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鹿鳴村

  殘陽掛西山,飛鳥相與還。

  少年鹿夜坐在一塊視野極佳的大石頭上,靜靜地欣賞著落日的餘暉。這餘暉染紅了天空,染紅了遠處的群山,染紅了空中的飛鳥,染紅了他的臉頰,染出了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

  鹿夜無父無母,從小在鹿鳴村村長鹿遲家長大。相傳鹿遲在一個無月無星的漆黑夜晚撿到了他,於是將就給他取名鹿夜。

  此時,一陣清脆的嗒嗒聲自他身後響起,宛若一股清甜的泉水流進了畫卷中。

  聽到這聲音,鹿夜嘴角微微翹起,臉微紅,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劇烈了些,一張美若天仙而略帶頑皮的笑臉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鹿夜的聽覺一直異於常人。常人聽不到的微小聲音,他可以聽到;樹林中幾十種鳥一起叫,他能夠分辨出所有種類的鳥;他甚至可以憑藉來人的呼吸和心跳確認對方的身份。

  少女鹿九柯,一身白衣騎著麋鹿來到了鹿夜的身邊,伴隨著一股清香,讓鹿夜還沒見到她就有些醉了。

  泉水般歡快的少女聲音響起:「小鹿夜,你在看什麼呢。」

  鹿夜微微偏過頭,落日的餘暉映在少女的漆黑的秀髮上和白淨的臉龐上,她是這美輪美奐畫卷中最美的一筆。

  鹿夜舉起右手,手中有一個花環,是他不顧危險在陡峭的山崖上摘了很久才摘夠花編織而成的。

  「好看嗎?」鹿夜輕聲問道。

  「好看。」少女一眼便看出這些花朵採摘不易,臉微紅有些羞澀地小聲道:「我很喜歡。」

  「那送給你。」

  「嗯。」鹿九柯點點頭,小臉愈發顯得像是一朵即將綻放的花朵。

  然後少女歪過頭,少年雙手托著花環戴在了她的頭上,少年的手很輕很輕,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亂了少女的哪怕一根秀髮。

  「可惜這裡沒有水,我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不知道美不美?」鹿九柯略帶遺憾地說道。

  「美,美過天底下所有的事物。」鹿夜的語言此刻顯得有些笨拙,但很真實。

  「真的嗎,你可不准騙我。」鹿九柯低頭說道。

  「當然。」鹿夜也低下了頭。

  「當然要騙我還是當然不會騙我?」鹿九柯嘟起小嘴,略作生氣問道。

  「當然是不敢騙你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鹿夜趕緊說道。

  少女歪著頭想了想:「好吧,你好像是沒騙過我。」

  隨後是沉默,似乎兩人都沉浸到了這美好的時光中,忘記了說話。

  時光一旦美好,那它一定是飛速流逝的。落日很快隱沒於遠山之下,幾顆稀稀疏疏的星辰從天空中顯露出來。鹿鳴村前的廣場上,村民已經開始生起篝火。

  鹿九柯清脆地說道:「小鹿夜,我們快走,聽爺爺講故事去。」

  鹿夜點點頭,鹿九柯將韁繩搭在麋鹿背上並拍了拍它的背道;「你自己回去。」麋鹿似乎聽懂了她的話,轉身朝著村子走去。少年和少女則是抄近道直接奔著廣場而去。

  鹿鳴村前的廣場上,很快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和天空中的星星一般,各自照亮了一小片天地。人們三五成群地圍坐在篝火旁,取暖,說話,唱歌,歡笑著,等待著外出狩獵的勇士歸來。

  鹿九柯和鹿夜直奔廣場中最大的一堆篝火,那篝火旁已經圍了好幾個人,其中隱約為首的是一老一少兩個人。

  少年名鹿八方,是鹿九柯的哥哥,身材虎背熊腰、魁梧有力,身高遠超普通人,所以非常引人注目,此時正忙活著著往篝火里添柴。

  老者就是鹿遲,是鹿鳴村的村長同時也是鹿九柯的爺爺,村裡的人也喊他鹿老,他雙眼深邃,裡面似乎藏著很多蒼桑,白淨的臉乾瘦布滿皺紋,細看之下,似乎有些白皙得奇怪。

  鹿九柯和鹿夜輕快地奔到火堆旁坐下,跟老者和哥哥打過招呼後,鹿九柯便眨著眼睛讓爺爺開始講故事。

  見到鹿老要開始講故事了,很多大人小孩都圍了過來。

  圍在篝火旁聽鹿老講故事,是這個村子夜裡最美好的時光之一。

  老者鹿遲微笑著捋了捋鬍鬚,慢慢地開始講述。這個故事老人已經講過很多遍了,但是大家總是百聽不厭。

  故事是關於鹿鳴村由來的,很簡單的一個小故事。

  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時候還沒有鹿鳴村,而在將要出現的鹿鳴村往南,穿過很多叢林的地方,有一座城,叫做青城,那裡有很多房子很多人。其中有一群人,他們厭倦了青城的喧囂,便走出青城,穿過很多叢林,來到了一個小山坡上休憩。正在他們準備繼續出發的時候,一陣陣清脆的鹿鳴聲傳來,大家覺得這裡很適合建設家園,便順勢在小山坡建立了這個村子並取名鹿鳴村。

  「鹿老,接下來該講銘刻師的故事了吧!」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人群開始激動了起來:「對對,講一講銘刻師的故事。」

  鹿夜看見,鹿九柯的眼睛似乎亮了起來,鹿八方的也是,大家的也是。

  只是他自己不察覺,他的眼睛裡也滿是期待。

  「好好好!」鹿遲朝火堆中扔了幾塊木柴,開始慢慢講述。

  夜很長,很適合講故事。

  銘刻師,是一種很另類的人,他們似乎解開了身體內的一道枷鎖,從此他們的大腦變得更加強大,可以開始控制自己身體深層次結構的生長和強化。

  普通人想要跑得更快,唯一的辦法就是經常奔跑跳躍;普通人想要雙手更有力量,唯一的方法就是經常用雙手乾重活,都是通過刺激使身體的肌肉和骨骼生長強化。而銘刻師,開啟了第二種方法,只需要將意識集中在身體的某個部位,就可以控制那裡的肌肉和骨骼自行生長強化。

  更為關鍵的是,普通人靠鍛鍊的速度慢,而且有上限。銘刻師的方法速度快,目前來說還沒有發現上限。

  「那銘刻師的力量究竟有多強?」有人問道。

  「可以舉起比人還大的巨石。」鹿遲說道。

  「哇哦!」人群一陣驚嘆。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聽鹿老講,但每每講到銘刻師的強大,人群都會配合地發出驚嘆。

  「銘刻師的速度有多快?」

  「比最快的豹子還要快。」

  「哇哦!」人群再次整齊地發出驚嘆。

  「爺爺,那他們現在在哪裡?」這次發問的是鹿八方。

  「在青城。」

  「我們就是從那裡來的??」

  「是我們的祖先!」

  鹿遲不厭其煩地回答著大家提出的問題,因為這村子中,只有他對銘刻師有一些了解。

  「爺爺爺爺。」鹿九柯高舉雙手:「他們為什麼叫做銘刻師,而不是別的名字呢?」

  鹿遲笑了:「因為他們的祖先,也是我們的祖先一開始認為,思想和意識來自內心,把內心的意志刻在身體上,就像是銘刻一般。」

  「那前幾天來找您的那個中年人,是銘刻師嗎?」有人問道。

  「不是。」這一次鹿遲回答的有些遲疑,並且少見的搖了搖頭。因為他平時回答是或不是,都不點頭和搖頭,不過這個細節被銘刻師的吸引力掩蓋了,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鹿老,他們是用什麼力量來進行銘刻的?」鹿夜終於找到了提問的機會。

  「那是一種精神力,成為銘刻師的先決條件,就是解開身體內的某種束縛,獲得那種精神力。」鹿遲微笑著解釋道。

  「怎麼解開那種束縛,我也想試試!」有人興奮地喊道。

  鹿遲微笑著搖搖頭,既然是束縛,哪有那麼輕易解開的,只有在青城,才有解開束縛的體系訓練,即便那樣,也有一些人無法解開這道束縛。

  「鹿老你看,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耳朵動,我是不是擁有精神力了?」一個少年看著鹿遲,竟然真的微微動了一下他的耳朵。

  「你那不算,頂多算精神力發出了一個信號,傳到了你的肌肉上。」鹿遲笑道。

  「那,什麼是大銘刻師?」有人問道。

  鹿遲深深喝了一口湯,眼中仿佛有光:「大銘刻師不但要實力強大,還需要對銘刻師世界有巨大的影響和貢獻,才能獲得這個稱號。」

  「哇哦!」人群發出了最強烈的驚嘆。他們沒有見過甚至永遠不可能觸及大銘刻師,但不影響這個稱號在他們心中的崇拜和嚮往!

  故事還在繼續,鹿鳴村的人依舊在廣場上,這是他們等待狩獵者歸來的傳統,只有狩獵者歸來,村長才會帶著眾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