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騙局
孫胖子對這個飯局倒很滿意，就著這幾個菜一連吃了三大碗飯。
實在沒剩什麼菜了，孫胖子才擦了擦嘴邊的油光，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對馬嘯林說道：「馬老闆，讓你破費了。知道你還有逢場作戲的節目，就不打擾你了。對了，好幾年都沒見到馬依依了，替我向她帶個好。我們就先告辭了，祝你早日給依依生個弟弟出來。」
說完，孫胖子站了起來，和我一起離開了馬嘯林的大別墅。本來馬嘯林要派車送我們，孫胖子推託說吃多了，想多走幾步消消食，婉拒了馬嘯林的好意。
等出了別墅區，孫胖子嘿嘿一笑，說道：「辣子，不是我說，香港這邊的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金瞎子忽然廢了，還找了個小姑娘做繼承人。難得那小姑娘好像真有點本事，更難得的是所有的一切怎麼都這麼巧……」
說話的時候，一輛空駛的計程車開了過來。攔下了這輛計程車，上車坐好，孫胖子遞給司機一張名片，告訴司機直接去名片上的地址。開始我還以為是回酒店，等計程車停下來時才發現，我們竟然又到了金瞎子所住的明德醫院。
下車以後，我有些不解地向孫胖子問道：「大聖，怎麼又到這兒來了？還有什麼事情要問金瞎子嗎？他剛被搶救過來不久，不是說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會客嗎？」
孫胖子一邊向醫院大門走去，一邊回答道：「那是上午，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只要他還能說話就行。」我跟在孫胖子身後，剛到六樓特護病房外面的時候，正趕上金瞎子的主治醫生連同幾名護士一路向金瞎子的病房疾奔。我和孫胖子差點被這幾個人撞開，他們衝進病房裡面之後，留下一名小護士守在門口，緊跟著，病房裡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他到底還有沒有二十多年的陽壽了？」孫胖子望著病房裡面晃動的人影，這時候，病房裡傳出來「啪啪」的聲音，應該是在用心臟除顫器對金瞎子緊急施救。病房裡不時有護士進進出出，拿進拿出各種醫療器械。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又把金瞎子從死神手上拉了回來。觀察了一陣，確定金瞎子已經脫離危險，參與搶救的醫生、護士才陸續地從病房裡面撤了出來。
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我和孫胖子閃身進到金瞎子的病房。一天之內被兩次急救的金瞎子此時無力地癱在病床上，渾身上下插滿了各種管子。孫胖子在他身上摸了一把，看著病床上的金瞎子說道：「老金，看來你是真的不行了。看你這一身的虛汗，好像隨時就要走的樣子。不是我說，你真還有二十多年的壽命嗎？」
無論孫胖子怎麼說，躺在病床上的金瞎子都沒有一點反應。孫胖子座在金瞎子的病床邊，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一直等了半個多小時，金瞎子才醒了過來。剛一醒來就感覺有人在床邊盯著他，金瞎子嚇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孫胖子的胖臉，果然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這就醒了？」孫胖子看了一眼滿臉錯愕的金瞎子，說道，「老金，你沒有算算今天是不是你的一道坎兒？如果你算不準的話，用不用你那個了不起的女徒弟幫你再算算？上午從你這兒離開以後，我和辣子去見了你的女徒弟。不是我說，人家小姑娘算的結果可比你要詳細得多。上次我找你問姻緣，你連一個字都算不出來，人家小姑娘一推算就算出來了，就差連我的老婆、女兒的名字一起告訴我了。」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金瞎子一直無力地看著他。緩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移開了氧氣面罩，有氣無力地對孫胖子說道：「我的衣缽……都已經傳給……她了，沒有……什麼事……的話，你們……也不要……再來了。」
孫胖子嘿嘿一笑，表情古怪地看著金瞎子。等他說完，突然將拖到地上的氧氣管撿了起來，捏在手裡，對金瞎子說道：「老金，不是我說，你的憋氣神功真是練出來了。上午我過來的時候『不小心』恰巧踩在你的氧氣管上，沒想到你一點影響也沒有！當時憋得不輕吧？
一直都沒弄明白氧氣面罩哪裡出了問題吧？見我們又來突擊檢查，又趕緊安排醫生和護士再演一場搶救大戲——老金，不就是設個局嗎？
至於這麼拼嗎？」
孫胖子的話嚇了我一跳，不過更震驚的是躺在床上的金瞎子。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孫胖子，似乎心裏面正在盤算到底哪裡出了紕漏。半晌過後，金瞎子徹底放棄了。他一把將身體上各種管子都拔了下來，然後在病床上坐了起來，有些頹廢地將正臉對準了孫胖子，再說話的時候也不是有氣無力了。他向孫胖子說道：「既然你都看出來了，那麼說說吧，你是怎麼發現不對的？」
孫胖子呵呵一笑，看著手上的氧氣管，對金瞎子說道：「其實我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只是太長時間沒看見你，心裏面怪想你的。於是就想跟你開個玩笑，見到地上的氧氣管子就過去踩了一腳。想不到你自己心虛，硬撐著不敢吭聲——既然你是裝的，那個叫孟靈嫣的小姑娘又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裡的時候，金瞎子想要說點什麼，卻被孫胖子搶在了前面：「後來我細想想，你賴在這醫院裝死不肯出去，是在躲什麼人吧？為了混淆視聽才將自己的衣缽隨隨便便傳給了一個小姑娘，我就說她怎麼算得那麼准，現在想來，壓根兒就是你提前算好，再告訴那個孟靈嫣的，對吧……」
說著，孫胖子沖已經臉色煞白的金瞎子笑了一下，接著說道：「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還把馬嘯林也牽扯進來了，對吧？剛才我和辣子去他家的時候，他家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嫩模，只不過當時那個孟靈嫣正好在他家吧？不過話又說回來，馬嘯林家的鮑魚實在沒有什麼味道，不吃也沒有什麼遺憾的。」聽孫胖子一路說下來，金瞎子的臉色越變越難看。
孫胖子嘆了口氣，停頓了一下，眼睛看著金瞎子說道：「老金，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還是說誰把你逼得急了，實在沒有辦法才想出這招『金蟬脫殼』的。我替你說說看啊，在香港，你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盛名在外，這裡應該沒有人敢惹你。強龍不壓地頭蛇，不是香港本地人，能將你嚇得要用裝死的方法來避禍的，除了向北，我想不出第二個人了……」
等孫胖子說完，金瞎子喘了幾口粗氣，沉默了半天，才對孫胖子說道：「我就知道這個局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你——這次真被你猜中了。幾天之前，我給自己卜了一卦，卦象上顯示，近期我將面臨一個大劫。如不妥善應對，這個劫我只怕過不去。於是我加了一卦，最後就得了八個字——主兵凶者，北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