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走眼
廣仁像是沒有預料到安源會來這麼一手，他沒有任何防備的意思，任由罪劍衝著他飛過來。罪劍出手之後，還是發生了些許的變化，安源本來是對著廣仁的頭部甩出的，但是出手之後，罪劍一路向下，最後對著廣仁的肚子射了過去。
罪劍無聲無息地刺進廣仁的小腹中，卻沒聽到刺進身體的聲音，廣仁的身上也沒有一滴鮮血流下來。這位大方師臉上沒有任何不適的表情，反倒沖安源笑了一下，說道：「你還真是慌不擇路了，竟然用罪劍來攻擊我。當年吳勉廢了你一隻眼睛的時候，就說你是有眼無珠來著。我還說讓他不要侮辱大方師的人，現在看來他說得沒錯，你的眼睛就是個擺設……」
安源也是被廣仁和火山逼得急了，罪劍出手的時候才想起來這把短劍本來就是廣仁的法器，不過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現在聽到廣仁的嘲諷，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對廣仁說道：「把我逼急了對你們倆也沒有好處，我沒有本事和你們同歸於盡，但讓你們身上多少帶點傷，我自問還是有幾成把握的。就算我死了，也要你們難受個百十來天，如果這百十來天吳勉找到你們，你們倆的下場未必比我好。」
「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廣仁說話的時候，剛剛刺進他小腹的罪劍慢慢從他手心處鑽了出來，廣仁將短劍握在手中把玩著，眼睛看著安源繼續說道，「對我和吳勉來說，我們倆的事情只是私怨，對上你，可以將我們倆的私怨暫時放在一邊。如果他在誅殺你的時候受了傷，我也不介意放他一馬。同樣的道理，因為誅殺你導致我出了什麼狀況的話，他也不會趁火打劫的。」
廣仁說話的時候，火山已經慢慢地朝安源的方向走了過去。他走過去的同時，和剛才廣仁的姿勢一樣，他的掌心處慢慢地延伸出來一把長劍。火山握著長劍的手抖了一下，劍身上就「呼」的一下冒出了火。火山這樣的造型再加上這麼一把冒火的長劍，讓安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不過他身後已經是船尾了，退到這裡已經是退無可退了。
看到安源驚恐的樣子，廣仁輕輕地嘆了口氣，隨後對火山說道：「怎麼說他也算是你我的同門，別讓他受太多罪，安源能自己了結的話，還是讓他自己了結吧。」
火山點了點頭，走到了安源剛才站著的位置，對他說道：「聽到了嗎？大方師又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想再浪費他的恩典嗎？還是想要我親自動手？」
這時候，安源的身體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他兩腿一軟癱軟在地上。猶豫了好半天之後，安源從懷裡掏出來一把匕首，看了廣仁師徒一眼，明白事情已經沒有半分轉圜的餘地了。他嘆了口氣，慢慢地張開了嘴，用匕首尖頂住了自己的上牙膛，隨後一閉眼，手上使勁將匕首斜著刺進了自己的嘴裡。我目測匕首刺進去的深度，匕首前尖應該已經刺進了他的腦袋裡。這還不算完，安源「啊」了一聲，握著匕首的手最後一使勁，匕首尖在他的腦袋裡攪了一下，這才轟然倒地。
嘴巴裡面插進了這麼長的一把匕首，躺在甲板上的安源開始不停地抽搐起來。這麼重的傷，即便他是白頭髮的體質也廢了，看著他抽搐的樣子，廣仁輕輕地嘆了口氣，將頭轉到了一邊，不忍再看他這個同門的慘狀。火山的舉動和廣仁幾乎一樣，他收了長劍，走回到廣仁的身後。
安源在甲板上抽搐了一陣子，終於一動不動，廣仁這才回過頭來，對我們三個說道：「真是到哪兒都能見到你們，回去之後和吳勉說一下，就說安源已經被誅殺了，加上他前些日子誅滅掉的戚無名，六道令旨現在還剩下兩道。我和他的私怨暫緩一下，等到六道令旨原旨交回之後，再了結我們之間的私怨。」
「您這話說得是不是早了點？」孫胖子嘿嘿一笑，看著廣仁繼續說道，「剛才你們的對話我聽了幾句，不是我說，根據我的理解，你們和吳仁荻一起，抓這個獨眼龍也抓了七八百年了，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打發得了的話，應該也不用抓他抓七八百年了吧？」
火山愣了一下，看著孫胖子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廣仁的反應要比他這位大弟子快得多，孫胖子說完這幾句話的時候，這位大方師已經明白孫胖子的意思。他扭過頭來看著躺在甲板上一動不動的安源，頓了一下，對火山說道：「念在同門一場，別讓他的屍首見三光——一把火燒了吧。」
這時候火山也明白了孫胖子話裡面的意思，但他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安源現在的傷勢就算是他也扛不住，還要一把火燒掉未免有些多此一舉。不過廣仁的吩咐對他來說和聖旨沒有什麼區別，火山恭恭敬敬地答應了一聲，手心裏面出現了一個藍汪汪的火球，順手對著安源的屍首甩了過去。
眼見著火球就要觸及屍體的時候，本來倒在甲板上一動不動、和死人沒有任何區別的安源突然跳了起來，火球擦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雖然火球沒有接觸到安源的身體，但還是有一種焦臭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安源起身之後，先是將插在自己嘴裡的匕首拔了出來，然後惡狠狠地瞪了孫胖子一眼，說道：「我跟你有什麼恩怨，你要這麼對付我。」
孫胖子嘿嘿笑了一下，沖安源一齜牙，說出來一句讓安源吐血的話：「剛才你嚇著我了……」
見安源「死而復生」，火山獰笑了一聲，手中再次出現了那把冒著火的長劍，說道：「裝死的本事見長了，剛才我差一點就著了你的道……」
沒等他說完，孫胖子在後面補了一句：「其實你已經著道了，不要不承認，沒什麼丟人的……」
火山眼角的肌肉跳了跳，本來以他的火爆脾氣，這時候已經去找孫胖子算帳了。不過廣仁就在身邊，對孫胖子發作不得，只有將這口氣都撒在安源的身上了——火山舉著他那把呼呼冒火的長劍，對著安源揮舞了過去。
長劍上面的火苗好像鞭子一樣甩了出去，而安源根本就沒有躲避的意思，就在火山出手的同時，他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火山對他出手的同時，安源也將這個黑乎乎的東西對著火山甩了過去。
火山看清了安源扔過來的東西之後，竟然顧不得用火鞭子去抽安源，他的身子一閃，避開了這件黑乎乎的東西，隨後也不顧面前的安源，將身子轉了過來，用手中的長劍去攔半空中的黑色物體。
這時候，安源見有便宜可撿，他握著那把剛從自己嘴裡拔出來的匕首，對著火山撲了過去。安源撲到火山身後，舉起匕首朝火山後心扎過去的時候，火山手中長劍劍尖的火苗好像有生命一樣，竟然自動地變了方向，「啪」的一聲抽到了安源的臉上。
火舌抽到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掠過的時候不偏不倚正好燎到安源的獨眼上，一陣焦煳的味道傳出來的同時，安源已經捂著他的半張臉在甲板上翻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