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噩夢（四）
終於，這段像是電影畫面一樣的夢境結束了。我們一路趕在老六他們身後，一直到祠堂建好，時間延續了有好幾年，但我們一點感覺不出時間的流逝，真如做了一場夢。
現在我們幾個就站在祠堂外面，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這時，祠堂突然晃動了一下，一團黑氣從祠堂裡面冒了出來，飄到了我們身前。黑氣團出現以後，就一直不斷地向內部聚集，很快聚集成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形煙霧。
「看了這麼長時間的戲，現在終於到了高潮了。」孫胖子嘿嘿笑了一聲，同時身體向後退了幾步，躲到我們幾個身後。這才繼續說道，「不是我說，正主出來了，現在就看你們的了。」
他的話音剛落，人形煙霧突然開口說話：「都看到了嗎！看到我們是怎麼死的了嗎！你們來說，我們該不該去報仇？」
「殺你們的也被人殺了，你們的大仇已經報了，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楊軍看著面前的人形煙霧，繼續說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是想找那些不相干的人報仇？」
「那是他們該死！」人形煙霧突然喊道，「憑什麼我們死了，他們仍活得好好的一代傳一代？」
人形煙霧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是姓譚的小子請來的幫手，讓你們從頭看到尾，就是讓你們死個明白。這是他們這一村人欠我們的，現在報應落在他們後代身上，不冤吧？」說完，人形煙霧仰天一陣狂笑。人形煙霧笑完，身體一晃，朝我們飄了過來。
就在這時，孫胖子突然從我身後露出了腦袋，沖人形煙霧說道：「等一下，我還有件事沒弄明白，不是我說，為什麼當初你們不直接找本主報仇，非要等上幾十年，再來找他們的後代報仇？」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想？」人形煙霧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個祠堂有古怪，裡面有東西壓制了我們幾十年，不過老天爺開眼，半年多之前，壓制我們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既然壓制我們的東西沒了，我們也就沒必要客氣了。」
說到這裡，人形煙霧突然冷笑了一聲，笑聲過後，繼續對我們說道：「現在該知道的你們都知道了，是不是也該瞑目了？」
話音落時，人形煙霧突然暴漲，瞬間變得有三四層小樓般高大，隨後以極快的速度向我們撲了過來。就在這時，祠堂裡面突然傳出一陣響聲。人形煙霧愣了一下，又恢復成剛才的模樣，隨後轉過頭，眼睛盯著祠堂門口的方向，半晌都沒有說話。
我們幾個都將自己的傢伙取了出來，本來打算和這個人形煙霧來一場惡鬥的。這時，就見從祠堂裡面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建好祠堂後不久就去世的老六。
老六哆哆嗦嗦地從祠堂裡面走了出來，由於仍在夢中，心裡確認就是老六無疑，卻看不清他的相貌。人形煙霧見到老六也一愣，隨後冷冷地看著老六，看他想要幹什麼。
老六從祠堂裡面出來以後，他一邊抽噎著一邊顫顫巍巍地向人形煙霧走去，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是俺害了喃們……要不是俺，喃們也不會變成這樣……有什麼事都對著俺來，就不要為難小輩了……」
「就你一個有什麼用！」人形煙霧大吼道，「你們這些人都得死！憑什麼你們活下來了，我們連個完整屍首都保不住！憑什麼！你們說憑什麼！」
說話的時候，老六已經跪在了人形煙霧的身前，他雙手掩面嗚嗚大哭了起來。趁人形煙霧走神的時候，我打算來個出其不意，準備將罪罰雙劍甩過去探探路子。就在我動手之前，孫胖子突然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在我耳邊小聲嘀咕道：「先別動手，再看看。辣子，不是我說，老六這個時候出來，可有點太巧了啊……」
孫胖子的話音剛落，就見老六以膝當腳，跪著向人形煙霧湊了過去。看他的樣子是想要跪走到人形煙霧面前，向它懺悔。但沒有想到的是，老六跪走到人形煙霧身邊，伸出雙手就要去抱它的雙腿。眼看老六的手就要觸摸到人形煙霧的一瞬間，他的袖筒里突然竄出來一條好像繩索一樣的東西。
這條繩索好像有生命一般，從老六右邊的袖筒裡面竄出來，飛快地圍著人形煙霧轉了一圈，繩索的另一頭被老六的左手緊緊抓住。他同時咬破了舌尖，將舌尖血朝人形煙霧噴了過去。舌尖血噴到人形煙霧的瞬間，一陣尖利的喊叫聲在煙霧中心響起。與此同時，老六的雙手拽著繩索兩頭猛地往自己這邊一拉，雙手將繩索打結，竟然用繩索把人形煙霧硬生生地捆住了。任憑人形煙霧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這條看似松松垮垮的繩索。
將人形煙霧捆好以後，老六的相貌忽然發生了變化，眨眼的工夫，乾瘦乾瘦的老六突然變了一副模樣，瞬間年輕了幾十歲不說，本來花白的頭髮，現在竟然變得雪白。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現在變成了一張娃娃臉，正是略顯靦腆的楊梟。
我就說這段時間，楊梟跑哪兒瘋去了，想不到他在這兒等著呢！
楊梟現身以後，局面瞬間發生了變化。人形煙霧被繩索捆住，它連連掙扎，身體忽大忽小，但就是沒法從繩鏢內掙脫出來，反而被越勒越緊。
見人形煙霧被制住，楊梟才長長地出了口氣。他回頭沖我們幾個喊道：「你們小心點兒，這是魘製造的夢境，這裡馬上就要坍塌了……」
楊梟的話剛剛喊完，本來還在劇烈掙扎的人形煙霧突然停止了扭動，它沖楊梟冷冷地一笑，有些恍然大悟地說道：「對啊，這裡是我的夢，你們都在我的夢裡，那我還怕什麼……」話音落時，楊梟腳下一空，他站的地面突然塌陷，老楊的整個下半身都陷入地下，隨後塌陷的地面再次併攏，瞬間將楊梟的小白臉擠成了漲紅色。
楊梟陷入地下的同時，我和楊軍已經兵分兩路，一左一右朝人形煙霧撲了過去。撲過去之前，我已經將罪罰雙劍朝它甩了過去。雙劍好像電閃一般，瞬間便射穿了人形煙霧的身體。不過看起來沒有什麼效果，連個窟窿都沒有留下來。
雙劍射穿人形煙霧之後，我和楊軍也衝到了它的身前。楊軍手握繡春刀朝人形煙霧劈了過去，而我一邊驅使著雙劍在它身上來回穿梭，一邊伸手抓住了楊梟的肩膀，想要將他從地下拽上來。但楊梟就像長在了地裡面一樣，任憑我使出吃奶的力氣，都不能把他拉上來。
楊軍那邊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他一刀劈下去，就跟真的劈在煙霧上一樣，連個口子都沒有劈出來。這時，還陷在地里的楊梟對我和楊軍大聲喊道：「沒用！我們現在是在做夢，而且是在它的夢裡面！你們的傢伙也是虛幻的，對付不了它！」
喊完這一嗓子，楊梟指著人形煙霧身上的繩鏢，再次喊道：「我的繩鏢是在睡著之前就帶進來的，你們用繩鏢，現在就靠它了！」
這句話算是給我和楊軍提了個醒，只是這種冷兵器實在不是我所擅長的。當下楊軍丟了繡春刀，一手抓住繩鏢的鏢頭，朝人形煙霧的咽喉部位扎了下去。只聽一聲慘叫響起，人形煙霧被繩鏢扎到的地方露出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
見繩鏢的攻擊有效，楊軍立刻照葫蘆畫瓢繼續朝人形煙霧心口扎了下去。眼看鏢頭就要扎中時，楊軍的身體一晃，他腳下的地面也塌陷了下去。幸虧大楊動手之前已經有了準備，就在地面塌陷的一剎那，楊軍的身體一晃，躲開了腳下塌陷的地方。當他握住鏢頭，準備再扎人形煙霧時，他腳下的地面再次塌陷，這一次塌陷的區域不光是楊梟腳下的地方，人形煙霧四周兩三丈的地面都塌陷了下去。
楊軍只能向後退去，不得已鬆開了鏢頭。人形煙霧這一下雖然將楊軍逼退，但塌陷的地面延伸到了楊梟的位置，他身體周圍的泥土鬆開，我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向上一提，將楊梟從地里拔了出來。
楊梟重獲自由之後，馬上退到了楊軍的身邊。二楊彼此對了一下眼神，楊梟周圍的空氣突然扭曲了一下，隨後他的身體在原地消失。
就在楊梟消失的同時，楊軍再次朝人形煙霧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