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墓園,兩個人站在大門口。
卡倫看向尼奧,問道:「什麼時候回來上班?」尼奧不以為意道:「我還是個可憐的病號,秩序神教什麼時候誇張到連重傷的員工都需要壓榨的地步了?」
「秩序神教連死人都會繼續壓榨,你說呢?」
「咳-…」
「現在很忙,需要人手。」
「喂,這件事你一個人去做就可以了,沒必要帶著我吧?
萬一你操作失誤了,再者上面呢也不是傻子,再把你職位卸了下來將你投進大牢,總得有個人保留著職位好去大牢給你送麵粉和調料吧?」
「麵粉和調料?「
「做油潑麵啊,你上次不是端著它下來看我的麼,我又不會做,只能給你把食材帶來你自己做了。」
「做完是不是還要先交給你,再由你遞給我?」
「我先端上去,然後再端下來,這樣才有儀式感。」
「呵,對了,那道術法是怎麼回事?」「什麼術法?」
「【得體埋葬】。」
「哦,臨時想的名字,沒其他意思,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對了,伯恩呢,伯恩和沃福倫關係也很好吧,不比你差的,他怎麼說?」
「他和價一樣,覺得兩個人一起做這件事,太浪費了。」
「也是,按照他的本意,他應該是不想做的,畢競他可是傴連親生兒子都能送出去的人。行了,我還想繼續休假,有些事我需要去處理一下。」
「去外地麼?」
「還在維恩,但不是在約克城,總之,有需要的話,,給我傳訊吧,我立刻回來。」
「嗯。」
「不過,你想好用什麼方法了麼?」「慢慢想,還有時間。」
「不要以最極端的方式,稍微遮掩一下。」「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晚安。」
尼奧的身形化作了一團血霧,瞬間飄散,走得很快,生怕卡倫再將他拉回來的樣子。
卡倫覺得他心野了,放在以前,他還從未見過尼奧什麼時候主動請假逃避工作過,在過去,獵狗小隊的隊長對工作的積極性可謂非常之高。
是上次借了來昂的券加槓桿贏了一大筆的緣故麼
?
卡倫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賺錢了,就懈怠工作了,如果虧慘了,他才會去天台吹吹風后立刻無比積極地投入工作之中賺券還債。
猶豫了一下,卡倫最終還是回到了安卡拉酒店,沒有選擇回家的原因是普洱不在家。
家裡要是沒有普洱,和酒店也沒什麼區別。
開房間,入住,洗了個澡,睡了一覺。
現在是任務期間,卡倫身為部長食宿都是任務報銷的,其實就算沒有任務,卡倫本身的職位福利里也有休假,理論上是可以免費入住安卡拉酒店一段時間
但很少有約克城的高級神官把休假浪費在本大區,還不如走公費報銷的傳送法陣去那些風景優美的大區好好放鬆放鬆。
醒來後卡倫原本想點一下客房送餐服務,但忽然意識到如果自己點了很可能是負責安保的自己手下秩序之鞭成員推著餐車給自己,這樣不好,還是洗漱後親自去了餐廳。
餐廳里人不是很多,但餐品很豐富,卡倫走進來後和昨晚一樣,有侍者專門過來服務,依舊是坐好後,根據他需求口味的餐食就被端送上來。
正吃著時候,阿爾弗雷德走了過來,在阿爾弗雷德身後還跟著伯恩首席主教的侍從官。
「少爺,這是首席大人給您送的水果。」昨晚伯恩說過給自己送水果慰問品。
卡倫掃了一眼那個大箱子,對阿爾弗雷德說道:「你拿去我的房間,檢查看看。」
伯恩當然不可能真的只送水果,這件事他不參與,但會提供幫助。
「是,少爺。」
卡倫送完早餐準備坐電梯回房間時,恰好看見阿爾弗雷德從電梯裡出來。
「走,去會議廳說。」
卡倫領著阿爾弗雷德來到了會議廳,此時會議相關人員正在進入,會場也正在布置中。
選了個角落位置坐下,阿爾弗雷德拿出了三封信,讓卡倫掃了一眼就又收了回去,顯然他也很清楚自家少爺對自己的信任到了連拆信再看看也懶得做的地步。
「少爺,三個信封代表若三個地址,一個地址是荒漠神教在本大區的秘密辦事處,裡面有接頭聯絡方式。」
卡倫搖了搖頭,道:「去找他們沒有意義。」荒漠神教和沙漠神教雖然還沒有正式分割,但彼此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內戰可謂一觸即發。
按理說,荒漠神教肯定不希望沙漠能得到秩序的支持,但你讓荒漠在這個時候派出人手在秩序的地盤上進行襲殺……他們不會這麼蠢的。
先前護送盧瑟一行人進安卡拉酒店途中所遭遇的襲擊,裡面到底多少是真荒漠信徒還是沙漠信徒扮演的,還真不好說。
但按照教會圈約定俗成的規矩,人到了類似酒店這類的地方,再搞襲殺,就真的是撕破臉皮了,路途中的襲殺容忍度反而能高一些。
「屬下也覺得是這樣,他們現在沒理由動手,也不可能出手。因為目前秩序和沙漠的關係還屬於秘密性質沒有公開,這次會議也沒有記者過來,會議結束後也不會發布公告,荒漠要是主動捅破了,那就是真逼著秩序下場了。」
「第二個地址呢?」
「額,第二個地址是我們麾下的光明餘孽秘密辦公室。」
「那前兩個就是為了湊數的,伯恩給我的應該就是第三個。」
「第三個位置是……—個審判所,在約克城郊區。信封下面還貼著一段教義,和少爺您那次去騎士團複述醫院體檢時,通過那支鵝毛筆所看到的畫面中所講述的內容很相似。」
「原教旨主義秩序信徒?」
「是的,這應該是伯恩首席主教的建議,利用教內的原教旨主義信徒來完成這次借刀殺人。」
「嗯。」卡倫點了點頭。
「屬下覺得,這個建議最合適,因為荒漠和光明,一個不現實,一個會牽扯到我們,就算操作得再好,也只是面子上做得過去,但上面一眼就能瞧出來到底是誰布置的這件事。
而如果能利用這幫人,事情的性質和事後上面的目光,就不會再落到您身上了。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是他們喜歡且願意去做的,他們一直堅持復古教義,那麼,刺殺了首席主教一家的勢力竟然還妄圖得到秩序的支持,這是他們所無法容忍的。
另外,他們應該會以他們的渠道,來將這件事宣揚開來,以此達到打擊上面的政治目的。
我們所需要做的,僅僅是將這件事的真相,告知他們。」
卡倫目露思索之色,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在騎士團附屬醫院裡負責「信仰檢查」的那個老者形象,他的名字叫達文思;
然後,卡倫搖了搖頭。
「少爺是覺得有什麼不妥麼?」
「有一個很大的不妥,不妥的地方就在於……」卡倫伸手指了指自己。
「少爺……」
「你覺得對方有出手的動機,這沒有錯。但對方不是傻子,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考慮成本,就比如這一次對方就算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卻也不願意進行操作的原因很可能是……我是負責這次會議安保工作的部長。
短時間內,該通過怎樣的方式來讓對方覺得,我不僅不會幹預,而且還會給他們開綠燈呢?
換做是其他人,他們倒是可以運作一下,總能找到機會,我甚至覺得上次月神教在這裡遭遇的襲擊,裡面就有他們的身影。
但正因為是我,站在他們的角度,運作的餘地就會很小,因為我的名聲在外-……」
「屬下沒有想到這一層。」
有些風,必須在某個位置或者叫某個高度上才能真正感受到,卡倫平時很少去做具體工作,但他對風向一直很敏銳。
「其實,伯恩已經給了我建議。他的意思是,讓我親自去和對方溝通,達成合作。」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
「你是擔心成本太大了麼?畢竟,和那幫人沾上關係,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
「是的,少爺,您似乎對他們,也一直很反感。
「反感談不上吧,只不過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和他們不是一路的人,所以以前我特意囑咐你不要去和他們產生什麼接觸。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這件事上,如果我不親自出面,對面是不會願意動手的,先抓住主要矛盾吧,至於以後的牽扯,以後再說。」
「所以少爺您是決定親自前往尋求合作?」
「嗯,再怎麼說,那邊也是秩序信徒嘛,又不是外教的人。」
「少爺說的是。」
阿爾弗雷德和卡倫都沉默了一下,有句話,大家
都心知肚明,那就是有的1z手激刻更無法調和。
「你現在就去這家審判所,代表我提出會面吧,
我想見達文思。我想,以我現在的地位,那位先師應該是願意見我的。
呵呵,畢竟我可是信仰滿分的體檢者。」「是,少爺。」
阿爾弗雷德起身離開了會議室,而這時,會議也正式召開。
前方會議桌上,來自丁格大區的會議團和盧瑟埃蘭加為主的沙漠代表進行著會議商談,下方雙方的其他人員也在做著筆記和預備捉供訊息和資料。
一整個上午,卡倫都坐在會議室里聽著,他也終於明白了上面會改變主意的原因。
因為沙漠這邊……真的是為了從荒漠中分裂,不惜徹徹底底地選擇當秩序的狗,而且是最沒有尊嚴的那種。
甚至是,會議大綱里,還有著一個五百年計劃,就是預計五百年後,沙漠神教將融入秩序,成為秩序的分枝。
再小的一座神教,它對自己的自主性要求都是極高的,附屬神教也是有自主性的,而沙漠神教似乎完全是準備將自己扒皮剔骨端上桌給秩序品嘗。
卡倫心裡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沙漠神教可能是在賭,賭諸神歸來後會改變現有的一切格局。
就是這件事……大祭祀知道麼?
他也同意這樣做麼?
這似乎是那位大祭祀的風格,為了權力和利益,他會去發動鬥爭;但又似乎不是他的風格,他本人……又是極為清高的。
很矛盾的一個存在啊。午餐時,暫時休會。卡倫起身,走出會議廳。
盧瑟主動向卡倫走來,還招手:「卡倫部長,可以一起共進午餐麼?」
「很抱歉,我還有公務要忙。」
「哦,那真是遺憾,我本來還想請教您對今日上午會議議程的看法呢。」
「我覺得一切都很順利的樣子。」
「是的,都很順利。」
「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約。」
「您的公務要緊。」
是的,我的公務就是去商談合作怎麼把你們都留在這裡。
卡倫的目光在盧瑟險上又轉移到埃蘭加臉上,刺客是他們派出的話,那麼刺客的襲擊目標應該也是由他們指定的。
刺客那晚在襲殺了沃福倫一家後,第二個就登上了自己的家門,意味著他們將自己的名字也列在了刺客的名單上,那時候自己雖然沒現在的職位,但已經是年輕一代里名氣很大的一個了。
走出會議廳,卡倫坐電梯來到酒店底樓,走出酒店沒多久,一隻黑烏鴉就開始圍繞著他進行盤旋,酒店內它是飛不進去的,只能走到外面才能接收到。
打開一看,果然是阿爾弗雷德傳訊,見面預約達成,達文思將親自和自己會面。
黑紙在卡倫手中燃燒成灰盡,卡倫沒有向外面走,而是在酒店門口要了一輛馬車,以最快的速度,將卡倫送到了一家咖啡館門口。
卡倫準備付帳,馬車夫卻行禮道:「大人,可以掛帳的。」
這算是各個系統部門之間的一種互助方式,到年底或者審計開始前再進行清帳,只不過以前的卡倫沒有資格去享受這種待遇而已。
「你認識我?」
「當然,卡倫部長大人。」「嗯。\"
卡倫下了馬車,走進了咖啡館。
侍者走了過來,輕聲道:「請您與我來,大人。
」
卡倫跟著侍者上了樓,進入了樓上一個房間,裡面居然有一個短距離傳送法陣,且房間牆壁都塗抹著特殊的材料,這些材料很貴,它會儘可能地將傳送陣發的波動給降到最低。
當然,這隻適用於短距離傳送,如果是長距離傳送,陣法波動基本是無法徹底被掩藏的。
「大人,勞煩您站在中央區域。」
卡倫沒有猶豫,走進了裡面,很快,陣法啟動,白色的光芒將他覆蓋,等到光芒消散後,卡倫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很復古的客廳里。
客廳里沒有人,但通過客廳的窗戶可以看見外面的草地上擺放著一個茶几和兩張椅子。
「卡察………\"
客廳門被打開,阿爾弗雷德站在那裡:「少爺,屬下確認了這片區域沒有其他人,達文思先生是孤身在這裡與您赴約。」
「嗯,他好像比我要坦蕩得多。」是真的不怕自己拿他的人頭去領賞麼。
卡倫走出客廳來到了花園裡,阿爾弗雷德則留在門口。
這裡應該是約克城郊區的一座別墅,四周顯得很空蕩,很安靜冷清。
達文思站起身,看向卡倫,面露微笑道:「卡倫部長,我可以發誓,當初給你做體檢時,我是真沒想到未來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我也沒想到。」
「請坐。」「謝謝。」
桌上擺放著三個杯子,其中一個杯子應該是阿爾弗雷德的。
「我剛剛和你的男僕聊了一會兒,我發現他很有趣。」
「是麼,看來你們聊得很投機。」
「是的,有趣的靈魂總能自帶清新的微風。所以我很期待和你的交談,我認為一個優秀的男僕,他繼承的肯定是他主人的思想。」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是來找你聊思想和理論的。」
「是那件事麼,你的男僕已經告訴我了,不得不說,你可真是信任他。」
「他是我在這世上最信任的幾個人之一。」
「可以看得出來確實是這樣。」達文思端起荼杯,抿了一口,「我很樂意能與你合作,具體的計劃可以交給下面人磋商一下,你放開安保,我派人去殺人。」
「你就這麼痛快地答應了?」
「因為這樣我們就能省下足夠的時間來聊一些微風了,呵呵。或者說,相較於這件事本身,我更看重的是和你,卡倫部長的友誼。」
「友誼?很抱歉,我不是很喜歡這樣的一個詞彙,我更想聽到的,是你的條件,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局限於單純的合作,會更好一些。」
「━切隨你,那我可以提出我的條件了麼?」「可以,我會認真聽。」
「或許你可以用茶水洗一洗耳朵。」「嗯?\"
「看來你是不知道最近興起的一個潮流,上層丁格大區的大人物之間,最近很流行玩這種行為藝術,洗耳朵表示認真聽,常見於關係好的上下級。」
「好吧,真是很新奇的潮流。」
「有時候潮流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就興起了,然後又莫名其妙地絕跡。」
「沒錯,但你似乎偏題了。」
「你可真心急,呵呵,好了,卡倫部長,我的條件就是,如果有一天……」
達文思嘆了口氣,然後扭過頭,看著卡倫的眼睛,繼續道:
「如果有一天,是您來負責清洗我們,請您在不至於讓您自己為難的基礎上,稍微抬一下手,漏一點魚蝦出去,讓我們,保留一點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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