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邊市
「為什麼這一塊三明治里有火腿，我吃的上一塊里就沒有？」
坐在一輛被用來運送煤渣的小推車上，風姿一臉狐疑的看著自己剛咬下的那一角三明治缺口。
李維心情頗為不錯的哼著調調，推著推車朝著風姿所指引的方向走去。
聽到風姿的問題，他臉色不變。
「可能是做三明治的廚子嘴饞給偷吃了吧，有句話不是說嗎，廚子不偷，五穀不收。」
風姿捧著三明治眨了眨眼睛。
「這是哪座城的諺語？」
「伍茲基索德城。」
她歪著頭，認真的在腦子裡搜尋著這座聽起來很像是西大區的地下城名字，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座城市到底在哪。
冷徹的夜風越來越大了起來，沙塵被吹拂的到處都是。
李維推著風姿，就行走在壁壘的邊緣，他們朝著東南方大概一直走了三四公里，便在深沉的夜色當中，隱約看到了一棟猶如猙獰巨獸般的龐然大物！
那是四五棟廢棄高樓組合起來的建築群，裸露的水泥外牆寫滿了污言穢語的文字，沒有拆卸的腳手架上滿是鏽跡，破爛的石膏板棚屋被風一吹就開始晃動.
這個地方給人的第一觀感就很不好，髒，亂，差，就是它最好的形容。
「邊市，這是太陽城中的黑市之一，在這裡生活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沒有太陽城身份卡的黑戶。」
風姿也抬頭望著那棟醜陋又巨大的建築，輕聲說道。
她抓著李維的手臂，從推車上一瘸一拐的走了下來，能看得出她明顯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目光中卻又流露出一種莫名的落寞。
李維卻無所謂，難看就難看，只能說明這就是美工組獨特的設計語言。
他們剛靠近了建築，在外牆樓梯的入口處陰影中，就有三四個身穿打補丁的花襯衫，頭上染著亂七八糟的顏色頭髮的年輕人扛著生鏽的鐵管走了出來。
在他們原本待的地方還扔著十個酒瓶，滿地的菸頭和花生殼。
「喲，生面孔。」
領頭的黃毛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只是撇了李維一眼，就目光玩味的看向了風姿。
「想要來邊市幹什麼？你男人缺錢花了，要把你賣過來？」
風姿看都沒有看那個黃毛，在面對李維以外的人，她的目光都很漠視，也從來都不主動交流。
李維也沒有去看那個黃毛，而是一口吐出了那根他叼著嘴裡半天的煙，隨口問道。
「我們要找的人，在這裡是什麼身份？」
風姿有些遲疑，最後她回答道。
「馮言一，馮叔，他應該.是這裡的領袖。」
聽到這個回答以後，李維就像是知道要怎麼辦了一樣，他在地上搜尋了兩眼，然後撿起一根大概有一米多長的生鏽鋼筋。
被這樣無視，當場就讓黃毛變了臉色。
他身後的兩個小弟也都感覺到了氛圍的變化，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往前了兩步。
「哪來的蠢貨？你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李維將那根分量不輕的鋼筋隨意的在指尖轉動了兩下，他像是對這個新武器很滿意。
「我們來找馮言一。」他看向了黃毛，「你知道這個人嗎？」
黃毛被他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舉起手中的鐵管勃然大怒的沖了上來！
「我知道你馬勒戈壁！」
「噗！」
鋼筋重重的抽在了黃毛的腰腹上，他甚至都沒有撐住一秒，就轟然倒在了地上開始痛苦的哀嚎！
黃毛身後，那兩個原本跟著往前沖的小弟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就下意識停住了腳步，他們盯著露出了笑容的李維，咽了一口唾沫，一時間進退不得。
「去找你們上面的人，就說一個來找馮言一的人來砸場子了。」
在聽到李維這樣的話以後，不管是躺在地上哀嚎的黃毛，還是他的兩個小弟，全都霍然變色！
兩個小弟當即不敢停留，立刻朝著大樓內跑了進去！
而躺在地上的黃毛，即使臉皮已經痛苦的扭曲了起來，卻還是大聲叫囂道。
「你居然敢說砸場子！你完了！你今天絕對完了！」
李維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的說的話，而是脫下了自己那身染血的上衣，裸露著極具男性美感的上半身，走到黃毛身邊，在他一臉驚恐的目光下，拽下了他的那件滿是補丁的花格子襯衫。
這衣服穿起來不怎麼合身，但起碼是乾爽利落的。
當從風姿這裡了解到了他們要找的人的身份，李維就想清楚最簡單直白的找人方式是什麼了。
直接問名字，這些癟三都不認識，這說明要麼那位叫馮言一的男人隱藏了自己真實姓名，要麼這個地盤已經易主了。
他們這種一沒身份，二沒話語權，想要讓這幫癟三幫忙找人那簡直是痴人說夢，就算掏錢賄賂，也大概率會讓他們升起更大的貪念，想要全部搶走。
與其浪費時間，李維乾脆就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
打。
一直打到有資格去見這裡的頭，自然就會清楚那個馮言一到底在哪了。
他白天的時候就從風姿這裡打聽清楚了，這座城市對槍枝的管理極其嚴格，除了公司的核心安保和警員，其他任何組織都沒有持槍的資格。
在沒有槍的情況下，普通人根本對他造成不了威脅。
至於科學家，那種養尊處優的大人物，整個太陽城都沒有幾個，更不要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了。
很快，兩個搖人的小弟就帶著十多個拿著砍刀的人群沖了出來。
結果沒過一分鐘，這些人就全部和一開始的黃毛一樣，只能躺在地上無助的哀嚎。
李維還是留了一個人，他拍了拍花襯衫上的灰塵。
「繼續去報信，我看看這個消息什麼時候能傳到你們真正的頭那。」
倖存的人還是之前黃毛身後的那兩小弟之一，這個時候，他的腿已經開始發抖了，臉色惶恐連滾帶爬的重新跑回了大樓內。
這次等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李維坐在一邊，用手上的鋼筋敲著地上的空酒瓶打發時間。
三分鐘後，一個帶著油膩圍裙，裸著膀子，手中握著兩把剔骨刀，像是個屠夫一樣的肥胖光頭滿臉不善的走了出來。
這人顯然是有點本事的，他手上的兩把剁骨刀耍的異常靈巧，就像是肢體的延伸！
所以，他在李維的手下足足堅持了20秒。
李維踹了一腳那躺在地上，像是死豬一樣的屠夫，對著樓梯下已經徹底被嚇破膽的小弟揚了揚頭。
「再去報信。」
「不用了。」
就在這時，一個瞎了左眼穿著黑色西裝的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樓梯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對著李維和風姿躬身道。
「先生邀請客人進去談。」
見達到了目的，李維當然也沒有了繼續打下去的心情，但他沒有丟下手上的鋼筋，這是從木棍開始，他用過的武器當中最順手的一把。
風姿全程都沒有說話，她在有外人在的情況下，就是個冷漠的瘸子加啞巴，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由李維來決定。
兩人跟在獨眼老人的身後，走進了那棟被命名為「邊市」的大樓中。
當進入這狹窄，猶如鴿子籠般的空間，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煙火氣！
現在已經到了早上六點鐘，厚重的雲彩亮起了微弱的光暈，大樓中的樓道中堆積著各種各樣的雜物，而那些房間全都被改造成各種各樣的商鋪，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用來蒸早點的熱氣。
這裡就是一個被安置在爛尾樓中的城鎮，不管賣什麼的都有，甚至還有屠戶、藥鋪、餐館，在半路李維甚至還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袍子，教會牧師打扮的人！
生活在這裡的人看起來那些勞工們一樣，身材消瘦，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他們的精神狀態卻又要熱情積極很多。
一路走過去，雖然所有人大清早都在忙，卻大多數都露著笑臉，看到在前面給李維他們領路的獨眼老人時，還會親切的叫上一聲「十三爺」。
十三爺帶著李維和風姿，一直來到了邊市的最頂樓。
這裡和其他樓層相比，房間有很多都被打通了，被改造成了一個簡陋的教室，裡面居然還有著一群年幼的孩子正在教室中念書！
不管是李維還是風姿都朝著那間教室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最後，他們來到了頂層走廊的最盡頭。
十三爺推開了盡頭的那扇房門，一股滾燙的熱氣就從中洶湧而出。
他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李維便和風姿一起走了進去。
這像是一間鐵匠鋪，周圍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鐵器粗胚，而在房間的正中間，佇立著一個噴吐著高溫火焰的火爐！
火爐後，有一個赤裸著滿是傷疤，健壯無比的上半身的中年男人。
油亮的汗水順著他古銅色的皮膚滑落，在橙紅色的火光下，他高舉著手中的鐵錘，重重砸向了火爐中的鐵塊！
「咣！」
飛濺的鐵花猶如流星雨般，照亮了整片灰暗的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