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色筆記

  開車去的時候,車裡坐著的是兩位貴賓;

  開車回來的時候,車裡坐著的是兩壇貴賓。

  雖然葬禮有些簡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潦草,但在焚化歸來時,天空給了面子,下起了雨,也算是幫傑夫與莫桑先生烘託了一下告別這人世間的氣氛。

  卡倫看著面前的骨灰罈,果然,地下室里的那些罈子,是不能拿來醃泡菜的!

  剛焚化出來的骨灰,是燙的;

  所以有時候為了趕時間,家裡都是帶地下室的罈子去裝,裝好回來後,再換進帶著家裡公司標籤的骨灰盒;

  傑夫的骨灰盒需要走最後一道手續放入福利單區域的公墓,而莫桑先生的子女們也沒誰願意承接他的骨灰盒;

  正常的公墓,哪怕不是土葬的,價格也不低,所以他們寧願額外花一筆錢給茵默萊斯家幫忙疏通關係,讓自己父親能「蹭」個福利。

  所以,

  本質上,

  傑夫蹭了莫桑先生的葬禮躺了一下;

  而莫桑先生,

  也會蹭傑夫的福利單;

  不出意外的話,二人的骨灰盒被一同送進福利公墓後,會放在相鄰的兩個空格里。

  也挺好,

  如果寂寞了,

  可以互相用自己的頭蓋骨砸一砸「牆壁」。

  卡倫還在想著老達西說的骨灰盒成本價,有些好奇地對正在開車的梅森叔叔問道:

  「叔叔,我們家棺材的利潤有多少?」

  「普通一點的棺木大概一倍的利潤,特製的或者有專項設計的,利潤能到兩倍到三倍;

  一些生前很體面的人,在政府工作的,會選擇肅穆與內斂的;

  有貴族頭銜且家底還殷實的,會根據他們的家族傳統定製屬於貴族的奢華棺木,還會將族徽鏤刻在上面。

  暴發戶的話就簡單多了,他們最喜歡金碧輝煌。

  對了,家裡有專門的棺木選擇彩冊,上面有兩百多款棺木,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回去可以翻一翻。

  哦,上面的標價基本都是進貨成本的五倍,向客戶推銷時,我們會給客戶『打折』。」

  幾倍的利潤,

  卡倫在心裡盤算著,

  那還好,沒有修斯火葬社裡的骨灰盒那麼誇張,人家是成本50不到的賣1000,二十倍的利潤!

  巧了,

  梅森叔叔也是打開了話匣子,正好拿先前的事舉例:

  「別看我們的利潤沒修斯火葬社的骨灰盒那麼誇張,但他們一個骨灰盒就算翻那麼多倍也才賣多少錢?

  咱們最基本的一款棺木都是一萬盧幣。

  另外,咱們和他們的客戶群體不一樣,在我們這兒,最後送去火化的都是……嗯,都是劣質客戶,但卻又是他們的主要客戶群體。

  他們每天在那裡燒屍體,燒一個月,我們只要正常的做三單利潤就能和他們等同了。

  當然,莫桑先生這種的不屬於正常客戶。」

  「叔叔想過擴大規模麼?」卡倫問道。

  梅森搖搖頭,道:「我投資失敗了,加了槓桿,對了,槓桿是什麼你知道麼?」

  「知道。」

  「嗯,知道就好;總之,很抱歉的告知你,我可憐的侄子,你爺爺的錢,也就是未來你可以繼承的那部分遺產,因為你這位不爭氣的叔叔,已經縮水很多了。」

  頓了頓,

  梅森補充道:

  「別生叔叔的氣。」

  按照瑞藍國的傳統,一般是由長子來負責繼承家業,幼子則出去闖蕩。

  所以,從習俗上來看,作為長房長孫的卡倫,才應該是喪儀社的未來話事人,而梅森,頂多分點錢或者分點乾股,沒話事權的。

  「我不怪你的,叔叔。」

  上一個「卡倫」的記憶中,一直有著對這位叔叔的良好印象。

  通過這半個多月的接觸,卡倫也發現梅森雖然「愛偷懶」「嘴花花」也貪財,身上是有不少毛病,但這些毛病,其實普通人都有;

  可最重要的是,梅森對生活對家人以及對金錢的態度,很是端正。

  最渴望賺錢東山再起的,其實就是他了,曾經在大城市裡從事金融投資工作的他眼下卻只能開靈車接送客人,顯然不可能甘之如飴。

  而在卡倫問出要不要把那近兩萬盧幣的「諮詢費」充入公帳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拒絕,也能瞧出來他不是那種會從侄子手裡拿錢的人。

  家裡在職且能享受分紅待遇的,就他和嬸嬸再加上爺爺與溫妮姑媽,這兩萬盧幣交公後,他和嬸嬸下個月就能分走一半。

  畢竟,賺這筆錢,其實沒付出什麼運營成本……如果不是卡倫給了老達西1000盧幣的話,所付出的成本無非是那麼點唾沫星子。

  「對了,卡倫,下一次吧,下一次有生意時,你出面嘗試去和客戶溝通,我們再看看效果,如果效果好的話,你也就能以家族成員身份入職公司享受分紅了。」

  「好的,叔叔。」

  為茵默萊斯工作,

  不,

  為狄斯工作,

  是我的榮幸。

  「另外,你剛說的擴張,我覺得現在沒必要擴張,因為哪怕我們能從銀行貸到款,也沒辦法在規模上和那些連鎖的競爭。

  所以我的感覺是,我們得提升自己的服務品質,同時尋找新的利潤增長點,就比如你這樣的。」

  「其實,爺爺不可以承擔這個工作麼?」卡倫問道。

  爺爺是神父。

  梅森不以為意道:「嗨,誰又會和上帝說真話呢?」

  這時,

  前面有一個水坑,車輪陷了一下,發生了一次比較大的顛簸。

  車沒事,但兩個骨灰罈子碰撞了一下,發出「砰」的聲音,好在沒損壞。

  梅森回頭看了一眼,

  道:

  「我以後死了,完全不準備辦葬禮,別說棺木了,連骨灰盒我都不想米娜和倫特給我準備。」

  「嗯?叔叔看得這麼開麼?」

  「有些事兒,見得多了,就覺得沒太大的意思了,在我老了後,只要米娜和倫特能對我孝順一點,等我閉眼了,他們倆就算拿菜市場買魚用的黑塑膠袋裝我的骨灰我也毫無怨言。」

  「那骨灰怎麼安排呢?」卡倫問道。

  「這個好安排,找個大一點的花盆,給我放裡面,再裝點土,上面隨便種個什麼,可以放在花圃里。

  你們在家時,可以給我澆點水,你們不在家時,我就正好幫你們看家了。」

  這時,

  回來的路上又小鳥坐睡過去的羅恩,剛剛被那個顛簸給弄醒了,聽到這番對話,有些好奇道:

  「梅森先生,卡倫少爺,你們在聊這麼沉重的話題麼?」

  「羅恩呢,你以後的葬禮打算怎麼辦?」

  梅森單手抓方向盤另一隻手拿火機給自己點菸,隨興問道。

  「嘿嘿,我一定要計劃著,在死之前把身上最後1盧幣花完。」

  「你的家人呢?」卡倫問道。

  「明天下班後我就去約療養院的那位護工小姐,如果最後她沒有和我在一起,大概我以後就沒有家人,更不可能有子女了。」

  「那你的後事呢?」

  「後事?」羅恩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後事簡單,我聽說羅佳醫學院是面向社會收遺體捐贈的,他們還會尊稱捐贈的遺體叫……叫什麼老師?」

  卡倫說道:「大體老師。」

  「對對對,還是卡倫少爺知道的多,嘿嘿,等我臨死前,我就簽個協議把自己給捐了,去當大體老師。」

  梅森抖了抖菸灰,笑道:「看不出來啊羅恩,你的形象在我眼裡瞬間高大了。」

  「那個,那個……」羅恩撓撓頭,「我從小學習不好,書本上的知識實在是學不進去,早早就輟學出來找事幹了。但我知道,能考進羅佳醫學院的,都是學習很好的那批人。

  我就覺得,以後我這個笨腦袋差生躺在那裡,讓那群學習成績好的優秀學生站我旁邊,一起給我鞠躬喊我老師,這得件多麼讓人愉悅和享受的事兒啊。」

  「哈哈哈哈。」梅森大笑了起來。

  卡倫也忍不住笑了,但還是開口提醒道:「那羅恩你得減肥了。」

  「減肥?」羅恩有些意外道,「當大體老師還需要身材的要求?」

  「這倒沒有,但你知道麼,把你肚子切開後,你的脂肪,會堆堆地壘在那裡。然後那些學生大概會一邊忍著噁心切翻著你的脂肪一邊小聲罵著你:

  哦,天吶,為什麼我的大體老師是個死胖子!」

  羅恩一下子挺直了腰板,道:「這麼可怕的嗎!」

  隨即,

  羅恩為自己的後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梅森則有些好奇地問道:「卡倫,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瑪麗嬸嬸告訴我的,您知道的,有時候嬸嬸會處理一些死狀很慘的遺體,所以在飯桌上她有時候會忍不住開罵。」

  梅森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她脾氣越來越不好了。」

  緊接著,

  梅森嘆了口氣,

  再次彈了彈菸灰,

  道:

  「都怪我。」

  ……

  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將骨灰罈放往地下室後,今日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晚餐留有夜宵,土豆泥、燻肉以及蔬菜沙拉。

  卡倫洗了手過來,看見這份晚餐,講真,略微有些失望,尤其是在今天他出了門又回來晚了比平時更為飢腸轆轆時,他更期待美味豐富的晚餐。

  但……

  下次還是自己來做吧。

  「親愛的,我給你開了一個鯡魚罐頭。」

  聽到「鯡魚罐頭」,梅森叔叔當即張開雙臂,露出微笑,和瑪麗嬸嬸當著卡倫的面親吻了好幾下:

  「這真是幸福的晚餐,我愛它,也愛為我準備它的你,親愛的。」

  前天梅森叔叔坐在車裡曾對瑪麗嬸嬸說過,她親手做的餡兒餅是他唯二所愛的美食;

  至於另一個去廁所的美食,指的就是「鯡魚罐頭」。

  卡倫眨了眨眼,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啪!」

  罐頭內有氣,打開時,裡面發出了一聲悶響。

  緊接著,

  一股肉質腐爛的臭味直接瀰漫了開來。

  卡倫的胃部直接一個痙攣,再上行到喉嚨處,好在強行壓下。

  在這股味道面前,臭豆腐,簡直就是自帶清香劑的芬芳小可愛!

  梅森叔叔叉起一塊,送入嘴裡,一邊咀嚼一邊露出著享受的神情。

  隨即,

  甚至沒詢問卡倫,

  直接叉起一塊放在卡倫面前的土豆泥上:

  「吃吧,卡倫,在這個家裡,你和我一直是鯡魚罐頭的最忠實粉絲,不,是信徒!」

  卡倫屏住呼吸,看向梅森,梅森叉起另一塊,喊道:

  「來,幹了我們的信仰!」

  說完,

  又一次送入自己口中極為享受的咀嚼。

  卡倫面露為難之色,

  但,

  誰叫上一個「卡倫」竟然喜歡這種食物呢。

  另外,

  對於上輩子很喜歡吃臭豆腐的卡倫而言,心裡隱約猜測,這玩意兒應該和臭豆腐一樣,聞起來臭,吃起來香?

  鼓起勇氣,

  卡倫叉起它,

  送入口中。

  剎那間,

  哇哦~

  卡倫的眼睛當即睜大了,

  甚至咽都沒能咽下去,直接拿起餐巾全吐了出來,而後馬上起身離桌前往盥洗室,開始嘔吐。

  桌旁,

  坐著的梅森與站著的瑪麗略微有些驚愕。

  「他怎麼了?」瑪麗嬸嬸疑惑道。

  梅森叔叔猜測道:「回來時車上漏風加下雨,可能有點感冒了?」

  「那我去給他準備一些藥。」

  ……

  吐過之後,

  卡倫有些無奈地喘著氣。

  扭頭,看見站在盥洗室門口的普洱,這隻貓在盯著自己看,而且,看它嘴角的弧度,卡倫有一種它在笑自己的感覺。

  「你在笑我?」

  普洱表情保持不變,尾巴搖了搖。

  這時,瑪麗嬸嬸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卡倫,你是著涼了麼,我給你拿藥來了。」

  「好的,嬸嬸,我待會兒出來吃。」

  「那你的夜宵……」

  不,

  那該死的夜宵,

  卡倫是不願意再回那個餐桌去了,現在他甚至不願意回二樓!

  整個二樓,此時應該都充斥著鯡魚罐頭的味道。

  「倫特那裡有不少零食,我隨便吃一點,肚子不是很舒服,應該不能吃太多。」

  「那……好的,你自己注意,明早如果還不舒服,我就帶你去診所。」

  「謝謝嬸嬸。」

  瑪麗嬸嬸轉身離開了,

  隱約間,

  卡倫聽到嬸嬸在罵堂弟倫特:

  「倫特,你牙都壞了這麼多,竟然還敢偷藏零食,既然你不要你的牙了,那我現在就撕爛你的嘴!」

  盥洗室內,卡倫有些心疼堂弟,心裡充斥著對小堂弟的愧疚,然後他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

  洗完澡後,卡倫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走回自己的臥室。

  臥室書桌上,放著牛奶麵包水杯藥片。

  倫特正坐在地上,整理著原本放在彈簧床下的箱子,聽到卡倫進屋的聲音,他回過頭,委屈巴巴地看著卡倫:

  「哥,媽媽把我藏的糖果和巧克力都搜走了。」

  堂弟臉上倒是沒什麼怨恨,也沒怪卡倫的意思,只是有些無奈。

  「早知道我之前就不該那麼省,每晚就只吃一顆,應該盡情地吃光光。」

  「呵呵。」

  卡倫笑了,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1000盧幣,猶豫了一下,小孩子拿太多錢似乎不太合適,最後只抽出了三張,遞給了倫特。

  「拿去買糖吃,花完了再找哥要。」

  倫特沒伸手接,而是搖了搖頭,道:「不能花哥哥的錢。」

  「弟弟花哥哥的錢不是應該的麼?」

  「不行的,媽媽說我們得照顧哥哥,因為哥哥沒有……」倫特馬上改口,「其實我也有零花錢的!」

  算上卡倫的話,家裡有四個孩子。

  按理說,四個孩子每個月的零花錢用度都是一樣的,這部分開銷也是算在公中的;

  但因為堂弟堂妹們都有父母在,所以他們的零花錢都是由嬸嬸和姑媽代為保管,落他們手上,就很少了。

  反倒是卡倫,因為沒爹沒媽了,長輩們也不好意思「代為保管」他的零花錢,所以每個月都是足額發放,這也是卡倫能夠積攢下六千盧幣的原因。

  「每天認真刷牙,吃糖注意控制,沒事的。」

  卡倫還是將三百盧幣放在了倫特的床上,同時發現倫特床上有不少的書和本子,應該是先前嬸嬸「搜查」時翻出來的,因為這些先前應該放在床底。

  其中有一個筆記本,封面是一朵白玫瑰,但卻被人故意用紅筆描成了紅色。

  卡倫順手將其打開,

  第一頁上有畫,畫著三個人,兩大一小,雖然畫工很是抽象,但能清晰地看出來左邊是爸爸右邊是媽媽中間是孩子。

  中間這個孩子可以看出來是個男孩,因為沒有像右邊媽媽那樣畫出長發以標註女性特徵。

  「你畫得不錯。」卡倫對倫特說道。

  「哥哥,這不是我的本子。」

  「不是你的?」

  在這個屋子裡,不是倫特的,那就只能是……「卡倫」的。

  卡倫思索了一下,他沒能在記憶中回想起這個本子。

  不過這也正常,看本子的紙質,應該有點年頭了;

  他雖然繼承了「卡倫」的記憶,但一些事情如果卡倫本人都已經忘記了的話,他自然不可能記起來。

  「倫特,你該刷牙了準備睡覺了!」

  樓梯口傳來嬸嬸的喊聲。

  得虧茵默萊斯家住的是獨棟別墅,要是住公寓,憑嬸嬸的嗓門,那肯定免不了收到鄰居們的投訴。

  「來了,媽媽。」

  倫特跑出了房間。

  卡倫則坐在倫特的彈簧床上,繼續翻著這個筆記本。

  第二頁的畫,和第一頁沒什麼區別,依舊是一對夫妻中間加一個孩子。

  第三頁,也是一樣。

  卡倫有些沒興致了,但當他翻開第四頁時,他微微皺起了眉。

  第四頁的畫面,被全部塗抹成了黑色,只有中間留下了一個圓圈的空白。

  出於專業角度且針對孩童作畫的方面來分析的話,

  這幅畫意味著創作它的孩童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

  黑色,其實也是一種保護色。

  這種構圖的模式,傳遞出的感覺很像是小時候天黑了害怕,把被子裹得緊緊的自己,但會留一個縫隙往外偷瞅亦或者是呼吸新鮮空氣。

  當然,這幅畫呈現出的感覺,會比那個更為嚴重。

  卡倫繼續翻頁,接下來連續幾張,都是類似的畫面,只不過空白圓圈的位置,會有些變化,有時出現在下端有時在上端,亦或者偏左偏右。

  等到再翻過一頁後,

  卡倫的手,滯在了那裡。

  因為這幅畫中,

  橫著畫著一男一女,按照先前的畫風來看,應該是「爸爸」和「媽媽」。

  橫著畫,呈現出的意思,是躺著。

  因為畫中有一個人是豎著畫的,所以,他是站著。

  畫面中,「躺著」的「爸爸」和「媽媽」,自他們腹部位置,引申出了一團團黑色的東西,而且二人身邊,也被黑色的筆塗抹了一灘。

  卡倫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這是傷口……以及地上流淌出來的鮮血麼。

  而站著的那個人,

  是之前沒有出現過的成年人形象,他的手裡,握著一個東西。

  卡倫將筆記本湊到眼前,仔細端詳著那個東西,小孩子畫的東西,很多時候只能去意會去猜。

  「手裡拿著的,是一把劍麼?就是這劍,也太短了些吧。」

  忽然間,

  卡倫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日從醫院回來途中,自己幫爺爺清理手臂焦皮時,看見的被放置在黑箱子裡的……那把劍柄!

  「狄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