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論極品之何氏

  第十一章 論極品之何氏

  楊鐵柱一路往家裡走去,邊走邊盤算怎麼把事兒跟家裡說了。

  一直想到家門口,都沒想出來個所以然……

  楊家的家境在落峽村里算得上是很不錯的了,從家裡的房子就可以看的出來。

  正對大門的是一溜三間的大瓦房,側邊一排兩間屋子也是磚瓦砌的,右邊則是三間半的土坯房。

  土坯房一間是灶房,兩間是用來放些農具,還有當裝糧食的庫房。

  落峽村村子裡不富裕,家裡能蓋上大瓦房,算的上是家境非常不錯的了。

  楊家的院子很大,院牆是土坯砌的。

  雞舍牛棚在前院,後院是豬圈還有菜園子。

  楊鐵柱走進院門,家裡安靜的出奇。

  大房的小侄子楊二郎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喊了一聲,「二叔,爺爺阿婆有事跟你說,在正房等你呢。」

  說完,又一溜煙不見了。

  楊鐵柱點了點頭,掀起門帘子,走進正房。

  家裡的人似乎都到齊了——

  楊老爺子盤腿坐在炕上,正在抽旱菸。

  楊鐵柱他娘何氏坐在楊老爺子旁邊瞪著他,小妹楊二妹偎著老娘身邊,大哥楊鐵栓大嫂王氏坐在炕沿,老四楊學章沉著臉坐在炕角,三弟楊鐵根和三弟妹姚氏則站在旁邊地上。

  楊鐵柱一走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個三堂會審的樣子,心中頓覺不妙——

  三弟楊鐵根看他的眼神,充滿著擔憂……

  楊鐵柱早就預計家裡知道後可能不會平靜,但沒想到一回來就是這樣一個情況。

  估計一起去市集上的人,回來後跟家裡人說了什麼……

  「你個不成器的死崽子喲,別人都說你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了個狐狸精。

  你說,到底是不是真的?」

  何氏率先發難,一進來就指著他鼻子問道。

  楊鐵柱天性憨厚直率,自己沒想出來怎麼說,既然他娘問起來,索性就直接坦白算了。

  他不準備瞞家裡人,更何況這事兒也瞞不過。

  「是的。」

  話音剛落下,一個粗茶碗迎面朝他飛來。

  茶碗砸在他肩膀上,順著他肩膀滑落下來,掉在地上,打了一個圈,骨碌碌滾到一旁。

  茶碗滾落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屋裡顯得異常突兀——

  楊鐵柱知道他娘回來肯定不會給他好臉色看,但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一聽到楊鐵柱的承認,整個屋子頓時就炸開了鍋。

  老大楊鐵栓和他媳婦王氏還有何氏、楊學章都憤怒的看著他,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了的樣子。

  「二弟呀,你不會傻了吧?

  花20兩銀子買個女人回來?

  什么女人值二十兩?」

  這是大嫂王氏驚詫的聲音。

  二十兩銀子那可是很多的,都夠買兩畝好地了!

  「老二,你錢多給哥哥我花一點兒也行呀,買個女人回來?」

  這是楊鐵栓陰陽怪氣的腔調。

  楊老爺子雖然沒吭氣,但是也滿臉不贊同,坐在那裡直磕煙鍋。

  20兩銀子可是莊稼人不吃不喝幾年的收入了。

  「你個不肖子呀。

  你還有膽子承認!」

  何氏氣的直拍炕桌,抄起炕桌上的另一個茶碗又砸了過來。

  這次楊鐵柱沒有躲,茶碗直接砸到他頭上,茶水順著他的頭淋了下來。

  鄉下人喝的碎茶葉沫子沾了他一頭一臉的,看起來極其狼狽。

  所幸茶水早就涼了,倒也沒燙到他。

  何氏也不容楊鐵柱分辨,拍著大腿,坐在炕上就開始嚎起來。

  「你這個不成器遭雷劈的呀,該去殺頭的喪門星,你花那麼多錢買個狐狸精回來,你想讓你老娘我氣死呀……」

  何氏心疼死了,那可是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

  一想到二十兩,何氏的心就在滴血,罵的也就更加惡狠狠了。

  王氏在旁邊嘆了一口氣,裝著很擔憂的樣子。

  「唉~~二弟,你看你也真是的,這下把娘給氣到了吧。」

  楊鐵栓擺出大哥的架勢,「老二你看你把娘氣的,還不趕快跪下給娘認錯?

  !」

  楊鐵根也擔憂的看著楊鐵柱,「二哥,你還是趕緊給娘認個錯算了……」免得她再鬧下去。

  剩下半句話,他沒說出來。

  他娘每次鬧起來,就得鬧到你服軟認錯才行。

  楊鐵柱本來倒是想認錯的,畢竟的確是他做的不對,沒跟家裡人商量就花了那麼多銀子。

  雖說那銀子是他自己掙的。

  但是一回來就面對這樣一幕,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對他又是罵又是砸的,他頓時心裡就覺得憋屈了起來。

  他犟在那裡也不說話,也不吭氣。

  何氏看二兒子也不認錯,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嚎得更加大聲起來。

  「……你個不肖子啊,不成器的玩意哎,老娘當初就不該生你的,就該生下來就把你溺死在尿盆里……祖宗呀,你們快來看看呀,這個不肖子孫要把他老娘氣死了……」

  何氏的聲音太大,整個屋裡都只剩下她一個人的聲音。

  楊鐵柱低著頭僵在那裡任她罵,只是放在雙腿旁的拳頭漸漸的握了起來,頭上的青筋畢露。

  「……你個該腸穿肚爛的敗家子呀,你怎麼不下地獄呢,老娘生你出來,就是來氣我的……」

  楊老爺子終於聽不下去他婆娘的亂罵一氣了,敲敲煙鍋。

  「你個老貨,在胡說些什麼!要說話就好好的說。」

  也不怕外人聽見,哪有罵自己兒子這麼罵的!

  可是何氏從來就不賣他的帳,一聽老頭子說她,本來就怒火中燒的她『唰』的一下就跳了起來,借勢撲上去,使勁捶打楊老爺子。

  「你個死老頭子,居然敢說我?

  你有說我的功夫,怎麼不去罵罵你的好兒子呀,那可是二十兩銀子呀……」一想到那銀子,何氏就心疼的厲害,心疼的臉都皺成一朵菊花了。

  看到老兩口撕扯起來,旁邊的兒子媳婦女兒都趕緊上去將兩人拉開。

  何氏坐在炕上直喘粗氣,哭嚎著,「這日子沒發過了,老的小的一個個都來欺負我,你們還不如直接把我拖出去給埋了算了……」

  何氏話說成這樣,這時候旁邊的人都不敢接腔了。

  當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楊家的老四楊學章。

  從名字上都可以看出來他在家裡的位置,那是獨一份兒,何氏的心肝寶貝疙瘩蛋。

  是老楊家的榮光,老楊家的未來!當然這些都是何氏說的,別人嘴裡不說,但暗地裡都是嗤之以鼻。

  「行了娘,別鬧了,先說說我的束脩怎麼辦吧。」

  楊學章滿臉不耐煩。

  本來回來準備拿束脩的,誰知道碰到這樣一檔子事兒。

  「對,對,束脩……」一聽楊學章提到書院束脩的事,何氏趕忙停下哭嚎,扯扯衣服坐好。

  仿佛剛才那個還在哭嚎男人兒子都欺負她的人根本不存在,變臉之快讓人膛目結舌。

  何氏轉過頭來,指著楊鐵柱的鼻子,就厲聲問道,「你弟弟的束脩怎麼辦?

  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

  把給弟弟交束脩的銀子拿去買個女人回來?

  你就不怕外人聽了笑呀?

  咱們老楊家兒子都落魄到要買女人了?」

  何氏的一連串質問,讓本就覺得很憋屈的楊鐵柱,更是滿心淒涼。

  從來都知道她娘偏心,不是偏老大,就是偏老四,卻沒想到竟是如此的偏心。

  怕外人笑?

  怕外人笑,他今年都二十好幾了,從來沒有給他說親的意思?

  他不是聽不懂村子裡有些人說話的那些意思,他都明白,他也不傻。

  他只是不願意往深處去想罷了,覺得都是一家人,分的那麼清幹什麼。

  婚事這上面,他看家裡沒那個意思,而他也覺得沒有遇上合適的,再放兩年他真的感覺無所謂。

  可是現在他碰上自己真心想要的了,只不過就是花了些銀子的事,回來就被上綱上線的,還被他娘又是罵遭雷劈,又是罵不該生他應該生下來把他按尿盆里溺死……現在又質問他老四束脩的事兒……

  合著他賺的銀錢,他自己不能花,都必須全部拿出來給老四用來交束脩?

  如果他自己花了,就是又該殺頭又是不孝的,給老四花就是孝順?

  不得不說,這孩子真相了。

  在何氏心中,她就是這麼想的。

  「你怎麼不說話?

  你來說說,學章的束脩銀子怎麼辦?」

  「老四的束脩?」

  楊鐵柱抹了一把臉上的茶葉沫子和水,抬起頭望向何氏,聲音低沉而又沙啞。

  「娘你那裡沒有銀子了嗎?」

  家裡的財政大權都是他娘掌握著,家裡地里收成的銀子也是他娘收著。

  平時他農閒的時候上山打獵賣的銀子,還有偶爾去做工的銀子都交給他娘了,一年怎麼來說也有幾十兩,還有家裡地收成賣的銀子。

  他不相信他娘連幾兩束脩的銀子都拿不出來。

  拿不出束脩銀子只不過是這段時間為了逼他上山的說辭罷了。

  「銀子?

  我哪裡有銀子?」

  一提到她這的銀子,何氏就炸毛了。

  「我這哪有什麼銀子,天天這麼一大家子人吃吃喝喝,老娘的棺材本都被你們吃完了,你們這群死吃活塞的玩意兒,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吃都被你們吃窮了……」她又開始嚎起來,但任誰都聽的出來她在轉移話題。

  「你個殺千刀的不孝子,不給老娘銀子,反而打起老娘棺材板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