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行刑!

  看著二人,王斗不由冷笑:「區區一個婦人,也將你們嚇成這樣?」

  張克儉與王承曾唉聲嘆氣,他們倒不是怕一個婦人,而是怕婦人後面的左良玉啊,想起「平賊將軍」的兇惡,皆是心下畏懼。→

  王斗搖頭道:「這些亂兵我是不會放的,他們身為官軍,卻與匪賊無異,不守城池,潰逃在外就不說了,還縱兵劫掠,此等禽獸之舉,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他說道:「當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到時我會給他們留一個全屍。那個婦人,你們回去告訴她,再敢鬧事,我就將她抓起來,介時以亂兵視之,一起正法!」

  張克儉與王承曾張大嘴,還要說什麼,王斗一擺手:「我意已決,不必多言!」

  王斗的目光冷冷射過來,曾為楊嗣昌親手提拔,人稱年輕有為,敢於任事的襄陽知府王承曾滿頭大汗,連聲道:「是,是,就按將軍的意思辦!」

  王斗看著二人,道:「還有,襄陽府答應我的賞銀呢?直到現在,才到帳十萬兩,還有十萬兩呢?今天落日之前,我要看到銀子一兩不少的擺我面前!」

  張克儉與王承曾告辭出來,抺了抺額頭冷汗,均覺有虛脫之感。

  只覺比起左良玉來,這定國將軍更讓人感到畏懼,壓力更重。

  他們不敢怠慢,回去後召來那左良玉小妾告知此事,嚇得那婦人不敢再鬧,只每日躲在府內嚎哭,盼望著平賊將軍的歸來。

  暗中關注此事的人得知,皆是拍手稱快,那婦人仗著左良玉的勢,在襄陽城內飛揚跋扈,眾人早對其不滿,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罷了。此時見她觸了定國將軍的霉頭,均是興災樂禍。

  ……

  初七日。吳爭春、沈士奇、高尋三部乙等軍戰士到來,還有趙瑄的炮軍千總,孫三傑的輜重千總。

  王斗曾傳令給輜重千總孫三傑。讓他率輜重隊將洛陽的收穫全部運到汝州,然後所有的糧草運到郟縣,由於知道襄陽城內有糧餉,所以輜重千總大部空車而來。

  輜重千總與炮軍千總過江不易。所以王斗讓他們駐紮在樊城。樊城守備早後悔當日沒有隨軍出擊,否則擊殺獻賊的功勞,也有自己一部分。得到命令後,他不敢怠慢,騰出城中最好的軍營給孫三傑及趙瑄部居住。

  至於吳爭春、沈士奇、高尋三部。

  王斗則讓他們駐紮在襄陽城東南郊外的軍營。

  又有數千舜鄉軍到來,襄樊更為震動,這些步軍,雖比定國將軍先前所率騎軍稍遜,不過也是天下難得的強軍。時有襄樊士子看過軍容後嘆息,定國將軍連戰大捷,天下知名,決非僥倖。

  而吳爭春等人也知道了襄陽大捷諸事。又是高興。又是羨慕,只可惜如此盛況沒有被自己趕上啊。

  初八日,王斗決意處決那些亂軍,還有抓獲的一些流賊亂民等,他發出告示,初九日行刑。

  初九日上午。襄陽城東郊教場。

  該教場廣大,原四面有牆。然到了此時,除了演武台一帶。余者三面圍牆皆盡不在,那些磚石,多被周邊鄉民拆去蓋房,此等事情,在大明腹地數不勝數,當地官府也管不過來。

  東郊教場平日清冷,此時卻是人山人海,特別南北兩面,布滿了聞訊而來的襄陽城百姓們。昨日便聽聞定國將軍要處決那些亂軍亂民們,因此不論是襄陽城內的民眾,還是四郊的百姓,都在今日一早趕到了教場邊上。

  他們聚成一堆一堆,內中有鄉紳,也有普通百姓。各人的神情中,又是激動,又是興奮,皆不住的竊竊私語,互相打聽議論著。不過興奮歸興奮,場中有官兵,特別是那舜鄉軍在,任誰都不敢大聲的喧譁一句。

  此時,在教場的左邊位置,數千的舜鄉軍戰士正整齊列陣,他們騎兵,步兵,匯成一個個整肅的隊列,他們沉默又沉著,然那股強軍的壓迫之勢,還是震懾得四周的軍民百姓說不出話來,特別初見舜鄉軍威容的人,更是一個個吸著冷氣。

  在教場的右邊位置,則是當地的官兵們,他們也聚成了陣列,然隊伍中人人不安,一股股緊張,惶恐,畏懼的情緒蔓延。

  各人曾私下議論,那定國將軍要當眾處決亂軍,這是在殺雞儆猴啊。不過議論歸議論,每當這些官兵目光投向對面的舜鄉軍陣列時,都有心驚膽戰之感,卻是不敢多說。

  場中一片壓抑的氣氛,約到了巳時,轟轟轟,三聲炮響,鼓樂齊鳴,周邊的百姓們潮水般一陣騷動,人人皆道:「來了,開始了!」

  軍樂聲中,教場的儀門上,密密走出了一隊一隊身披亮閃盔甲的甲士,他們持著刀銃,登上了正前方那高高的演武台,在台上列隊肅立。

  隨之的,全身披甲的王斗,還有身著官服的兵備副使張克儉並排出來,二人身後,又是中軍部眾人,襄陽知府王承曾,知縣李天覺等人,眾人的身後,還有當地鄉紳代表等,個個緊張的跟在後面。

  眾人來到高台,個個表情非常嚴肅,台上的氣氛影響到台下,待軍樂一止,全場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王斗看了張克儉一眼,張克儉無奈,只好走前一步,咳嗽一聲,說道:「將人犯押上來。」

  演武台下右方,一直到側門的邊上,站著著一對一對的襄陽城衙役,對這等場面得心應手,立時有人高喝:「將人犯押上來。」

  眾衙役聲音一道一道的傳了出去,很快的,一陣哭鬧嚎叫聲傳來,從側門處,一百多亂軍,還有一百多的流賊亂民全部被押上來。他們尤自不服,一路大聲喊叫掙扎著。

  特別那亂軍千總,當他被喝令跪在台前時,他還衝著高台大叫:「你們不能動我,我是左大帥心腹之人。大帥回來不會放過你們的!」

  王斗面無表情,張克儉卻惱怒非常,反正被王斗拉上馬。再大的後果也顧不了了,他大喝道:「放肆,你個亂賊,身為軍將。卻劫掠百姓,不將你正法,天理難容!」

  他大聲喝罵,向全場軍民強調軍紀的嚴肅性,台下眾百姓聽得點頭。皆是稱道:「張兵憲真是青天大老爺。」

  張克儉說了一大堆,他板著臉,如同包公在世,不過轉過臉面對王斗時,卻是一臉的柔和,他說道:「將軍是否也說兩句?」

  王斗點點頭,他走到台前,緩緩掃視全場。場中本有些騷動。被他這麼一掃視,又是靜得落針可聞。

  同時眾人好奇,這個天下知名的大將要說什麼。

  終於聽王斗說道:「世人皆盡好奇,為何我舜鄉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斗在這裡說。其實沒什麼特別,便是軍紀森嚴四字。」

  王斗的聲音遠遠傳揚:「曾經。我所在的宣府鎮東路,也是賊匪橫行。兵痞眾生,保安州與永寧城等地,都發生過亂兵騷動。然而到了現在,斗很自豪,不說治下之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至少也是治下清明,軍民兩安。為何?便是因為治下匪賊亂兵,都被我殺光了!」

  場下眾民眾,集體吸了一口冷氣,台下的襄陽官兵們,也是集體覺得全身發涼,好狠的舜鄉軍,好狠的王斗啊。

  王斗繼續道:「曾經,我只是一個火路墩的墩軍,當時有幸看到戚少保的兵書,上面說得好,兵是殺賊的東西,賊是殺百姓的東西。設使官兵肯殺賊,守軍法,不擾害地方,百姓如何不奉承,官府如何不愛重?百姓怕賊搶擄,若官兵也搶擄,又與賊何異?百姓如何不怕,官府如何不作踐,不惡棄?」

  王斗的聲音高聲傳揚,場中各人皆有所動,場下的百姓,很多人熱淚盈眶,見過這麼多亂軍,惡軍,終於見到一隻仁義之師了,許多人對王斗所言東路之地心生嚮往,產生好奇。

  也有人嘆息,王將軍畢竟是客兵,王師不能在襄陽等地久留啊。

  王斗身後的張克儉眾官則是若有所思:「這王斗伶牙俐齒,一言一語,煽動性極強,不是普通之輩啊!」

  又聽王斗說道:「斗遵從戚爺爺的教誨,從一甲墩軍起,慢慢發展到如今的大軍,所到之處,百姓簞食壺漿。斗自豪,惶恐,惟恐辜負百姓的期望,軍紀二字,一日不敢或忘!」

  他指著台下跪著的那亂軍千總:「剛才你說,你是左大帥心腹,若殺你,左大帥回來不會放過我們?」

  他冷笑一聲:「不論誰,敢觸犯軍法,我王斗就不會放過他。左良玉又如何,他倘若敢縱容亂軍,包庇爾等,斗,必誅之!」

  他言語鏘鏘,台下台上一片驚呼,左良玉在湖廣威名赫赫,可止小兒夜啼,但在王鬥眼中,便如一隻小雞般不足為道,這便是強軍的自信,如何不讓眾人震動。

  台下那亂軍千總,還有旁觀人群中那左良玉寵妾皆是癱倒在地。自己所依仗的,在別人眼中什麼也不是,有可能還會給左帥帶來不可預測的麻煩,如何不讓人惶恐驚懼?

  台上舜鄉軍各人,還有台下眾將士則是神情自豪,舜鄉軍的威嚴不容別人挑釁,左良玉又怎麼樣,他敢與大軍作對,今日的獻賊,便是他明日的下場。

  王斗一揚手,喝道:「行刑!」

  「行刑!」

  台上眾甲士高吼。

  「行刑!」

  台下眾舜鄉軍將士齊吼,齊整的咆哮之聲震動大地,台上台下眾襄陽軍民皆色變。

  演武台下轅門兩側,整齊列了兩隊軍士,一隊火銃兵,一隊長槍兵,皆是舜鄉軍中的魁偉軍士,個個殺氣騰騰,專門選出來作為行刑之人。

  此時行刑之聲傳出後,立時兩隊各出來一甲人,一左一右的揪著十人,大步行進,在離高台五十步時停了下來。又五十步外,便是舜鄉軍與襄陽官兵的隊列,他們兩陣之間,又隔了一百多步距離。

  這十人中,便有那亂軍千總,他早沒了先前的跋扈,死魚似的被拖扯著前行,余者人等,也是個個癱軟,又有人尖聲大叫,恐懼到了極點。

  到了此處,他們一個個被強迫著跪下,背對高台,面對軍陣。

  那甲舜鄉軍長槍兵給他們每人蒙上黑布,背著手,分為兩伍站在兩側。另一甲火銃兵則是亮出火摺子,點燃火繩,在一步距離外,手中火銃,各對準一人後心。

  準備完畢,高台上傳出一聲炮響,那甲甲長喝道:「行刑開始,放!」

  「啪啪啪啪!」

  濃厚的硝煙味傳出,那十名亂軍仆倒出去,這些人大多一時沒死,痛苦之極地在地上翻滾嚎叫。

  那長槍甲甲長一揮手,眾長槍手上前,仔細檢查這些亂軍的行刑情況,一名伍長踢了踢那千總的身子,將他翻轉過來,嗆啷一聲,拔出自己的腰刀,在他心口上捅了一刀,那千總抽搐一陣,終於不再動彈。

  場中鴉雀無聲,隨後又有十名亂軍被拖上來處決,口令聲,行刑火銃的聲音一陣接一陣,處決的屍體在台前越積越多,鮮血與硝煙的氣息遠遠傳揚。

  台上襄陽各官臉色越來越白,很多人聞到那股味還嘔吐起來,這場面,太……那左良玉的寵妾更早暈過去,不醒人事。

  只有當日楊家河之事的倖存者們,個個舉著香火,沖高台跪拜,皆連聲道:「多謝大將軍,兵憲父母住持公道。」

  場中觀看的襄陽官兵們,都是雙腿戰慄,又有兔死狐悲之感,他們許多人,都是這些亂兵的「同類」,只不過那日潰逃時沒有劫掠罷了。各人均想:「幸好那王斗不是我等主官, wwashcom否則大伙兒就慘了。」

  也有人想,舜鄉軍如此做派,方是真正強軍,我等好漢之身,何必留在這骯髒之軍中,不若投舜鄉軍去。

  場外百姓則是看得興高采烈,第一次看到火銃行刑,太刺激了,太新鮮了,很多人還道:「定國將軍真是仁義,給這些亂兵亂賊留了一具全屍!」

  ……

  當日事後,舜鄉軍聲名在襄陽城內外更為遠播,許多民眾聚在舜鄉軍兵營前面,要求參軍入伍。

  王斗沒有立時收下他們,在東路,軍人是一個吃香的職業,身份高貴,人人爭先。如果現在收下他們,則是對東路百姓不公平,對先前加入舜鄉軍的將士不公平。

  面對熱情的民眾,王斗言,待大軍班師回朝時,願意參軍的可隨軍前往東路,通過選拔後,可以加入光榮的舜鄉軍。

  還有許多士子對東路產生好奇,都議論著哪日前往東路看看,只有當地兵將畏懼非常,看到舜鄉軍將士來,都是趕忙的繞道而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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