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克裁決官?」
「對,是我。」
「你在哪裡?」
「怎麼,你想來見我?」
「我會上報。」
「上報?呵呵,你敢麼?」
「我不清楚我有什麼不敢的,你是神教的通緝目標,我很好奇,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我親手殺死了帕瓦羅,我也確信當時的帕瓦羅肯定是死了,所以,你到底是誰?」
「我是帕瓦羅。」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通話,沒必要再偽裝了,你覺得呢?」
「我沒有偽裝,我就是帕瓦羅。」
「你就不怕你的偽裝被揭穿麼?」
「魯克裁決官。」
「嗯?」
「你可以去上報。」
電話那頭沉默了。。
卡倫神色如常地看著阿爾弗雷德,等待著來自對方的回應。
既然敢借用帕瓦羅先生的身份,他就考慮到過這種情況,帕瓦羅已經死了,這是事實,但殺死帕瓦羅的人,他們因為罪行暴露,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資格。
終於,電話那頭的魯克再次開口道:
「你知道的,我無法這麼做。」
「我希望你這麼做,或者,你可以讓現在庇護你的那位,幫你去上報。」
「帕瓦羅,我就先稱呼你為帕瓦羅吧,有些事情,你我心裡其實都清楚。」
「不,不清楚,包括這通電話,我也馬上會上報。」
「我是來找你做交易的,帕瓦羅。」
「我不會與背離秩序的罪犯做任何交易。」
「我會給予你足夠多的點券,只要你能告訴我你成為帕瓦羅的辦法!」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勸你最好現在去自首,去接受來自秩序的審判。」
「我能殺帕瓦羅第一次,也能殺帕瓦羅第二次。」
「可你殺死一個帕瓦羅,馬上會有千千萬萬個帕瓦羅站起來,你殺得完麼?」
「……」魯克。
「以秩序的名義,我希望你能意識到自己的罪責,自首吧, 魯克, 你覺得自己還能逃亡多久?」
「一點談的餘地都沒有麼?」
「我說過了, 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談判的可能。」
「你會後悔的。」
「不,該後悔的是你,站在秩序的對立面, 不管是誰,都將遭受來自秩序的懲戒。」
「咔嚓!」
「少爺, 電話掛了。」
「嗯。」
普洱開口道:「所以, 這個傢伙該怎麼處理, 雖然看起來這個傢伙完全威脅不到我們,哦, 除非他敢殺上門來。」
「他不敢的。」卡倫搖搖頭,「他很謹慎,畢竟, 在他眼裡我可是一個敢假冒秩序神教審判官的人。」
「那該怎麼解決他?」普洱問道。
「少爺, 我去調查他?」阿爾弗雷德說道。
「從電話局裡找麼?他好像也是秩序之鞭小隊出身, 不會犯這種離譜的錯誤, 而且,約克城也實在是太大了。
我剛剛也不敢在電話里給他下魚餌, 甚至連一點口風都不敢漏,因為我擔心正在聽電話的,不止他一個人。」
普洱伸出爪子摸了摸電話機, 道:「所以,我們只能被動地承受他的電話騷擾?」
「目前來看, 暫時是沒辦法的事,除非我手底下也擁有一支秩序之鞭小隊, 而且還得和尼奧小隊一樣的精銳。」
…
「咔嚓。」
電話被放下了。
「魯克,我覺得我先前應該是瘋了, 竟然會覺得你說的有可能是真的。」
「耿迪,請你相信我,你覺得我會用這麼蹩腳的謊言來欺騙你麼?」
「但他如果是假的,剛剛在電話里為什麼會一點餘地都不給你留?」
「你還是秩序之鞭小隊隊長呢,這很難猜麼,他覺得我在打電話時,旁邊有人在旁聽!」
「呵呵。」耿迪站起身, 「我是看在以前的關係上才會收留你這段時間。」
「我知道,我知道。」
「現在,時間快要到了。」
「你已經收留了我,你就不怕我出去後被抓了再把你供出來?」
「就像是剛剛電話里帕瓦羅先生所說的那樣, 你可以上報,看看誰會相信你的攀咬。」
「那,那批點券呢,你也不想要了?血靈粉生意持續了這麼多年,你猜提爾斯到底積攢了多麼豐厚的身家?
你應該知道,提爾斯的財產並沒有在查抄中被找到,還有齊赫的財產,他們兩個人的財產掩藏位置,我可都清楚。」
「我怕我有點券,卻沒有命花,魯克,你還是走吧。」
「現在機會明明就在我眼前,我不想放棄,那個假扮帕瓦羅的可以做到,我也可以,我能用一個新的身份在神教里重新開始,我不想失去我在神教的一切!」
「你瘋了。」
「耿迪,相信我,你去調查他吧,我求求你去調查他,你肯定能發現他不是帕瓦羅,他肯定會留下痕跡,他真的不是帕瓦羅,如果你能查出他的真實身份,這是一個大案,意義是不同的,對於你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功勞,不是麼?」
「那你呢?你到底是想要去查他還是想要查出他假扮的方法好隱藏自己?」
「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失去,但我同時更不甘心!為什麼要要東躲XZ,而被我殺死的人卻能夠體面地活著?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魯克抱著自己的頭,表情十分痛苦。
耿迪嘆了口氣:「兩天後,我幫你安排一艘離開維恩的船,你還是走吧,去神教暫時覆蓋不到的地方。」
「我不想走,我覺得我還有機會,耿迪,過兩天,我帶你去提爾斯隱藏財產的地方,我們平分,好麼?」
「如果是為了那些點券,我不會收留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耿迪,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兩天後,你走吧,不管你給不給我點券,這是我看在以前情面上,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耿迪推開門,走下了公寓樓,坐進自己的車裡,車子駛出小區大門。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耿迪主動開口道:「剛剛的通話……」
「我都聽到了,你忘了你身上帶著我給你的東西了麼?」
耿迪從口袋裡拿出一枚藍色的貝殼,遞還給開車的尼奧。
尼奧搖搖頭,從口袋裡又拿出兩枚貝殼,放在了耿迪手中:「挺好用的通訊器材,給你一套,不過需要注意平時的保養,這樣使用壽命能長一些。」
「謝謝您,隊長。」
「不用謝我,應該是我謝你,我知道你和魯克以前有交情,是我讓你主動回應他的接觸,你做得很好,這算是我們兩個小隊一起開展的行動,等從他那裡得知齊赫與提爾斯財產的隱藏位置後,財產部分我們兩個小隊分了,他,我們殺了,當作緝拿成功報上去即可。」
「是,隊長,但我想問的是,魯克所說的……」
「你是在懷疑帕瓦羅的身份麼?」
「他說得很篤定。」
「溺水的人會下意識地抓住身邊所能夠著的一切,哪怕是一根稻草,哪怕是……自己臆想中的一根稻草,這樣的例子,你以前沒見過?」
「見過,可是他是……」
「沒什麼區別,他已經不再是裁決官了,他現在就是一個逃犯。」
「是,您說得對,尼奧隊長。」
「接下來的事,由我親自負責,你不要去做其他沒意義的事,否則很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
「我知道了,隊長,我會聽您的吩咐。」
「好了,我該下車了,你開車回去吧。」
尼奧將車停在了路邊。
「隊長,如果沒有你,我是不敢回應魯克,更不敢和他有什麼接觸的。」
「是在怪我?」
「不是,當然不是,而是因為我清楚,跟著尼奧隊長您,不管做什麼任務,肯定能喝湯。」
「是吃肉。」
「是的,是的,吃肉。」
尼奧身形化作一團黑霧,離開了駕駛位。
耿迪深吸一口氣,挪到駕駛位,重新發動了車子。
……
「希莉,東西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少爺,阿爾弗雷德先生已經把東西拿到車上了。」
「好的。」
卡倫走到了喪儀社前的停車場,先打開車箱看了一眼裡面堆放得滿滿的食物,再將車箱關閉。
「少爺,需要我陪您一起去麼?」
「不用,上次是我不在家才讓你去的,這次我還是親自去吧,就當散散心;
另外,今天是輔導老師第一天來上課,你去陪一下,關注一下輔導老師的性格,如果性格不好就換掉。」
「好的,少爺,請您放心,我會照看好的。」
「嗯,那我先走了。」
卡倫開車來到了青藤墓園。
這個點是黃昏,距離墓園關門時間已經很近了。
卡倫直接將車駛了進去,停在了管理員小屋下面的空地。
老薩曼嘴裡叼著一個菸斗,雙手叉腰站在台階上對卡倫喊道:
「不打電話過來你就不知道送東西了是吧!」
卡倫下了車,一邊走到車尾打開車箱一邊很不客氣地回應道:「誰知道你這麼能吃。」
「是我能吃麼,是我能吃麼!」
老薩曼直接跑下台階,衝到卡倫身前……舉起手作勢就要打卡倫。
但在卡倫把一箱包裝好的牛肉抱出來時,他還是很自然地伸手接了過來。
「是新鮮的麼?」老薩曼問道。
「不知道,反正我自己家裡是拿來煎牛排的。」
「好吧,我相信你。」
「站好了,還有。」
卡倫又將一箱肉丸和一箱罐頭全都疊在了老薩曼手中。
「拿不動了,拿不動了!」
「那就不要了吧。」
「不行!」
老薩曼轉身,搖搖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小屋,像是一個不倒翁,抱著一箱汽水的卡倫好幾次以為他要摔倒了,結果他又穩住了。
「咦,冰箱放不下了。」卡倫說道。
「沒事,放得下,放得下,我把一些不捨得丟的放久了的騰出來就好了。」
老薩曼蹲在地上開始整理舊冰箱。
卡倫則拿起一瓶汽水,走到老薩曼書桌前,用桌子邊緣位置撞擊瓶蓋,一次兩次三次,結果把老薩曼的書桌角都削下來了一塊了可瓶蓋依舊穩穩在上面。
「哦,天吶!」
老薩曼注意到這一幕,馬上跳起來:「你就不知道找開瓶器麼?」
「嫌麻煩。」
老薩曼走了過來,拿過卡倫手中的汽水瓶,用自己的牙齒把瓶蓋咬了下來,吐在了地上。
「給。」
卡倫沒接,而是重新拿了一瓶問道:
「開瓶器在哪裡?」
「你小子。」
老薩曼灌了一大口汽水,打了個嗝兒,道:「我是真不覺得這東西有什麼好喝的,還是酒好喝。」
「可惜了,我沒帶酒。」
「我只是提醒你下次可以帶。」
「我去給你搞些工業酒精,你自己兌水喝吧怎麼樣,那個很方便。」
「哦,那下次我就得從墳墓里爬出來給你開大門了。」
「呵呵,我說,怎麼吃得這麼快,你天天晚上和這裡的住戶開燒烤派對麼?」
「還不是……」
「我吃的。」尼奧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卡倫看見了尼奧,笑了笑,沒喊隊長,而是主動拿起開瓶器幫尼奧也開了一瓶汽水遞給他。
老薩曼指了指尼奧,道:「就是他,天天來我這裡蹭晚飯,而且吃得還很多,我每次都搶不過他!」
卡倫道:「那我下次帶點好酒過來存你這裡。」
「臭小子,我就不配喝你的酒麼!」
「就吃了你一頓通心粉,你記到了現在,還想我請你喝酒?」
「互相照應麼,哦,對了,你家喪儀社好一陣子沒生意過來了,是生意不好了麼?」
「前陣子在裝修。」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家倒閉了呢。」
「不是我家。」
「帕瓦羅就倆女兒,又沒兒子,他的家業以後不還是你的?
要是帕瓦羅走得早,別說家產和女兒了,連老婆都留下來給你照顧了。」
「你在瞎說什麼東西。」
「這又不罕見,庫奇斯喪儀社不就是老闆走得早,老闆娘和夥計睡一張床上了麼,這很正常。」
卡倫開始在四周查看。
「你在找什麼?」老薩曼問道。
「在找你私藏的工業酒精,我懷疑你肯定喝了。」
「去去去,我這是在祝福你。」
尼奧開口問道:「晚餐什麼時候準備好。」
老薩曼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馬上準備回懟,卻聽到卡倫道:
「馬上就好,我親自下廚。」
卡倫的廚藝自然不用說,天剛全暗下來,擺在外面的小桌上就已經出現了四菜一湯,每一盤菜的分量都很大。
「嘖……」
老薩曼坐在板凳上,看著這些他沒見過卻能感到很精緻的菜,下意識地感慨道:「我要是老闆娘我也想和你睡一張床了。」
卡倫走過來,解開圍裙,道:「你廚房裡的調料如果能再豐富一點,菜可以更好吃。」
尼奧拿起叉子,夾了一塊牛腩送入口裡:
「味道很不錯。」
老薩曼不甘示弱,馬上拿起盤子開動。
「唔,真不錯。」
卡倫拉過來一張小板凳,慢慢地吃起來。
二十分鐘後,原本以為做多了的卡倫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做少了。
「我再去做一點?」
「不用了。」尼奧說道。
老薩曼驚疑道:「嘿,難得。」
尼奧又說道:「等再過一會兒吃夜宵吧。」
老薩曼對尼奧翻了一個白眼:「我還說怎麼你今天胃口變差了呢。」
「我去看看伊莉莎,順便散散步。」尼奧站起身向墓園裡走去。
卡倫則準備收拾盤子,管理員小屋裡就這麼點餐盤,不先清理好待會兒做夜宵時就沒盤子用。
老薩曼卻一反常態地主動接過盤子,道:「你去陪他散步吧,我來收拾。」
「明天的太陽是不是要從西邊升起?」
「呵。」老薩曼冷笑道,「我是怕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咒我?」
「難說,對了,你做菜真不錯,菜式很新穎,我原本還以為自己會吃不慣,誰知道竟然這麼美味。」
「有一天,維恩一家養豬場的豬忽然絕食了。」
「嗯?」
「然後老闆娘就痛罵老闆是不是又把家裡人的飯菜弄錯了端給豬吃了。」
「……」老薩曼。
「好了,既然你收拾那就你收拾,我也去散散步。」
「喂,小子。」
「還有事?」
「我快退休了。」
「恭喜。」
「如果你小子以後每天晚上都過來給我做頓飯,等我退休後,屋子裡的這些舊家具舊家電和那些零零碎碎的,我就都留給你,怎麼樣,這筆買賣划算吧?」
見卡倫一直不說話,老薩曼催促道:
「你還在猶豫什麼?」
卡倫回答道:「猶豫用什麼方式來委婉地拒絕你。」
「滾!」
卡倫笑著走下台階,走進墓園深處,但當他走到伊莉莎的墓碑前時,卻發現尼奧並不在這裡。
隊長先走了?
卡倫又找了一會兒,發現尼奧正站在距離伊莉莎墓碑很遠處的一座墓碑前,見到這一幕,卡倫咬了咬嘴唇,但還是主動走了過去。
這是……帕瓦羅先生的墓碑,旁邊是安妮女士的墓碑,當然,墓碑上的名字不是真名。
「隊長,你怎麼在這裡。」
「這段文字,很有意思。」尼奧指了指面前的墓碑,念道,「感謝您,讓我見到真正的光。」
「是的隊長,很有意思。」
「旁邊那個墓碑上也有一段文字,你一起念一下。」
「好的,隊長。」卡倫湊到墓碑前,念誦道,「感謝您,讓我見到了來自大海的溫柔。」
尼奧開口道:「他的夫人不生氣麼,墓碑距離這麼近?」
聽到這個話,卡倫沉默了一會兒,隨即站起身,道:「是他的夫人自己要求的。」
「哦。」
這時,卡倫腦海中浮現出了之前自己和尼奧一起過來安葬伊莉莎時的對話:
…
「帕瓦羅審判官,是什麼時候走的。」
「很早就走了。」
「所以,葬禮是你安排的?」
「是的。」
…
尼奧轉身,向伊莉莎墓碑所在方向走去,卡倫跟了上來。
走著走著,尼奧開口道:「有個叫魯克的逃犯,最近剛剛被發現了,我讓溫德監控著他,兩天後會採取抓捕行動。」
「他是個裁決官。」
「嗯,所以反抗會很激烈,應該抓不了活的了。」
「隊長,我有個請求。」
「說。」
「我想參加這場抓捕行動。」
「他是個裁決官。」
「我知道。」
「然後呢?」
「我還是想試試。」
尼奧在伊莉莎墓碑前蹲下,伸手整理著四周盛開著的白玫瑰;
少頃,他回了一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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