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徐幸止的，還是沒忍住期待。
但可惜不是，是姜珣的。
他在問余恩恩明天有沒有空。
明天是周六，余恩恩本來想說沒空的，但是她現在只要閒下來，腦子裡就全部都是徐幸止和明綏在一起的畫面，於是她說有空。
姜珣當即就把電話打了過來，語氣小心翼翼地，「姐姐，我明天想要回福利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呀？」
「福利院？」
之前姜珣跟她們講過自己的身世，余恩恩沉默了會兒，問：「在哪裡？」
「在春江市。」他口吻輕快了很多，「我們明天一早坐高鐵過去，大概一個多小時就能到春江市，到周日晚上回來，可、可以嗎？」
余恩恩沒有即刻答應。
她沉思了片刻，問：「現在還在會所嗎？」
「啊？在、在的......」
今天晚上，余恩恩的狀態跟往常不太一樣，姜珣試探性地問她，「姐姐，你心情不好嗎？」
余恩恩沒有回答，而是直接道：「時間留給我，我一會兒過去。」
「可是......」
姜珣想說她要是再來，會惹徐幸止生氣的。
但是余恩恩已經把電話給掛斷了。
余恩恩簡單收拾了下，徐幸止還沒有回來，她自己打車去了會所。
應該是跟經理提過，姜珣早早地等在門口迎接余恩恩。
他讓經理留好了包廂，直接帶著余恩恩進去。
今天晚上也沒有再叫其他人，姜珣幫余恩恩倒了杯酒，問：「姐姐，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余恩恩把那杯酒拿在手裡，她仍然記著自己一杯就倒。
盯著杯子裡晶瑩剔透的液體，余恩恩忽然勾唇笑了下，對姜珣道：「把你們的酒水單拿來。」
「啊！」
姜珣有些發蒙，「姐姐......」
「快去啊！」
「......」
姜珣只能遞給她。
卻見余恩恩把所有的酒都點了一遍，姜珣以為是她自己要喝，急急忙忙攔她，「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了，你可以跟我說，興許我能幫上忙呢？」
可余恩恩根本不聽，「讓他們拿上來吧，全部都記你的名。」
「姐姐，你別這樣......」
「姜珣！」余恩恩冷了臉，「我今天來這裡是尋開心的，不要讓我不高興。」
「......」
沒有辦法，姜珣只能讓他們把所有酒水都拿上來。
可剛讓他們把酒水上齊全，就看到余恩恩已經又點了十幾個男模進來，帥的，嫩的，腿長的，屁股翹的……爭奇鬥豔。
他們做這一行的，最喜歡的就是像余恩恩這樣，又年輕漂亮又有錢的小富婆，個個都掙破了腦袋往余恩恩面前湊。
饒是姜珣見過大場面，也被面前的情形給嚇到。
要是今天晚上讓余恩恩出點什麼事情，他們這些人肯定得讓徐幸止給活剮了。
但是他勸不住余恩恩，試圖聯繫林緹。
可被余恩恩一眼瞧見，她問：「幹嘛呢！」
他趕緊把手機收起來。
「你過來。」
余恩恩又說，「幫我記帳。」
「啊？」
余恩恩也沒跟他解釋，讓那十幾個人站成了一排。
也讓姜珣把今天晚上的酒擺上幾排。
然後，余恩恩道：「都有才藝嗎？」
都齊聲聲地說有。
這個時候就算是沒有，也得憑空捏個。
余恩恩就開始跟他們講規則，她抽籤決定想看什麼表演，那幾個人率先站出來表演的，只要能達到余恩恩滿意，就可以從桌上隨便挑一瓶酒，喝完就有對應的現金獎勵，幾千到幾萬不等，全部都隨機，看余恩恩心情。
於是，那些人都牟足了勁兒，想要在余恩恩眼裡爭得一席之地。
她花錢如流水一般，一個晚上就把百十萬都嚯嚯出去。
喝到最後，那些人實在是扛不住，喝得七歪八扭地倒在包廂里。
余恩恩滴酒未沾。
她看得心煩，就讓人把那些人都弄了出去。
姜珣也被灌著喝了兩杯，但是不多。
等他把包廂里的人清理出去再回來，就看到余恩恩自己側躺在沙發上，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
姜珣放緩了腳步，倚靠著沙發坐在地上，他低聲問：「姐姐，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為什麼不開心？」
滾燙的眼淚落在山根，漸漸變冷，余恩恩好久好久才發出一點聲音，「姜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喜歡了很久很久很久的人，喜歡到......除了他，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
她說話的聲音很緩，可姜珣仿佛被擊中心臟似的，他神色僵硬了下。
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他問：「是因為徐先生嗎？」
余恩恩沒回他，自顧自的說道：
「你知道嗎，他對我很好很好的，剛帶我回老宅的時候，他每天都會陪著我，每到晚上從噩夢中驚醒，我一眼就能看到他，那時候，他輕輕抱著我，安慰我，還會給我講故事......」
「只要有他在，我就好心安。」
姜珣知道，此刻的余恩恩只是需要一個樹洞，一個傾聽者，所以他就安安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就聽到余恩恩又說：
「後來他接管了家裡的生意，有時候我們半年都見不到一次，可是他總是惦記我的，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哪怕他不在，第二天都會出現在我床頭。」
說起這些過往，余恩恩彎著眉眼，像是在懷念，可漸漸地，那些笑容都變成苦澀。
「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就都變了，也許是他發現我喜歡他的時候，也許是我和他再也不能同頻的時候......」
余恩恩聲音慢慢哽咽，「你知道嗎？在今天以前，我固執地以為只要我夠努力，只要我能讓他看到我的真心，總有一天，他肯定會被我感動的。」
只要想到明綏，余恩恩就心痛的無法呼吸。
「可是、可是今天我看到了那個經常被他提在嘴邊的人。」
她慢慢地坐起來，靠著沙發，眼淚在她眼眶打轉，眉頭和鼻尖都泛紅，見慣了她大大咧咧，古靈精怪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像現在這樣，仿佛要碎掉似的。
「那個女人很成熟，很漂亮，很有能力，我都忍不住讚嘆一聲他們真的好般配好般配，我就一下子覺得，我的努力，我的糾纏，全都變得那麼可笑。」
余恩恩也不想拿自己跟別人做比較，可徐幸止身邊真的出現那個比她更優秀的人，她沒辦法做到大度地接受。
看到余恩恩閉上眼睛，已經不打算再說下去，姜珣才低聲道：「姐姐，你不要妄自菲薄，對於我們大多數人來說，你已經很優秀了。」
余恩恩整個人都仰頭靠著沙發，抬手遮著眼睛，很輕地搖搖頭。
還不夠。
現在，她還不能夠站在徐幸止身邊，能讓徐幸止義無反顧地選擇她。
他們的感情太複雜，姜珣就不在勸她。
就這樣安安靜靜陪著她。
也不知多久過去，余恩恩終於又開口，「幫我訂張高鐵票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