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幸止塞進副駕駛,順帶幫她把安全帶繫上,余恩恩也費得老大勁兒,現在也懶得掙扎。
可幫她系好安全帶後,徐幸止也沒離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捏著她的臉頰問:「又受欺負了?」
這幾天兩人幾乎見不到面,是徐幸止惹她生氣的可能性很小,徐幸止想了想,問:「是不是那個什麼黎又對你做什麼了?」
又提到夏黎,余恩恩不自覺地渾身一冷。
「你真噁心,居然會喜歡自己的小叔叔。」
這句話又在腦海里閃現,她有些慌亂地拍開徐幸止的手。
「真是她?」
徐幸止眉頭一蹙,神色就凌厲起來。
當初他很快就讓人查到是夏黎搞的鬼,之所以還讓她能繼續出現在余恩恩面前,完全是不想讓余恩恩的努力白費。
沒想到她居然不知悔改,又在余恩恩面前作妖。
剛要拿手機打電話,余恩恩就抬起頭,方才的慌張已經不見,恢復以往放蕩不羈的模樣,朝徐幸止翻個白眼,「你還有臉提她,你是豬腦子嗎?那麼拙劣的伎倆你都能上當!」
徐幸止:「......」
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被余恩恩罵豬腦子。
當時真的是情急,當他趕到,又看到兩人那樣糾纏,才一時失去理智。
他放下手機,向來雲淡風輕的臉上,划過一絲絲尷尬,「你都知道了?」
余恩恩不再跟他說話,轉個身子,靠著座椅假寐。
徐幸止心裡微微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這一路上,余恩恩都沒有再抬眼,車子行駛得很穩,到家時,余恩恩都已經睡著了。
徐幸止下車,把余恩恩從副駕駛抱出來,動作很輕,像是怕吵醒她似的。
懷裡的余恩恩腦袋埋進他的肩膀,一手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還以為余恩恩是真的睡著的,把余恩恩放回房間時,徐幸止輕輕喊她的名字,「恩恩,先去洗個澡再睡。」
可余恩恩翻了個身,整個人都抱著被子,沒有絲毫醒來的痕跡。
這幾天她確實早出晚歸,應該是太累,徐幸止也捨不得再叫她,他動作輕柔地扶著余恩恩的肩膀躺好,又給她蓋上被子。
他沒即刻就走,手上輕撫著她的眉,盯著她看了很久,忽然傾身過去,親吻了下她的額頭。
余恩恩眼睫都顫了顫,還好沒被徐幸止發現。
直到聽見他出去的關門聲,原本熟睡的余恩恩緩慢地睜開眼睛。
徐幸止為什麼會吻她?
是喜歡她的吧?
那為什麼他會一次次地拒絕?
大概是他比余恩恩更清楚,他們兩個人不能相愛。
可是她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想要,她就想要徐幸止。
但徐幸止不能.......
她忽然覺得有點冷,窩在床上慢慢蜷起了身子。
這段時間京都的天氣很任性,前幾天還十幾度高溫,這幾天就又變成零下。
反覆無常。
晚上余恩恩睡覺時,總覺得又冷又熱,腦袋裡像是裝了鉛球似的,往下墜著疼。
她口乾舌燥地想要醒過來喝杯水,可睜眼卻看到了賀青蓮。
她張張嘴巴想要叫她,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真是賀青蓮都不是往日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凌厲的目光死死盯著余恩恩,像是當年生意場上廝殺的賀總。
見到余恩恩,賀青蓮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質問:「我好心收留你,就是讓你勾引你小叔的嗎?」
「你對得起我嗎?」
「你小叔就不該把你帶回來,讓你死在那裡才好!」
「......」
余恩恩雖然感覺不到疼痛,可是那種恐懼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她哭著跟賀青蓮解釋她沒有,她不敢,但是賀青蓮根本不聽她的。
忽然間,畫面又一轉,賀青蓮不見了,她努力地環顧四周,此時的她居然又在徐眠安的別墅里。
所有兒時的回憶,一股腦的湧上心頭,害怕的感覺快要將她吞噬,余恩恩拼命地想要從這裡逃出去,可是她卻看到陶亞鸞手裡拿著荊條過來,冷著臉質問她,「又想跑哪裡去?」
「不要!不要!」
余恩恩大聲喊著,連連後退,「小叔叔,小叔叔,徐幸止,你在哪兒,徐幸止!」
她跑著,躲著,喊著......卻絲毫不見徐幸止的身影。
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躲在地下室還是草叢堆,卻忽然感受到身後有人,抬頭就看到徐幸止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這裡。
余恩恩像是看到了救星,拼命地想要抱住他,可是稍微一側身,就出現在自己的另一側,他看向余恩恩的神情滿是厭惡,譏諷道:「余恩恩,我好心救你出來,你居然對我存了這種噁心的心思。」
「不是,不是我沒有!」
也不知為何,余恩恩此刻卻不敢再承認對他的感情,「我真的沒有......」
忽然,徐幸止身邊居然出現了夏黎的身影,她挽著徐幸止的手臂,衝著自己笑。
慢慢地,她的笑容又變得可怖,「余恩恩,你真讓人噁心,居然會喜歡自己的小叔叔。」
「我沒有!」
「我沒有!!」
余恩恩一直反駁,可是她看著夏黎挽著徐幸止的手走遠。
一時間,她仿佛置身於中央大街,賀青蓮、徐幸止、夏黎、徐眠安......
甚至明恆堂、明綏等等等等,她認識的所有人都圍著她,指責她,說她噁心,說她恩將仇報......
「我不喜歡了,我不喜歡了他了!」
余恩恩哭著縮成一團,無助、絕望、無一不在席捲著她,像是巨大的漩渦,快要將她吞噬。
「恩恩。」
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帶著幾分迫切,聲音如春風一般溫柔,「恩恩。」
他又喊。
余恩恩努力地睜眼看過去,她似乎又看到了十八歲的徐幸止,他擋在所有的流言蜚語面前,把余恩恩抱進懷裡,低聲安撫著他,「別怕,我在呢。」
面前是記憶中的少年,他沒有板正地穿著西裝,而是一件寬鬆的銀灰色衝鋒衣,露出額頭的短髮,他目光灼灼如炬,眉眼精緻如畫。
余恩恩怔怔地看著他救自己於水火,她那麼不爭氣,那顆心居然還會因為他而悸動。
「恩恩。」
耳邊他的聲音還在繼續,一抹冰涼貼在自己的額頭。
她努力地伸手抱住那絲絲能讓自己舒服一點的涼意,他身上清洌的氣息,都如此真實。
這一動身,她總算是費力地睜開眼睛。
似乎是被人抱在懷裡,貼著她額頭的手拿開,徐幸止拿起桌邊的水杯道:「恩恩,先喝口水。」
余恩恩怔愣愣地盯著徐幸止,一時間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