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五里判斷了一下天色,今日已經不適合再趕路,於是找了一個地方,決定休息一晚。經過這一番戰鬥和鹿夜不可思議的遭遇,就連水五里也不敢再冒險進入鹿鳴村的地宮了,還是休整一番,順道觀察一下鹿夜的情況再說。
一直休息了兩日,鹿夜的身體沒有再發生什麼奇怪的變化,江峰傷勢也好了很多,水清安倒是第一天就恢復了。
在這兩天裡,鹿夜對進入自己身體的這種螟研究了很多,他發現它們對於自身的原生結構沒有任何興趣,就像一顆顆種子靜靜地躺在沒有水的泥土中一般,而只要鹿夜按照夜之銘刻術構建出新的結構來,這些微型生命體就像是種子遇到了水一般活了過來,蜂擁而上,立馬就纏繞住了鹿夜銘刻出來的結構。
而且本來鹿夜銘刻的成功率是略低於八分之一的,而自從有了這些微型生命體,鹿夜發現銘刻的成功率穩定到達了八分之一,有些本來是會崩解的結構,在崩解之前就被這些微型生命體纏繞住,並且修正它,這就是穩定八分之一的原因。
鹿夜還嘗試過隨意銘刻出一種結構,結果發現這些微型生命體對鹿夜隨意銘刻出來的結構絲毫不感興趣,由此,鹿夜得出,這些微型生命體,一定跟夜之銘刻術有關,鹿夜決定將它們命名為白螟,因為它們在鹿夜的感知中是白色的。
有了白螟的幫助,鹿夜發現自己的實力確實進步了很多。
本來,夜之銘刻術是非常普通的,級別相當於弱化的白水銘刻術,但是有了白螟的加持,它已經躍升至媲美青城三大族銘刻之術的地步,鹿夜的實力自然而然得到了飛躍。
之前的四形拳第二拳連城只是初見成效,而現在鹿夜已經能夠完完全全施展出來,運用到實際戰鬥中了,要是再遇到瘋六,鹿夜應該也能像江峰一樣硬剛一下了,不至於只能在那使巧勁,配合江峰以及水清安戰鬥。
水五里見三個弟子的狀態都不錯,便在休息兩天後,籌備了一些洞穴探險所需的物品,帶著眾人回到了鹿鳴村。
水五里先是帶著三個弟子來到鹿鳴村的墓地,一是告訴弟子尊重死者,尊重生命,二是順便讓鹿夜悼念一下鹿鳴村的逝者,鹿夜的真實身份目前只水五里知道,所以還不能公開悼念。
鹿夜又懷念了一遍鹿鳴村,特別是鹿遲爺爺,那些想要尋寶的人,居然連他的屍身都盜走,鹿夜發誓一定要找回他的屍身,並讓盜取的人付出代價。
隨後眾人來到了推測地宮的入口,找了許久,終於確定地宮入口在一塊普通石頭之後,只不過水五里發現,那塊石頭有被動過的跡象,推測是兩三年前,可能就在鹿鳴村事件之後不久。
推開那塊石頭,果然有座石門,沒有設置任何機關,四人憑藉力量將其推開,水五里的聽力和感知力先行,發現裡面沒有任何活物,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便點燃火把,帶著眾人走了進去。
石門背後是一條冗長的通道,通道的打磨得非常用心,上面還刻著一些奇怪的文字和圖案。
「清安,你們將這些抄錄下來。」水五里吩咐道,對於這種精細的活計,水清安這個女子顯然比江峰和鹿夜更加適合。
水清安拿出一捆空白的竹簡,將石壁上的文字和圖案一點不差地刻了上去。
水五里則是帶著鹿夜和江峰繼續深入,走了約莫三十個呼吸,終於在通道的盡頭發現一座石室。
石室不大,中央則樹立著一座雕像,雕像是一朵花,一朵非常奇怪的花。
鹿夜和水五里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就是夜之銘刻金上的那朵花。只不過眼前這花是立體的,而且更大更逼真。
它的花蕊非常大,像一根竹筍一般,根部略粗,頂部略細,只不過整體的比例和弧度非常優美。
整朵花只有兩片花瓣,一白一黑,而且花瓣不像是普通的花那樣舒張開來,而是呈螺旋形纏繞在花蕊上。
花朵給人一種奇怪但是優美的感覺,鹿夜凝視著它,想到了夜螟纏繞自己銘刻的結構,花蕊就像是夜之銘刻術,那麼白螟就是白色花瓣,黑色花瓣對應的是什麼?
「這朵花,難道就是那兩個白蓮會之人所說的寶藏?」江峰問道。
「應該是,不過這只是正常的玉石雕刻而成的,裡面沒有任何銘刻之術記載。」水五里一邊用精神感知探尋著一邊道。
鹿夜點點頭,繼續搜尋四周,沒有任何發現,石室的石牆上有五個孔洞,都是空的,很顯然東西都被拿走了,畢竟他們之前有人進來過。
水五里感受了一下,這些石牆非常堅硬,而按照石牆上刻畫的精細程度來說,當時刻畫之人實力絕對非凡。
時間差不多,水清安也記錄下了所有的文字和圖形,再沒有別的發現,水五里將地宮入重新隱藏好,帶著三人就離開了,裡面的那花的雕塑,只能等那些文字和符號翻譯出來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目前看來是無法解開了。
眾人繼續向北,數日之後,只要到達開闊的地方,就能隱隱約約看見天涯雪山,果然如一座天然屏障一般樹立在北方,將世界阻斷了,無法得知它的另一側是什麼。
「老師,就不能朝東或者朝西走,繞過雪山到達它的另一側嗎?」江峰問道。
「有人這麼做過,只不過發現它一直延伸東西兩側的海洋中,嘗試走水路繞過它,但是前行了很久,發現海岸上依舊是雪山。」水五里道。
「等我們實力再強大一些,溪雲杉,你打頭,我們翻過它去看看。」江峰看著鹿夜道。
「我還要留著命干別的事。」鹿夜卻是搖搖頭道。
江峰又看向水清安,水清安一副要死你自己單獨去的表情,鹿夜則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江峰要愛惜自己的生命。
「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那很危險。」水五里的語氣似乎有些悵然。
很快,眾人就到達了天涯雪山山腳,這裡的地勢已經高了很多,樹木變得稀少,灌木叢和草地居多。
天涯雪山拔地而起,山上白雪皚皚、雲霧飄渺,一座座連綿不絕的高峰延伸到遠處,看不到盡頭,看著這些雪山,鹿夜不知怎麼想到了迷石禁地,也許它們都太宏偉、太神秘了。
水五裡帶著三人,來到了一個村子附近,有村子說明這裡相對安全,而且還能找村民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找到一處適合的地方,照例是江峰和水清安紮營,鹿夜背上水壺,朝村莊走去,江峰的水壺之前被銀髮男子的陷阱割成了兩半,現在只能和鹿夜共用一個。
水五里則是獨自向雪山進發,說是去尋找適合三人突破生死關的地方。
鹿夜背著三個水壺,一路上發現了很多小溪,但是都不夠清澈,這裡的泥土很厚,雪水流下來的時候,難免被污染。
鹿夜打算找村子的人問一問,他們應該是知道哪裡有乾淨水源。
臨近村子,鹿夜才發現這個村子有些許破敗和荒涼,許多房子石牆斑駁,看起來很久沒人修理的樣子。
在村子邊緣,鹿夜終於見到了幾個村民,這些村民衣著破舊,皮膚黝黑,頭髮乾枯,嘴唇缺少血色,一看就是吃過很多苦的樣子。
「請問,這裡哪有乾淨的水源。」鹿夜小心地問道,這裡離青城有些遠,要是這些人聽不懂自己的話,那就麻煩了。
村民們沒有說話,只是都沖鹿夜搖了搖頭,鹿夜不知道是聽不懂自己的話還是說沒有乾淨的水源。
鹿夜想了想,從背上拿下一個空水壺,比了比喝水的動作,又將水壺口朝下,示意裡面沒有水了。
「你不用比劃了,他們聽得懂你的話,他們搖頭是告訴你,這裡沒有乾淨的水源。」鹿夜剛比劃完,就聽到一個脆生生的女孩子說道。
鹿夜朝說話聲音看去,是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小女孩,跟溪雲燕差不多一樣大。小女孩和村民不同,她的衣著雖然舊,但是不破,而且很乾淨,皮膚也不是純黝黑的,而是黑里透紅,特別是兩腮如兩個黃昏的紅日一般。女孩背上背著一個小籮筐,裡面塞了兩個水壺。
「小姑娘,這是什麼村子,你叫什麼名字。」鹿夜笑著問道。
「這裡叫做受寒村,我叫雪蘭,你如果想要找乾淨的水,可以隨我來。」小女孩一點都不怕生的樣子。
「雪蘭妹妹,看你的樣子,你也是要去打水嗎?」鹿夜點點頭跟在小姑娘身後問道。
「這小姑娘,每天都是背著空水壺出去,背著空水壺回來,她知道啥水源。」這時一個村民嘲諷道。
其他村民也是紛紛附和,表示雪蘭是個奇怪的傻丫頭。
原來你們不是啞巴,鹿夜心裡暗道,他沒有理會這些村民的言語,只是默默地跟在雪蘭的身後。
「哥哥,他們說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吧,你不怕雪蘭騙你嗎?」雪蘭也沒有理會那些村民,只到鹿夜跟著自己走了好一段才問道。
「哥哥相信你,從見到你第一眼開始就覺得你不會騙人。」鹿夜說道。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雪蘭問道。
鹿夜其實很想告訴她自己的真實名字,但是怕將小女孩牽扯進來,想了想還是無奈地說道:「我叫溪雲杉。」
「這名字很好聽,我就叫你雲哥哥如何?」小女孩脆生生地問道。
「好,我也喜歡這個稱呼。」鹿夜想起了溪雲燕,不知道她在青城如何。
「雲哥哥,跟緊了。」雪蘭說完加快了腳步。
鹿夜非常驚疑,這小女孩的步子不是一般的快,看得出來她肯定沒少背著這個竹筐走路,甚至自己這般大的時候,不一定有這樣的腳步和體力。
走了許久,終於在一處隱蔽的山澗里,找到了一潭泉水,鹿夜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泉水非常清澈,是從山肚子裡面冒出來的,不像其它的小溪,是從地表流下來的。
「雲哥哥,你是從青城來的嗎?」雪蘭孩邊灌水邊問道。
「你怎麼知道。」鹿夜感覺雪蘭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
「看你的穿著打扮,應該不是這裡的人,而趕很遠的路到達這裡的,基本都是進雪山探險的青城人。」雪蘭似乎之前就見過青城的人。
「你的猜測很正確。」鹿夜也蹲下來開始灌水,他喝了一口,發現這水清澈甘甜,非常好喝。
「其實村子附近是有水源的,只不過那裡的水不多,他們是不可能把那裡的水讓給你的,而且,村子的人都不喜歡青城的人。」雪蘭灌完水後,看著還在灌水的鹿夜說道。
「為什麼不喜歡青城的人。」鹿夜回想了一下,鹿鳴村的村民好像沒有這種想法。
「因為聽說我們的祖先是被青城的人趕出來的。」小女孩低頭說道。
「為什麼會將你們的祖先趕出來。」鹿夜好奇地問道。
「老一輩的人說,幾百年前,我們的祖先本來是在青城看管木炭倉庫的,但是不小心導致木炭失火,害得青城那一個冬天取暖的木炭不足,度過了一個最寒冷的冬天。」雪蘭看著村子的方向說道。
「那為什麼你們會選擇環境這麼惡劣的地方,這裡這麼冷。」鹿夜繼續問道。
「我們是被罰到這裡的,說是世世代代感受寒冷,彌補當年犯下的錯誤。」雪蘭將受罰說得理所當然。
「那你們現在為什麼不搬走。」鹿夜已經將三個水壺都裝滿水背在自己背上。
「因為我們的祖訓說,要我們在這裡感受寒冷,直到青城的人原諒我們,有一天重新容納我們。」雪蘭見鹿夜打好水了,就在前面帶路。
鹿夜嘆了口氣,看來雪蘭他們的祖先確實對自己的失職有些懊悔。但是他們可能也不會想到,他們等了幾百年,註定是等不到青城的原諒了。
青城都已經忘記那件事情,受寒村是永遠等不到祖先期望的那一天了,村民一方面們不敢違背祖訓,另一方面又等不到青城的認同,在這樣的矛盾中,自然對青城的人不待見。
又或許,受寒村的村民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他們不想離開了。
「雲哥哥,你是從那邊來的,你順著這條小路走,就能回去,而我要走這邊。」走到半路,雪蘭對鹿夜道。
「你去的方向不是村子的方向。」鹿夜疑惑地看著雪蘭,而且她分明打到了水,為什麼村民會說她背著空水壺回去的呢?
「我過一會再回村子,雲哥哥再見。」雪蘭沖鹿夜揮揮手,就背著水朝一個方向離去了。
「再見。」鹿夜也朝她揮揮手,鹿夜總覺得這個小女孩有些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