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與好友的聊天后，高雅才回到餐廳里。
她點的四菜一湯已經上了一菜一湯。
周媽媽坐在那裡等著她，並沒有動筷。
在高雅打電話的時候，周媽媽通過餐館的玻璃窗，盯著高雅的後背，猜測著高雅的真實身份。
阿池都走了六七年。
好多人都忘記了阿池。
他爸爸……都不提起他了。
而阿池死後，他爸拿到的那些錢，被他的姐妹們找各種理由借走了不少，餘下的全被他拿去賭博，喝酒，抽菸，出去瀟灑，花了個精光。
他的姐妹來借錢買房子的買房子，生意周轉的生意周轉，而他們自己家裡還住著公公年輕時建的爛房子。
阿池泉下有知，就趕緊回來帶走他爸吧！
那麼愛喝酒的人，讓他酒精中毒，或者腦溢血，都可以，只要他死！
周媽媽心裡是恨毒了丈夫的。
阿池明明是死得不明白，他拿了別人的錢，就認可學校給出的答覆，說阿池是自己跳樓自殺的，然後在學校里鬧事，又要了一筆賠償款。
如果不是小兒子還需要她，她早就跟著阿池走了。
「阿姨，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麼長時間。」
高雅坐回桌子前，開始用熱茶水清洗碗筷。
她先幫周媽媽清洗了碗筷，再清洗自己的，然後就給周媽媽盛了一碗湯。
她點的是烏雞湯，想給周媽媽補一補。
「高小姐，我自己來就可以。」
周媽媽想自己盛湯，高雅已經幫她盛好了，還給她撈了一隻雞腿。
「阿姨，先喝湯，夾菜吃。」
高雅招呼著她。
周媽媽沒有動筷，她看著高雅，輕聲問著：「高小姐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知道阿池的事？」
「阿池都走了六七年了……他……」
周媽媽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周池是走了六七年，實驗中學的老師可能都沒有幾個還記得周池這個學生，但對於周媽媽來說，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是她的兒子。
每每想起死去的長子，周媽媽的心就揪痛揪痛的，連呼吸都是痛的。
「不瞞阿姨，我是城市獵詭人，說得通俗點，就是神婆，專門收鬼的。」
周媽媽的臉色一變。
「我跟你說了，實驗中學鬧鬼，也有幾個學生跳樓，這與周池有一點關聯，他死後，陰魂不散，留在了學校里，這幾年，陸陸續續地找了幾個幫手。」
「只要有學生有極端的想法，他們就引誘那些學生跳樓。」
「學校請了我師父去處理這件事，我和我師父去了兩次實驗中學，還真的見到了你兒子的魂。」
周媽媽倏地抓住了高雅的手，死死地抓住，抓得高雅都覺得手生痛。
「高小姐，你收了我兒子的魂？」
「阿姨，我沒有。」
周媽媽鬆口氣，鬆開了抓住高雅的手。
「周池說他生前遭受過霸凌，被好幾個有錢有勢的學生欺凌，學校拉偏架，和稀泥，他爸也不幫他，只要欺凌他的學生家長私底下給他爸錢，他爸就要他與那些欺凌者和解。」
「因為他爸貪錢，不幫他討公道就算了，還壓著他低頭，導致那些欺凌者更加的肆無忌憚，更加的欺負他。」
「他說他不是自己跳樓的，是他們把他騙上樓頂，然後推他墜樓身亡，只是樓頂的監控被欺凌者破壞了，沒有拍到證據，學校給你們的答覆就是自殺。」
「他還說他死後，他爸又拿到了一筆錢，你想追查真相，他爸還家暴你，把你打進了醫院，不許你再去追問真相。說他去學校鬧事倒是積極得很，說孩子是在學校跳的樓，就要學校負責。」
「目的是向學校索賠，也讓他如願了，他從學校那裡又拿到了一筆賠償款。」
高雅每說一句話，就等於在周媽媽心裡劃上一刀。
看著淚流滿面，悲痛欲絕的周媽媽，高雅都覺得自己好殘忍。
翻開了一個痛失兒子母親的傷口。
但她不說這些，周媽媽不會相信她，不會和她一起去替周池討公道。
高雅說完後，抽出了紙巾，遞給周媽媽，讓周媽媽擦擦眼淚。
她溫聲說道：「阿姨，對不起。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心疼周池，也同情周池，他死得冤，而害死他的人，如今已經大學畢業，進入了大公司里當白領。」
「我們要替周池討公道，讓害死他的人都受到法律的懲罰，也讓當年收了錢就拉偏架的學校領導下台，那樣，周池才能夠安息。」
周媽媽用力地點頭。
她是想幫兒子討公道，只是她沒有那個能力。
周媽媽恨丈夫，也恨自己，恨自己無能。
在高雅的安慰下，周媽媽平復了心情。
好一會兒，她輕聲問道：「高小姐，你需要我做什麼？只要能幫阿池討公道，我什麼都願意。」
「我知道的這些是周池的鬼魂說的，但是一個鬼魂說的話，無法作證，他甚至都不能在大白天現身替自己作證，我們必須要找到那幾個人推他下樓的證據。」
「有證據，才能將他們繩之以法。」
周媽媽難堪地道：「我們無權無勢，鬥不過他們呀。」
「我的家庭條件，高小姐也看到了，阿池那個爸……豬狗不如的，我當初真的是瞎了眼，才會嫁他。」
周媽媽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嫁給了周爸爸。
高雅委婉地問：「阿姨，他那樣，你為什麼不離婚？」
「我小兒子正讀高三，我怕離婚會影響到他的學習。他爸也說過，如果我跟他離婚，他就天天去學校里跟兒子哭，鬧得兒子沒有心思學習。」
高雅聽得氣憤不已。
沒見過那樣的父親。
「阿池被他毀了，我不能讓他再毀了我的小兒子。」
「先忍著，我小兒子說，等他考上大學後，就帶著我去他讀大學的城市生活，遠離他爸。他長大了，也能保護我。」
小兒子在家裡的時候，婆家人是會收斂一點，不會對她動粗。
她的大姑姐小姑子們對她小兒子也有點疼愛，主要是小兒子是她們娘家唯一的根了。
「萬一到時候他也跟著去呢？」
高雅本能地問了句。
周媽媽立即目露凶光，恨恨地道：「我就跟他同歸於盡！」
「我不怕死，只是我小兒子未成年，羽翼未豐，我若是死了，無人護著他了。」
高雅聽得都想落淚。
我不懼死亡，只怕你羽翼未豐無人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