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三日

  而阮麗珍也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河東君,您跟我好好說一說,這件事你準備怎麼操作?我一直覺得我若是男兒身,絕對不會比永錫弟弟遜色!」

  雖然是柔弱女兒之身,但是阮麗珍一直有著雄心壯志,柳如是的建議更是讓她充滿了鬥志。

  何況她現在還被軟禁在誠意伯府之中,雖然賓客盈門,但是阮麗珍並不喜歡這種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

  雖然在軟禁狀況下掌握一支可用的兵馬是一件極具挑戰性甚至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阮麗珍覺得自己生命的意義就在挑戰一個又一個不可能。

  而柳如是第一時間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這件事要我們倆個人一起出面才行!」

  而對於劉永錫來說,他最希望得到的消息就是高氏與大順軍殘部的消息,但是他也知道由於路程限制,恐怕在江南之戰告一段落之前他是得不到高皇后與大順軍殘部的消息。

  他只能自嘲道:「大明控制著整個廣南,兩廣、貴州、雲南、湖廣還有四川,但是這麼多省份到現在沒有一個願意向我們奉表納土,反而是一群流賊走在他們前面!」

  雖然劉永錫說得有些風輕雲淡,但是邢夫人與李香君還是聽出了劉永錫心底真正擔心的事情:「夫君是不是擔心等攻克南京之後,我們大明將上演一出自相殘殺的局面,可不是說我們跟鄭芝龍談得很好嗎?」

  對於另一個時空鄭芝龍的表現,劉永錫可以用痛心疾首來形容,覺得鄭芝龍有這麼一番事業又有如此英雄的兄弟與兒子卻對清廷不戰而降,可以說是利令智昏。

  但是現在他卻覺得鄭芝龍覺悟很高識得大體,如果南方諸省的巡撫、布政使都跟鄭芝龍一樣表現出色及時向朝廷靠攏,大明就可以從容北伐了。

  但現在這形勢下,大明即使收復了南京也不敢倉促北伐,只有整合好南方的資源才能進軍中原,只能說這些大明朝的總督、巡撫、布政使論覺悟還不如一群流賊。

  當然這種話他是不敢公開說,不然肯定會象這次納高氏為側妃引來許多非議,他甚至聽說很多文人墨客雖然不敢公開站出來指責朝廷,但是準備把這件事寫入史書之中。

  因此鄭芝龍的表現確實是格外優秀:「可是只有一個鄭芝龍而已,而且他還說與唐王君臣一場要善始善終,恐怕到時候福建還會出些亂子!」

  李香君能理解劉永錫的這種感受:「現在都是夫君獨力與建虜廝殺,大明這些總督、巡撫、布政使不但對中興大業毫無貢獻,恐怕到時候還會惹出大亂子,但是夫君千萬別聽信外面的胡言亂語更動朝廷體制!」

  對於監國小朝廷來說,一直有啟用大明藩王一同監國的聲音,可用的藩王人選更是不計其數而且立等可取,但是越明朝廷對於這些主動自薦或是被迫歸附的大明藩王都採取了一種視若未見的態度,甚至還把好幾位聲望極高的藩王禮送出境。

  而在劉永錫眼中,現在這種三位一體的權力體系正是越明屢戰屢勝的勝利基礎,不然換上一位大明藩王在後面全力拖自己後腿,自己哪怕有通天本領也無法翻盤:「香君姐說得極是,在這件事咱們絕對不會犯錯,若是走錯一步便是死路一條!」

  邢夫人不由笑出聲來:「我跟隨夫君是想為朝廷建功立業,但是現在在外人眼中卻是亂臣賊子,但亂臣賊子算什麼,等進了南京夫君可不許謙讓!」

  雖然邢夫人話說得有些含蘊,但是劉永錫已經明白她到底想說些什麼:「我哪敢謙讓,這是真正的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過這件事也要講究水到渠成,香君姐,這件事就要麻煩你多多費心了!」

  李香君也是異常興奮,她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擔當起這樣的重任,但是她也不得不提醒劉永錫一句:「夫君,這件事你最好跟誠國公好好溝通一下,我剛剛聽到了一些風聲!」

  李香君能聽到的風聲,劉永錫自然也能聽到,而且劉孔昭的話還說得很不客氣,但是劉永錫還是笑了笑:「有馬二娘在,父親那邊掀不起波瀾來,而且我們就算是進了南京,照樣是打著大明的旗號,照樣是懿安皇后與坤興公主秉政,只是我稍稍再進一步而已!」

  在很多人的眼裡,等劉永錫進了南京之後,不但要取消監國皇后與監國公主的名義,而且還要折騰出第二個陳橋兵變取天下於孤兒寡母之手,就連劉孔昭都有這樣的擔心。

  但是劉永錫怎麼會傷害自家人,到時候連禪讓都不需要,他大大方方地說道:「當然兩位娘子也能跟著我一起登殿風光一把,但是我擔心的就是咱們剛進了南京就有人跳出來摘果子!」

  雖然劉永錫相信越明軍的戰力,但是自古以南伐北成功者除了朱元璋就只有民國的北伐軍,如果不能在最短時間整合好南方的資源,局勢就會朝著南北長期對峙發展,而劉永錫並不希望這樣的局面發生,畢竟他心底可是有著一番宏圖。

  而邢夫人卻是問了一句:「夫君現在不擔心阿濟格與他十萬大軍了?」

  劉永錫笑了起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既然阿濟格這麼多天都沒拿下西梁山,而且邢賽應當已經趕到梁山了,我相信勝平肯定沒問題!」

  對於阿濟格來說,西梁山仿佛就是明清之間的第二次松山之役,只是這一回雙方的角色倒換過來,阿濟格被迫在最短時間取得勝利,而邢勝平只要把時間拖下去就是勝利。

  而現在邢勝平又得到了一支強大生力軍的支援,從溧陽專程趕來的邢賽所部雖然只有兩千人而且還是剛剛組建沒多久的新軍,但是邢勝平與邢賽都是邢夫人的族人,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兄弟部隊,因此梁山守軍一度低落的士氣變得異常旺盛起來。

  「我們越王殿下已經收復南京,一戰殲滅清軍數萬,你們這個時候還想往南京趕,是準備送死嗎?」

  「南京已經控制在我軍之手,你們如果想要一條活路的話,還是趕緊撤回湖廣吧!」

  「對面的兄弟們,東西梁山打了這麼多天你們都沒能拿下來,現在我們的三路援軍都到了還想拿下來?想太多了!」

  「你們還是想想怎麼回湖廣吧!我們越王殿下已經跟大順軍聯手,現在二十萬大順軍正在猛攻武昌,你們再不撤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了?」

  甚至連邢勝平這員主將都站在西梁山上朝著清軍大聲喊話:「對面的兄弟們,越王殿下就是我姐夫,邢夫人是我親姐姐,他們正在源源不斷地派十路援軍過來,而且我姐夫準備再送十門紅衣大炮過來,你們敢不敢上來搶紅衣大炮?敢上來的都是英雄好漢!」

  雖然十路援軍、十門紅衣大炮都是胡吹一氣,但對於清軍特別是新附軍來說仍然覺得腿軟,即使有八旗軍與漢軍督戰都不敢往上沖,而且清軍已經得到了內幕消息:「英王已經說了,再攻三日,如果三日還攻不下,咱們就可以撤!」

  雖然阿濟格是決心不惜代價不惜傷亡強攻邢勝平圍繞東西梁山組建的防線,但不知道為什麼消息第一時間泄露出去了。

  既然只知道三日攻不下樑山就要回師湖廣,多數清軍官兵自然是抱著一種糊弄的態度把最後三天的任務應付過去,就連很多牛錄額真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大家都不願意成為毫無意義的炮灰。

  而邢勝平現身說法之後,邢賽也站了出來:「是越王殿下讓我過來支援天門山,兄弟們我帶的人馬不多,總共也就是三千人,但是剛才勝平哥已經說得很清楚,象這樣的援軍還有整整十路,只要大清國肯再死傷三萬將士,我們兄弟肯定堅持不住,就是不知道英王殿下有沒有這樣的決心!」

  這話第一時間就傳到了英王阿濟格的耳中,而阿濟格只能憤怒在罵道:「無恥,這是故意在離間我與將士們的關係,我覺得邢勝平現在已經堅持不住了!」

  邢勝平雖然沒有油盡燈枯,但是在阿濟格的輪番攻勢之下確實傷亡很大士氣也一度相當低落,如果不是邢賽的兩千人趕來馳援情況將不堪設想,而現在邢勝平與邢賽公開站出來喊話就是真正的陽謀。

  雖然英王阿濟格已經占據了戰場主動,但是就看阿濟格敢不敢為多鐸這個兄弟搏上一把,而且越明軍固然是傷亡驚人,但是採取強攻之勢的清軍傷亡人數也接近萬人,已經到了雙方都必須咬牙堅持的地步。

  但時間似乎在邢勝平這邊,邢勝平似乎能從劉永錫手上得到源源不斷的支援,而英王阿濟格的大軍卻是傷亡越來越大,而且湖廣方面似乎也有不穩跡象,所以下面的將士採取一種能應付就儘量應付的態度。

  而吳三桂看到這一幕也覺得非常不妙:「英王,將士們都覺得三日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如果真要強攻的話,恐怕得讓南京方面跟我們一起發動才行,我們單打獨打恐怕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