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最後一哆嗦
這麼多年小皇帝是怎麼過來的？照他所說，只有每隔十三年去找吳勉要解藥時，才能看見一次太陽。真是難以想像，在這暗無天日的海里生活這麼長時間，要換成是我，哪怕只待一個來月，恐怕都要發瘋了。以前有楊軍陪他，這幾年楊軍去了陸地上討生活，他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撐住的。
可能是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多，朱允炆輕輕地笑了一下，笑完之後，朱允炆指著床邊高高摞起的書堆，說道：「這些都是吳勉帶給我的書，幸虧有這些書，要不然的話，我悶也悶死了。對了，正好你上船來了，有件事情我要問問你。」
說話的時候，朱允炆在書堆裡面翻出來一本雜誌，雜誌的封面上是一個消瘦的外國老頭，老頭手裡拿著一部嶄新的蘋果手機。朱允炆指著外國老頭手裡的手機，眼睛裡冒著光，向我問道：「聽說這個小玩意兒拿在手裡能和遠隔萬里的人說話，還能用它看戲聽曲。你告訴我，吳勉是不是騙我的？就算是神器，也不能有這麼大的法力吧？你說說，吳勉是不是想用這個故事誆我上岸？」
「吳主任還真沒有騙你。」我向他解釋了一下什麼叫作智慧型手機，聽得朱允炆眼睛睜得老大。我接著對他說道，「本來我也有一部差不多的電話，不過從海底上來的時候丟到海里了，不然的話還能演示給你看看，雖然牌子不一樣，但功能是差不多的。」
「還真有這種東西……」朱允炆的臉上流露出一種艷羨的表情，他的眼睛盯著雜誌上名叫賈伯斯的外國老頭，說道，「看不出來洋人里也有這種能人，有機會的話一定要見見……」
「死了兩年了……」我這句話一出口，馬上反應過來朱允炆話里的意思，他這是想要上岸的節奏啊。要是我能把他誆上岸的話，楊軍指不定怎麼感激我呢。當下我試探著說道，「其實陸地上好玩的東西太多了，蘋果手機根本不算什麼。比如能載人飛到天上的飛機，在家裡就能知道天下大事的電視機，開著能日行千里的汽車……還有不穿衣服隨便讓人看的女人，比如小澤瑪利亞什麼的……」
本來我一直往高科技上面想，就在這個時候，我身體裡面的上善老和尚突然有了反應，他對我說道：「這些都是虛的，他那個年代的人怎麼能理解這些東西。你提提別的，比如小澤瑪利亞什麼的，小皇帝素了這麼多年，佛爺我就不信他聽了不動心！」就這樣，我一不小心就被他帶到溝里了……
上善老和尚的話只有我一個人能聽見，朱允炆聽了我的話，頓時一皺眉，呸了一下說道：「這個肯定是你瞎編的了，怎麼可能有這麼不知廉恥的女人？就算改朝換代沒有皇帝了，我也不信會有這麼傷風敗俗的事情。」本來被我點燃好奇心的朱允炆，現在對我說的一切都懷疑上了。
「你和吳勉一樣，都想誆我上岸。」朱允炆輕輕地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那一大堆書籍，繼續說道，「也難為吳勉了，還能編出這麼一大堆騙人的玩意兒。你回去之後和他說，以後不要再送這些無聊的東西了——你怎麼了？」
就在朱允炆否定一切的時候，我低著頭沖自己的胸膛發狠。這個時候，上善老和尚又不言語了，見捅出了簍子，他倒躲起來了。見朱允炆問我，我苦笑了一聲，說道：「剛才我說的，包括小澤瑪利亞在內，都不是騙你的。你都幾百年沒有上過陸地了，怎麼就知道不會有那樣的人？再說了，真的假的我說沒用，你說更沒用。等回到陸地上，我帶你去看孫德勝——就是上次和我一起上船的那個胖子。我給你看他的電腦，上萬部片子，你天天看都不帶重樣的。」
被我一陣搶白，朱允炆也沒了話。他的目光從我身上又轉移到那一大堆書上面，頓了半晌，才喃喃地說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都是你們陸地上的事情，和我是沒有一點關係了……」說完之後，他躺到了床上，翻身沖里不再說話。
見他不再搭理我，我待在這裡也無聊，索性去甲板上透透氣，順便看看船員把鯨魚肢解完了沒有。當我剛走出船艙時，上善老和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向我問道：「你說小胖子手裡真有上萬部片子？
上次佛爺我找他要幾部開開眼界，這小王八蛋竟然騙我說現在查得嚴，要找人托關係才能弄出來一兩部。現在看起來，這小王八蛋分明是想一點一點吊佛爺我的胃口。等再見面了，看佛爺我怎麼代表佛祖懲罰他。」
「大和尚，你不再幫倒忙，我就代表佛祖感謝您了。」我有些沒好氣地對上善老和尚說道，「剛才九十九拜都拜完了，就差一哆嗦就能把小皇帝誆到陸地上，現在倒好，我也是豬油蒙了心才聽了你的話，又把他哆嗦回去了。再想有剛才那樣的機會，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了。」
上善老和尚嘿嘿一笑，說道：「誰能想到這小皇帝這麼保守？要不這樣，等回到陸地的時候，佛爺我幫你把他弄到陸地上，上岸之後再怎麼勸他就是你們的事了。怎麼樣？知足吧，就是佛祖也不能讓我這麼下本幫忙。」
「你什麼都不做就是幫我了。」說話的時候，我已經上了甲板，正看到海里的船員已經將鯨魚的肉分割下來，一船一船地運到了帆船上。一個像是伙夫頭模樣的船員手握一把尖刀，正將鯨魚肉分割成小塊；另有幾個船員已經等不及將鯨魚肉做熟，直接將生的鯨魚肉切片塞到了嘴巴里。
第一次見到這些船員的時候，他們都半人半鬼的，現在他們已經和正常人沒多少差別。除了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皮膚變得異常白皙，其他的和普通的船員沒什麼兩樣。可能是太久沒見生人的緣故，我能感覺出他們都對我存有一份警惕之心。
正當我準備過去客氣兩句，要兩片鯨魚肉吃時，遠處海面上的船員突然一聲驚呼，只見本來風平浪靜的海面突然泛起了一層白光。就在鯨魚屍體的位置，莫名出現了一個旋渦。幸好在這個時候，大多數的小船已經運了鯨魚肉回來，只剩下一艘小船停在鯨魚屍體附近。旋渦襲來，這艘小船連同那條被切了一半的鯨魚在海面上打起了轉，小船上的十來個船員嚇得齊聲呼救。
這時，想做點什麼也來不及了，旋渦的速度越來越快，將那艘小船和半具鯨屍一起吸進了海底。
小船和鯨屍被吸進海底以後，海面重新恢復了平靜。不過這平靜沒有保持多久，就在剛才旋渦產生的位置上，浮出一層白色的像是豬油一樣的油脂。片刻之間，忽然閃出一道火光，這層像是豬油一樣的東西呼呼地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