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學海無涯苦作舟

  第92章 學海無涯苦作舟

  弘治皇帝似乎看出了眾人眼中的疑惑,隨即一笑,看向王鰲道:「王師傅今歲,有個侄子也要參加今科的會試吧。」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

  原來王鰲有親戚要考試,若是如此,就少不得要避嫌了。

  只是……為何事先不曾聽到消息?

  王鰲便笑道:「是,愚侄早在弘治三年,就曾中舉,只不過此後,遭遇了父喪,回鄉守制,因此錯過了弘治八年的會試,而今,守制期滿,因而在南直隸,補了今年入京會試的資格。」

  眾人暗暗點頭,原來如此。難怪此前沒有風聲。

  王鰲乃是吳縣人,他的侄子,自然是作為南直隸舉人身份入京考試,說起來,王鰲也是唐寅的同鄉。

  弘治皇帝不禁多了幾分關注,道:「令侄可有把握嗎?」

  一說到自己侄子,王鰲眉飛色舞,顯然,王家眾子侄之中,這位侄子頗得他的欣賞:「此子敦厚,雖愚鈍,卻也刻苦,十年寒窗,不敢有絲毫懈怠,不敢說學富五車,不過……此番,倒頗有幾分把握。」

  古人最是謙虛,即便是有一些才華的人,也大多會說幾句犬子、逆子之類,可王鰲今日如此不謙虛,顯然……他對這個侄子,抱有極大的期望。

  弘治皇帝不由笑了:「那麼,朕也盼他能高中。對了,唐寅乃是王師傅的同鄉。」

  弘治皇帝突然的問起。

  王鰲一愣,旋即道:「是。」

  「此子學業如何?」

  王鰲脫口而出:「此人被稱作吳中才子,更有人說他是江南第一才子,他的文章,臣都看過一些,確實是老辣非常,連臣都佩服。何況,他已中南直隸解元,可見此子的實力非凡。老臣的侄兒,遠遠不如。」

  弘治皇帝笑了:「聽說他年不過三旬,年不過三旬,就能如此,真是青年俊傑,朕還聽說,他和方繼藩打了賭。打賭,固然是兒戲,不過……朕倒想看看……這熱鬧。」

  平時,弘治皇帝都是一絲不苟之人。

  可現在,似乎對於這一場賭局,也有了幾分意思。

  「陛下,臣也聽說了一些事。」謝遷定了定神:「臣聽說,這場賭局,自新年伊始,便獲得了許多人的關注,這京裡頭,更有不少街坊,暗暗開了賭局,如此風氣,實在令人擔憂啊。老臣還聽說,壽寧侯和建昌伯府,也參加了賭局,賭的很大,押了數萬兩銀子。」

  弘治皇帝一聽到張家兄弟,便皺眉,顯露出不喜之色,說實話,這兩兄弟,堪稱皇家之恥。

  不過……對這兩個小舅子,除了心裡不滿,他卻也沒什麼辦法,只是噢了一聲:「朕下次申飭他們。」

  申飭二字,可大可小,若換做是尋常官員,皇帝親自申飭,早就嚇尿了,乖乖請辭,告老還鄉的人也有。可似壽寧侯和建昌伯這樣的兩個傢伙,臉皮有八尺厚,你就是對他破口大罵三天三夜,又有什麼用?

  「下旨吧,敕內閣大學士、戶部尚書李東陽為主考,禮部右侍郎程敏政、都察院右都御史方言、國子監祭酒朱䴉一人等,協同!」

  …………

  貢院那兒,已放出了榜,頓時滿京譁然。

  許多考生一見李東陽為主考,頓時捶胸跌足。

  因為此前有種種的猜測,都認為此次必定是王鰲主持會試,可誰料,結果卻來了個大反轉。

  這可是要命的事啊,就是因為此前猜想此番乃是王鰲,所以市面上王鰲的文章早已兜售一空,這小半年來,不知多少人拿著王鰲的文章來苦讀,王鰲的文章,最是四平八穩,那麼,他的喜好,也就可見了。於是乎,許多人都在拼命的改變自己的文風,現在……竟是李公……

  李公的性子,多智,說難聽一點,就是喜歡耍一點聰明,一般人,他是瞧不上的,他的文風,卻又是截然不同。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於是乎,大家又開始搜尋李公的文章,只可惜,還是遲了,這考期,已是越來越近,想要臨時抱佛腳,怕已不可能。

  …………

  詹事府里。

  一聲巨響震得門窗咯咯作響。

  緊接著,傳來一陣驚呼:「不好,不好,送醫,送醫。」

  便見詹事府里的幾個宦官,張永等人,抬著劉瑾嗖的一下便往左春坊的方向跑。

  劉瑾的臉已是燒的漆黑,衣上,還冒著呼呼的熱氣,渾身上下,一股硝煙味,他睜開眼的剎那,那通體焦黑突的露出了眼白,格外的醒悟,仿佛眼睛發著光,錯愕看著眼前的一切,目中還帶著心有餘悸的駭然。

  奪目的眼睛突的噙出淚水,他哭了。

  聲音微弱的道:「咱的天……咱造什麼孽……咱入宮來,沒了子孫,福享不著,咱……」

  朱厚照憂心忡忡的看著一群宦官的背影,若有所思。

  方繼藩顯得有些尷尬:「呃……殿下……好像火藥放多了一些。下次……得改一改,再研究研究。」

  「好呢……」朱厚照頷首點頭:「下次讓張永來引火。」

  方繼藩搖搖頭:「我看還是劉瑾吧。」

  「這樣啊。」朱厚照不禁道:「會不會太不厚道了,老是讓他來。」

  方繼藩鄭重其事的道:「劉公公已經積攢了許多點火的經驗,這和臣久病成醫是一個道理,科學的道路上,總難免會有人犧牲,可只要殿下和臣劈荊斬棘、不畏艱險,就定會成功。只有成功,才不枉劉公公大無畏的犧牲。」

  朱厚照頷首,覺得有道理:「那趕緊,我們再改一改,到時劉伴伴的傷也差不多好了。」

  人們發明了火藥,有人看到了火藥,就看到了它作炮仗的價值。可有人看到了炮仗和煙花,卻又看到了這炮仗和煙花軍事上的價值。

  大抵上,中國人還是熱愛和平了,大多數人,想到的還是炮仗和煙花。

  可也不乏極少數的奇葩,比如朱厚照,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將這大炮仗放進人堆里,能炸死多少韃靼人。

  倘若一飛沖天的煙花,可以作為火器,豈不是威力更大,至少比這個時代的鳥銃、三眼火銃以及火炮,威力顯然更大一些。

  朱厚照自幼就嚮往沙場,所以……他決心和方繼藩研究火藥,當然,表面上是放煙花。

  這一點,方繼藩倒是和他臭味相投,於是乎,這詹事府里,隔三差五,總要地動山搖一番。

  至於劉瑾這廝……沒錯,方繼藩就是要坑他,這傢伙是朱厚照身邊的紅人,有些拽,既然你很拽,那麼……方少爺有一萬種方法整你。

  朱厚照很喜歡方繼藩用科學精神來形容放炮仗,果然是培養過三個舉人的老方啊,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別人放炮仗,那叫遊戲,叫不務正業,老方說話真好聽,放個炮仗,都可以叫科『學』了,倒好像是在讀書學習一樣。

  二人接著又鑽進了涼亭里。

  涼亭里有筆墨紙硯,上頭有無數的草稿。

  黑火藥的最佳配比,方繼藩是知道的,掌握了這個,火藥的威力可以大增,除此之外,就是火藥提純的問題,當然,還涉及到了火藥的用量,諸如此類,大抵知道一些是一回事,可拿出來效果如何,卻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需要探索,需要研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