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湖北刁元龍
聽到了敲門人找的人後,我們幾個的眼神不約而同落在吳連環的身上,吳連環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示意自己並不知道外面找他的人是誰。
這時,門外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門外的人再次說道:「吳老哥,你不要擔心,兄弟我也做這一行的,江湖上有個不起眼的小字號湖北刁元龍;兄弟對老哥神交已久,希望今天能和老哥見上一見。」
湖北刁元龍,這人正是和吳連環齊名的「四大家」之一。想不到在這個小小的鎮子裡,竟然會同時出現兩個頂尖的盜賊。聽了「湖北刁元龍」這五個字之後,吳連環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的眼睛看著孫胖子,攤開了雙手,示意自己並不知道這刁元龍會來。
孫胖子看了看一臉莫名其妙的吳連環,突然站了起來,朝門口走過去:「稍等一下,這就來開門了。」說話時,他走到了尹白的身邊,在它耳邊說了兩句話。這隻大白狗翻著白眼看了看孫胖子,隨後慢吞吞地站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套間裡面。
尹白走進套間時,孫胖子已走到了門前,透過貓眼看了看外面的情況,接著將大門打開,讓進來一老二少三個人。這三人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不到六十的半大老頭,他身後兩個人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三個人都是一副精悍的外表,尤其是那個半大老頭,一股精氣神在他身上從內而外地散發出來,一眼就知道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這三人進了房間,見到我們這些人也是一愣。為首的半大老頭眼珠子不停地在蕭和尚和吳連環的身上打轉,看樣子,他也在猶豫到底哪個才是和他齊名的廣西吳連環。
這時,孫胖子在他身邊笑了一下,隨後伸手指向吳連環,說道:「這位就是我們廣西吳連環,吳師父。」這句話說完,吳連環有些心虛地看了孫胖子一眼,不知道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半大老頭哈哈一下,抱拳當胸說道:「久仰多年了,想不到今日才能相見,這次我們幾個不請自來,還希望吳老哥你不要見怪。」說著,他從身後年輕人的手上接過一隻小小的木匣,將木匣打開,露出來裡面一棵晶瑩剔透的翡翠白菜。
半大老頭將翡翠白菜往吳連環的手上一送,笑著說道:「這件寶貝是慈禧老佛爺的陪葬,當年由軍閥孫殿英盜出,輾轉多人,最後落到我們家老爺子手裡。今天我借花獻佛,還希望吳老哥你笑納。」
這麼大的禮,吳連環沒敢伸手去接。他伸手將木匣子擋了回去,說道:「今天能見著刁老哥,已經是我幾世修來的福氣,怎麼敢再拿刁老哥的寶貝。老哥好意吳某心領了,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咱們都是吃這碗飯的,誰還用不著誰啊。」
見吳連環執意不收,刁元龍將翡翠白菜重新放回木匣子裡蓋好,順手又將它放在身邊的茶几上,這才打量了一圈兒我們幾人,有些疑惑地看著吳連環說道:「這幾位朋友也是人中龍鳳,不知道和吳老哥您是什麼關係?」
這個吳連環沒敢直接回答,他笑了一下,留了個話頭,正好被孫胖子把話接了過去:「我們都是吳師父的徒弟,跟著師父出來討生活。」
「徒弟……」刁元龍看了一眼年紀要比吳連環大上許多的蕭和尚,明顯是不相信孫胖子的話。
孫胖子微微一笑,指著蕭和尚說道:「這位是我們大師哥,本來是個無兒無女的老光棍,師父看他可憐,就帶他出來一起賺錢,大師哥的運氣好,一來二去地就被師父收了當徒弟。」
蕭和尚聽了還不好發作,只能低下了頭看著地面,生怕一個忍不住跳起來給他師父兩巴掌。
順著孫胖子的意思,吳連環笑著對刁元龍說道:「他們幾個是我這幾年收的徒弟,趁我還沒老糊塗,身上這點手藝也想找個人傳下去,可惜他們的資質都一般般,看來我這點不入流的東西都要帶到棺材裡面去咯!到時刁老哥你們也別客氣,要什麼東西就直接去我棺材裡拿。」
刁元龍聽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稍停,接著對吳連環說道:「看來吳老哥這是給我出了難題了,這個難題我可接不住。」說到這兒,刁元龍話鋒一轉,看著吳連環繼續說道,「我之前聽說廣西吳家一貫獨來獨往,手藝都是父子相傳,怎麼現在想開了,開始收起徒弟來了?」
吳連環嘆了口氣,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嗎?我現在已是五十好幾的人了,別說兒子了,老婆在哪兒都不知道,我老吳家的香火到我身上算是斷了。如今我已別無他求,只求我老吳家的這點手藝還能有個傳承,我就心滿意足了。」
刁元龍唏噓一聲,假模假樣地安慰了吳連環幾句。客氣了幾句之後,他突然說道:「這次兄弟過來拜山,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吳老哥務必幫兄弟我這個忙。」說著他眼睛掃了我們幾個一眼,意思是讓吳連環支開我們幾個,好讓他倆說話。
吳連環沒接他這茬兒,笑了一下,說道:「刁老哥,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對我這幾個徒弟,沒什麼可瞞的。」
刁元龍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和吳老哥投緣。不知道吳老哥什麼時候走,兄弟我最近有些瑣事纏身,怕來不及給老哥送行,這裡還有一點小意思,就算是給吳老哥你踐行了。」
說著,他身後另外一個年輕人將身上的背包解了下來,拉開背包將裡面幾十摞嶄新的人民幣一股腦地倒在了床上。刁元龍呵呵一笑,接著說道:「這裡是五十萬,雖然不是什麼大數目,但在這窮鄉僻壤能湊出來這麼多錢也算是不容易了。這點錢算是給吳老哥和幾位大侄子明天回程的機票錢,錢不多,讓吳老哥和大侄子們笑話了。」
這話算是挑明了想讓我們這些人滾蛋,吳連環打了個哈哈並沒有馬上說話,還是孫胖子嬉皮笑臉地對刁元龍說道:「機票才幾個錢?哪用得了這麼許多,真是讓您破費了。等下個月我們走的時候,我一定讓師父請您幾位好好撮一頓,是吧?師父。」
吳連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得找個好館子,怎麼說我和刁老哥也是平輩的交情,咱們那一輩可沒剩下幾個人了。咱們好好喝兩杯,如果到時刁老哥時間來不及,走之前一定要告訴我一聲,再怎麼我也要送你到鎮子口,要不我這心裡還真過意不去。」
開始刁元龍的臉上還笑吟吟的,等聽了孫胖子和吳連環這「師徒」倆的一唱一和,他臉上的笑容就開始僵了起來,吳連環說完,刁元龍冷笑了一聲,直接撕破臉說道:「這麼說來。吳老哥你是一定要摻一腳是吧?兄弟我有句話要提醒吳老哥,這山上的野獸多,若傷了貴師徒什麼的,到時候也別說姓刁的事前沒有提醒你們。」
說完,刁元龍將放在茶几上面裝著翡翠白菜的木匣子收了起來,然後帶著兩個手下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走去。吳連環朝這三人的背影喊道:「刁老哥,你把床上的錢拿走呀,五十萬啊,也不算是小數目了。」
聽了吳連環的話,三人停住了腳步,刁元龍回頭看了吳連環一眼,說道:「不用了,放在你們這兒也一樣,這錢本來就是送你們上路用的,現在還是送你們『上路』用,咱們後會有期。」說完,他帶著兩個手下離開了我們的房間。
直到三人背影徹底消失,孫胖子走到門口,重新關好了房門,走回吳連環的身邊。
這個時候吳連環已經開始著急起來,他對孫胖子說道:「孫局長,看來這個姓刁的,八成也知道了那個大斗的位置,他這次過來就是要攆我們走。要不然這樣,也別等到明天早上了,咱們現在就走,說什麼也要趕在姓刁的前面!」
「這倒無所謂。」孫胖子笑眯眯地看了吳連環一眼,說話的時候,他已經要過來張支言的背包,也不管裡面有什麼,直接將背包里的東西都倒在了床的另一邊,隨後將床上那五十萬裝進了背包里,將背包扔給了張支言,「替我背著,就當你贖罪了。」
說完,才對吳連環說道:「不是我說,現在不用著急了。咱們再待兩天,兩天之後再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