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號,一個普通星期一。
在第一節課開始前,毛利蘭,鈴木園子,和世良真純正靠著窗邊討論今天放學後的活動事宜。
「哈哈,今天社團活動結束了不如去米花百貨逛逛,我有好多優惠券呢!」
園子歪頭有些睏倦地眯著眼說完,復又想到什麼,睜大眼睛不懷好意地壞笑著朝世良看去,「誒,誒,誒,不如把柯南和那幾個小鬼也叫上,世良你也一定會來吧!」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我今天不一定有時間的......」
「騙人,明明你就是個弟控!」
「你胡說什麼!」
「咦呀,不對,是柯南控~」
「閉嘴!」
「柯~南~」
園子臉上掛著挑釁的笑容,耳尖緋紅,猶如一個囂張的醉鬼。
世良板起臉,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蘭見勢不妙,趕緊抓住園子的胳膊,「別鬧,園子,一定陪你去,柯南我會問問他們有沒時間的。」
說完她轉頭看向世良,「世良,有空的話就一起吧。我記得那裡有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蘇很美味.....」
「嗯......看在提拉米蘇的份上,我就陪你們去吧。」世良真純伸開雙臂摟住身前並排的兩人,笑起來露出了標緻的雪白虎牙。
「明明就是為了柯南」園子無語地嘟囔了一聲。然後以白眼接住了白眼。
「叮——叮——」。鈴聲響了。
周一的首節課是國文。講課的老師也是班主任,麻生紗織,她可是出了名的嚴厲。
所以鈴聲剛響,還在嬉戲打鬧的同學立刻沖回自己的座位,三下五除二掏出課本放好,並端端正正地挺直了背脊。
「安啦,今天的紀律很好,希望明天也能保持哦。」
老師端著茶杯走進來,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班裡朝氣蓬勃的學生。
放下茶杯,她抽出一隻白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迎新」。
「誒?老師,難道是有新同學嗎?」
「老師,是男生還是女生?」
「老師,老師......」
一時間教室里的學生們便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了。
「安靜!」麻生老師回過頭怒斥一聲,同時那根粉筆因為她手指的用力而在黑板上折斷,筆尖那截兒在半空中畫了條漂亮的弧線然後「啪嗒」掉地,並往教室門口的方向滾動,停在一雙室內用黑皮鞋前。
這雙鞋的主人彎腰拾起粉筆,站直後往講台走去,朝著麻生紗織禮貌地微笑道,「老師,您可愛的臉並不適合生氣呢。」
他說話的嗓音略低,卻也很溫柔,帶著少年的青澀氣息,如深夜的海浪里令人心空的潮音。
紗織的兩頰毫不意外的染了紅暈,她還沒想好說什麼來教訓一下這個說話輕佻的學生,只低頭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粉筆。
自那個少年踏進教室起,原本喧鬧的氛圍瞬間平靜了。
學生們望向他的目光里有好奇,驚訝,以及敵意。
「您......不批評我嗎?」少年垂眸對上麻生的眼睛,「雖然是為了活躍氣氛,但好像沒有作用。」
他深海藍色的眼瞳盛著睫毛抖落的陰影弧線,滿含歉意的繼續說道:「似乎冒犯到您了,對不起。」
麻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自己像回到十七八歲的年紀,望著對方似海蔚藍的雙眸,幾近沉溺。
但是她已然三十,即使單身也不能胡亂遐想啊。
在拍了拍心裡少女紗織的腦袋後,揚出標準的職業微笑,說道:「老師我是很寬容的。」
(老師是在開玩笑吧——)
在場的廣大學子默默地湧起了質疑。
「誒,那真是太好了,謝謝您。」
少年抿唇輕輕笑起來,下意識地歪頭,額前的髮絲滑落幾縷遮了眼睛。
冷白的皮膚貼合著瘦削的臉龐骨骼,勾勒出精緻的輪廓線條。
他微笑時周身縈繞著貴公子的優雅。
麻生老師維持著職業笑容,錯開相視的目光
「你來自我介紹一下吧。」麻生往側面走了幾步,退出講台中心位置,示意對方站過去。
「嗯。」
「同學們,可以活躍點,好好歡迎我們新來的轉校生。」
「好!」異口同聲。
「大家好,我是雪野誠一,在國外長大,日本國語不太擅長,相處時請多指教,謝謝。」
說完便傾身鞠了躬。
「那個......」一個扎著馬尾的圓臉眼鏡少女舉起手揮了揮,得到老師眼神肯定後,她站起來,紅著臉問:「雪野同學,或許能告訴我你有女朋友了嗎?」
「噢噢噢噢」,「哈哈哈」,「問得好!」「啊啊啊我也想問這個!」,少女的問題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教室瞬間炸開了鍋,亂糟糟地,女孩大多紅著臉附和在笑,男生多數是看好戲的表情。
講台上的少年明顯沒意料到,有了片刻的怔愣。不過旋即露出遺憾的表情回答道:「還沒有。」
「那那那......」馬尾女孩的臉像熟透的番茄,越發激動地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我行嗎?」
「啊哈哈哈」「哎咦~」
哄鬧的人聲擠滿了教室。
有個一直在拿食指第三指節敲桌子的男生停止了動作,貼桌的關節漸漸泛白。
雪野誠一立在那兒,微笑著思索著措辭。
麻生看見門外有另一個老師在朝她招手,才突然記起課前答應過對方的事情。她趕緊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老師有些急事需要去處理,你們好好聊,注意紀律,不得打鬧,也別吵著隔壁班級,聽到了嗎?」
「好的,老師!」
「雪野同學,放輕鬆哦,他們都是善良的孩子。」經過少年身邊也不忘安慰道。
「謝謝老師。」誠一點頭回應。
麻生紗織走了之後,這群十六七歲的少年們沒了顧忌。有一種惡意也通過彼此的眼神暗暗傳遞著訊息。有人悄悄掏出了手機。
「雪野同學,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沒想過,但家中會安排好一切的。」他坦誠道,對自己身份的尊貴性並無隱瞞。
「啊,難道你是雪野財團的公子!」一個家境稍微富裕的學生打開了記憶匣子。
「吶,園子」蘭戳戳旁邊正托腮花痴的好友,小聲道:「你知道雪野財團嗎?」
「啊?什麼!」園子驚呼出聲,回了神。
班裡往她們這邊投來齊刷刷的視線。
「咳咳!」園子想起大家剛才在討論的話題,清清嗓子,落落大方地站起來開口道:「是我們鈴木以前的合作夥伴啦,不過主要的生意版圖在美國,以前就航運事業合作過,可以說是個大財團啦。」園子抬手將右側的散發捋到耳後,「嘛,和我們鈴木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
「園子!」蘭扯扯她的衣袖,為好友這不合時宜的補充發言感到無奈。
「嗯,是這樣沒錯。」雪野微笑表示認同。
「那真是奇怪了,」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離開座位,徑直走上講台,他的眉毛橫著,對著誠一沒有好臉色。
畢竟剛才自己喜歡的女孩那麼大膽地向著這小白臉告白了。
作為班霸,此刻他的心情很差。
「我明明記得原來有報導稱雪野家的獨子得絕症成植物人了。你是冒牌貨?還是私生子?」他左手撐著講台,斜睨著哂笑道。
「恩,」雪野誠一挑眉,「事實上,通過專業治療,一年前我就已經甦醒了......」
「我管你是誰!」
「嘭!」班霸迅速揮拳打中雪野的腹部,順勢將其按在鑲窗玻璃的牆面上。
他惡狠狠地攥拳壓住雪野的身體,湊近對方的耳朵,低聲道:「我最討厭你這種病弱小白臉!還有,離老子的女人遠點。」然後瀟灑地鬆了勁兒,轉身往來處走。
雪野靠著牆,垂著頭,藏在陰影里的眼睛晃動著無人覺察的寒意,不過他仍在內心思考起更合理的解決方法。
衝突發生地時候,時間像是突然靜止了,喧鬧的人聲忽地消散在空氣里。
等意識到是什麼後,世良衝過去揪住班霸荒井亮!
她轉學來沒多久,對於班裡的小團體勢力及其曾經的所作所為並不清楚。但今天,霸凌行為在她眼前上演了,正義感迫使她不能坐視不理。
「喲,男人婆!」荒井亮欲扯開緊抓自己衣領的手,卻感受到世良驚人的力氣,有所緩和的怒氣再次被點燃,他朝自己的跟班遞去眼色。
那小子會意,迅速揮手召喚其餘人行動。
他們反鎖了教室門,拉上靠走廊一側的窗簾,擋住外面的景象。
習慣這些行為的同學,知趣地往教室後面退,留出足夠的空間給他們。
「正好,我也很久沒揍人了。」世良回以狠厲的眼神。
下一秒,兩人同時出招,格擋的作用力使彼此都退後了幾步。
世良收勢放低重心擺好防守姿態。
荒井在退後時憑藉身體右後方的課桌借力一個轉體飛身前踢直逼世良正臉。
她揚起右手勉強接住這記踢打,然而因為荒井的鞋底是鉚釘裝飾,釘尖吃了力劃破衣袖,並在皮膚上劃出幾道傷口,不算深但也有血珠外溢。
世良皺皺眉頭,甩了甩手臂,重新進入作戰狀態。她這次主動出擊,連環飛拳,速度很是生猛。
「嘁,還以為你多厲害呢,男人婆。」荒井背靠著黑板牆格擋著移動躲閃,餘光瞥見世良腳邊不遠處有滾落的洗手液,從破碎的瓶中淌了不少液體出來。
他嘴角一勾露出勢在必得的笑。
忽地用力絞住對方的雙手,依靠自己一身蠻力將她的腳步推搡至該處。
不出他所料,新發的室內鞋防滑性能不佳,踩到洗手液這類粘稠潤滑的液體,勢必會因摩擦減少而跌倒。
世良的左腿不受控制地往自己身後滑,手被控制住了,雙腿呈弓字步,身體降低,荒井趁機抬起膝蓋發動一記重擊撞向她的腹部,然後鬆開她,往後退遠幾步,抱著手臂欣賞因為疼痛而蜷縮背脊蹲下的世良。
「呵呵,爺柔道九段。還沒怕過誰!」
「太卑鄙了!」園子搖搖毛利蘭的手臂,「蘭,怎麼辦?荒井那傢伙來真的了。要是阿真在就好了」
毛利蘭攥緊拳頭,她回憶起從前讀初中時阻止荒井打人後,反而導致還是刑警的父親收到了警告。
荒井家的政治權威很高,這也是他能在學校里橫行霸道的一大底氣。
不過,父親已經不是刑警了。世良也是自己的好友,這事兒她必須得管。
「請你道歉!」蘭掙脫園子的手,一步步走到世良身邊,她嚴肅地望著荒井,內心的憤怒在不停翻湧。
「小爺我可沒有道歉的習慣!」荒井不屑地聳聳肩,「話說回來,毛利同學的父親已經不在警視廳工作了,樂趣損失啊」
「住口,你沒資格提我父親。」
蘭扶住世良的未受傷的手臂,將她帶到窗邊的椅子那兒坐下休息。
「世良,等我一下,很快就帶你去醫務室。」
「恩」世良捂著肚子,蹙眉叮囑:「小心些,這傢伙力氣很大。」
「要打快打,空手道黑帶是吧,讓我來試試。」 荒井舒展四肢,在講台右側擺好陣仗,用鼻尖往自己前方的空地努了努。
蘭深吸一口氣,準備走上講台迎戰。
這時,在窗邊垂首休息的少年費力地咳嗽了兩聲。
「蘭,等等。」他緩緩挺直身體,抬頭望向毛利蘭,眼睛裡是無邊的冰霜,以及隱約的煩躁。
蘭有些訝異,但仍是好心關切對方的情況。
「雪野同學,你還好嗎?」
誠一揉了揉被揍的地方,「還行,恢復了。」
「快點!毛利蘭!」
荒井的拳頭狠狠地砸上講桌,以示威脅。
「我來吧。」
雪野搶先一步跨上講台,他活動活動肩頸,抱拳扳手指,骨節間發出「咔咔」的脆響。
「和平解決無望。」他朝荒井綻開一個轉瞬即逝邪氣而陰狠的笑容。
荒井忽覺後背一涼,沒反應過來時,雪野已經侵入他的防守領域,速度之快,他的右手穩穩掐住荒井的脖子,左手遏制住荒井的慣用手,撲面而來的力量加上一記提膝重擊。
呼吸不暢,且失去力量准心,荒井被雪野像扔草人般,砸向背後的牆壁,撞裂了一大片灰白水泥牆皮。
就像剛才他對雪野做的那樣,禮尚往來,翻倍奉還。
在失去意識前荒井聞到一絲清冷的薄荷香味,他想應該是雪野身上的氣息。
(那個眼神真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