黑的利劍,輕易刺透了他的咽喉,隨後快速縮回,帶出幾滴鮮血。

  這一刻,似乎只是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中年胖子守備與幾個部下,死死捂著咽喉,拼命在地上抽搐掙扎。→

  細微難以聽聞的腳步聲遠去,屋內那個女子,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那個死鬼,見自己不開門,就這樣走了?

  她恨恨一把將錦被蒙住自己頭臉:「哼,一個月之內,休想奴家給你好臉色。」

  夜色靜靜,寒風中,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傳揚開來。

  幾乎同一時間,崔奇七人,也靜靜翻過會館的外牆,在鬼狐的引領下,不時朝核心處進發,一路上!解決了一些游哨巡弋人員,古月還開了不少裡面反扣上的大門小門,他有個本事,推開門時,不會讓它們發出吱格格的響聲。

  這種響聲,在深夜中動靜是極大的,足以吸引很多人的注意。

  該處會館,算是典型的晉商會館,共有前、中、後三進院落,內有正殿、財神殿、七聖殿、文昌殿等四座戲台,各戲台都高達十數米,甚至數十米,下方兩側,都有出入通道,屋頂皆為雙層歇山斗拱形。

  鬼狐已經探得清楚,這幫奸商的假票印刷,就放在大殿之內,可謂肆無忌憚之極。

  很快,眾人逼近大殿,從側門往內看去,裡面是個龐大的廣場,除了雄偉宏大的主戲台外,兩側布滿廂樓,皆以木柱隔成,約有數十個廂房,而中間,原先至少數百個座位己然不見,代之的,是熱火朝天的印刷假票場景。

  一個個燈籠懸掛,燈火通明,廣場中間,擺著一張張案桌,案桌上,皆是假糧票印刷鈔版,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多少塊,不時有技師夥計忙活,將一疊疊印好的假糧票收籠箱內。

  而在他們周邊,還有不少的手持兵器的壯丁巡哨,刀劍都有,甚至有鳥銃與手銃,還皆是燧發的,幾個管家模樣的人,不時取起一張未切割的大版糧票端詳分析,偶爾低聲交流幾句。

  看到這種場景,崔奇等人,肚子都氣炸了,這幫奸商,真是膽大妄為,幾人互視一眼,都是默契於心。

  他們麻劉地取出頭巾裹住口鼻,然後各人往身後一抄,每人手上,都出現了一個黑忽忽的東西。

  卻是東路軍工廠研究的毒煙彈,這種毒煙彈不比戰場使用,爆炸的時候聲音小還頗沉悶,便是黑夜之中,也不會傳出很遠,更不用說,這種重重建築之內了。

  而且這種這種毒煙彈,毒煙略弱,不在殺傷力,主要是為了造成混亂,一般都是情報司出哨人員使用。

  崔奇做著手勢,一人摸出火招子,兩個除奸隊人員,持著毒煙彈柄端,將另一端的引繩點燃,看看手中引繩燃得差不多,猛地扔出。

  「啪啪!」

  毒煙彈投在地面的響聲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很多人都朝動靜處看來,一個毒煙彈落在一個案桌旁,離一個假票技師的腳邊不是很遠,他還好奇地抬起腳步,就要過來觀看。

  卻不料……

  「轟轟!」

  兩聲沉悶的響動後,毒煙彈爆炸,一些鐵塊飛射!當場將那假票技師與周邊幾個夥計炸翻炸傷不說,一股股刺目嗆鼻的濃煙還快速瀰漫開來,吸入的人,立時咳嗽不己,雙目暈眩。

  「有人潛入!」

  「小心,這是軍伍中使用的毒彈……」

  大殿內一時大亂,很多人大聲尖叫,便連殿內供奉的關公像,也似乎驚訝地看著法一切。

  「轟轟!」

  「轟轟!」

  又是數顆毒煙彈投出,毒煙滾滾,在殿中到處瀰漫,殿中人等更如無頭蒼蠅般亂竄,就連那些巡哨的家丁護院,吸入毒煙後 也個個拼命咳嗽,恐懼的嚎叫。

  「行動一刻鐘之內,將他們全部殺光!」

  崔奇巾布之內,傳出沉悶的命令聲音,還有隱含不住的殺氣。

  嗆啷啷 戚刀出鞘的聲音不斷,長刀閃耀的光芒中,崔奇等人有若游龍,往廣場內亂蓬蓬的各人衝去……

  靜靜的黑夜,會館忽然火光燭天,前、中、後三進院落皆盡籠罩在煙火之中,驚得無數人驚醒過來,推窗觀看。

  而在這時,守備府邸之內也傳來悽厲的嚎叫聲:「快來人哪,有刺客……」

  今夜,靈丘縣城註定無眠。

  十一月初二日,山西鎮,代州,未時。

  指揮使郝永勝,帶著幾個家丁,大搖大擺走在大街之上,算算時辰,天后宮戲樓下一場大戲,很快就要開鑼了,想起那日見到的那青衣,他心中就痒痒的,那青衣雖是男兒身,卻將貞節女性那種剛烈,端莊,扮演得淋漓盡致。

  郝永勝心中有如貓抓,若這青衣穿上戲服,在床上這樣這樣,不知滋味如何?

  可恨的是,年青知州,年老守備,還有幾個指揮使,都不約而同注意上這個青衣,自己想要獨吞,看來難度很大,不過相互輪著玩幾天,便是知州,應該也會給自己這個面子,畢竟老守備快退了,自己在各方支持下,任下一任守備呼聲很大。

  前方大搖大擺走來幾個士兵,斜戴著紅笠軍帽,身著破舊的鴛鴦戰襖,大冷的天氣,個個仍然敞胸露杯的,胸口的黑毛一個賽一個多,他們神情囂張,一路過來掀翻攤子若干個然後滿不在乎拋下一錠銀子。

  個個口中大笑:「爺發了大財,有的是錢。」

  看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行人紛紛避散,郝永勝見這幾個軍士直直過來,暗叫倒霉,也不知哪來的兵痞,去哪打家劫舍,到大街上顯擺來了。

  以他的身份,自然沒有跟幾個小卒讓道的道理,只是自己急著早點看戲,更想見到那個讓自己魂與色授的青衣,也懶得端身份了,而且誰都知道,現在兵痞惹不得,動不動就譁變。

  他讓了道,身旁幾個家丁卻是不忿,他們跟著郝指揮使,在義州城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人不高看一眼?幾個卑賤的小卒,也想讓自己讓道?

  只是郝大人都讓道了,他們沒有不讓道的道理,各人暗暗打著事後打探,這些傢伙哪個營的,再好好算帳的心思,不情不願地讓開。

  只是一個家丁心下憤憤,不免動作慢了一些,經過他身邊的幾個兵痞,其中一人,眼睛一瞪:「好狗賊,爺爺面前,敢不閃讓?」

  在那家丁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他伸出蒲扇似的大手,向他的臉上扇去。

  這家丁躲都來不及躲。

  「啪!」

  他感到眼睛前冒起了金星,腦袋嗡嗡的,嘴裡發甜。

  他一吐,幾顆牙齒連著血水吐出來。

  他呆若木雞,隨後啊的一聲,大叫:「敢打我,老爺跟你們拼了。」

  餘下家丁也是個個同仇敵愾,與他一起上去扭打。

  郝永勝心急如焚,喝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不知不覺中,餘下的幾個兵痞,已經將他包圍中間,郝永勝忽然心中一凜,他也是軍伍出身,警惕性還是有的,一眼瞥見,各兵身上配的戚刀,他們只是普通兵頭,哪有這種優質的戚刀?

  這個念頭剛剛騰起,眼角寒光一閃,他知道,身旁已經有人拔刀向他殺來。

  這個瞬間,郝永勝只來及略略避開身體,只覺一寒,他的右臂已經離開身體,郝永勝大聲慘叫,連滾帶爬。

  刀光又是一閃,鋒利的戚刀,又從另一側,深深刺入他的左邊肋骨,郝永勝驚天動地的嚎叫,口中血沫,大股大股湧出,劇烈的痛苦,讓他全身抽搐,他全身都是血水,面部肌肉, ww.anh.c 己然全部扭曲。

  而那幾個家丁,目瞪口呆中,措手不及,被兩個「兵痞」瞬間殺死。

  郝永勝此時滾在地上,感覺全身的力量似乎都消失了,不過求生本能,還是讓他拼命往前爬去,幾個「兵痞」追在他身後,不斷亂刀連砍。

  郝永勝挨著刀,嚎叫著,努力往前爬行,一路流下滾滾熱血,寒風中冒起騰騰熱氣。

  突然發生的血案,讓街上行人驚叫,又遠遠圍成一圈觀看,看那幾個「兵痞」因為口角,當場殺倒指揮使大人,更肆無忌憚,一路追砍追殺。

  終於,郝永勝的聲音不在,他趴在地上,雙目圓睜,似乎死不瞑目。

  幾個「兵痞」互視一眼,其中一人上前,探了探郝永勝鼻息,點了點頭。

  為首一人環視周遭眾人,他一腳踏在郝永勝屍體上,猛地從懷中摸出一疊傳單,用力一拋散,讓它如雪花般散滿街道,厲聲喝道:「奸商賣國,奸人庇護,有敢同流合污者,人人得而誅之!」

  在城內守軍趕到時,己然不見幾個「兵痞」身影,只余郝永勝等人屍體,倒在滿地的血泊之中。

  很多傳單,也被轟搶一空。(未完待續『本文字由破曉更新組 @ 提供』。如果您喜歡該作品,歡迎來『』支持作者。如果您想跟我們一樣為吧友奉獻最快、最好的更新,請點擊搜索百度破曉吧,加入我們吧!)<!--flag_bd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