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上善和吳勉的插曲
修羅的數量比剛才還要多，它們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一個緊挨著一個。這裡離山頂並不遠，這些修羅卻沒有一擁而上的意思，想來可能是廣仁和火山在這裡下了什麼禁制，這些修羅只能止步於此。
眼前的修羅雖然多，但我也想驗證一下剛才老和尚對我說的話。
只要能把種子的力量傳導過去，一個連一個，看看最後能有什麼樣的效果。正當我準備動手時，卻被上善老和尚一把拉開：「這次不用你，佛爺我打個樣給你看看！」
說話的同時，上善老和尚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朝面前數不清的修羅隨隨便便地揮了一下，這手勢和他習慣性抽耳光的姿勢一樣。只不過這一巴掌打下去的同時，修羅堆裡面響起來一陣山崩地裂的聲音。
與此同時，眼前的修羅就像排列好的多米諾骨牌，從前至後，一個接一個瞬間爆開，在濃濃的血霧中，只留下了無數隻修羅腳還留在地面上。遠處的修羅們都被這景象嚇呆了，等它們反應過來，「轟」的一聲作鳥獸散，一邊尖叫著一邊跑回到山下。
我看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這樣的破壞力就算是吳仁荻恐怕也做不到吧？隨隨便便一巴掌，就幹掉了這麼多的修羅——這老和尚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一巴掌打出去，上善老和尚的邪火也算撒了出去。他看了看地上無數隻的修羅腳，搖了搖頭說道：「佛爺我這是吃了沒有肉身的虧了，如果肉身還在，就這麼一點點小崽子，還能有剩下跑下山的？」
說完，老和尚一個勁兒地嘆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眼前的血霧還沒有消散，趁這個工夫，我湊到上善老和尚身邊，問道：「大和尚，您這一下有什麼講究沒有？要不您也教教我？這一巴掌是怎麼拍的？」
老和尚看了我一眼，沒有像之前那樣一口回絕，竟然有了鬆口的跡象：「教你也不是不行，不過你身上有吳勉的東西。佛爺我對佛祖起過誓，吳勉的東西佛爺我不碰。之前指點你的那幾下，已經算踩了紅線。」
說到這裡，上善老和尚的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佛爺我之前也不是沒有收過方士的徒弟，想要學這一巴掌，也不是特別難。
你先把吳勉的東西吐出來，和他劃清界限，再把頭髮剃了，跪在佛爺我面前求個一年半載的。佛爺我先是一百個不願意，後來被你磨得緊了，勉為其難地收你當個記名的弟子，先觀察個三五十年，等發現你確實是個當和尚的材料，再把這一巴掌傳授給你。怎麼樣？想通了就跪這兒吧，佛爺我給你個面子，從今天開始算日子……」
上善老和尚的話聽得我直倒抽涼氣，聽他說之前有收過方士的弟子，我的心中一動，向上善老和尚問道：「出家當和尚的事，我要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不過大和尚，剛才你說以前收過一個方士的徒弟，那位師兄後來怎麼樣了？他多少年才學會你這一巴掌的本事的？」
聽我說起他那個方士出身的徒弟，老和尚的面色變得有些蕭索，他歪著腦袋愣了半天，才喃喃地說道：「你要不說我都要把他忘了，我那賊禿弟子自己點背，惹到了吳勉，身上的本事被吳勉化了。他本來也和你一樣的體質，不知道吳勉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反轉了他的體質，一夜之間把他變回了一般人，之後只活了二三十年就死了……」
說到這裡，老和尚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哀傷。不過只一會兒，他又恢復了之前老子天下第二的表情，就聽他繼續說道：「就因為這個，我和吳勉約了架。題目是我出的，我們兩個互相抽嘴巴，誰先受不了誰就輸了。本來我什麼都算好了，可就是沒算出吳勉會先動手抽我……」
這時，老和尚的眼神有些迷離，他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回憶當年挨嘴巴的那個瞬間。我著急知道最後的結果，當下向上善老和尚問道：「後來呢？你們誰把誰扇服了？」
這時，上善老和尚的思緒還沉浸在當年，當我向他提問時，他脫口而出回答道：「他一巴掌過來，佛爺我第二天才醒來……你問這麼多幹什麼？快跪地上，我等不了了。咱們一切從簡，意思意思就得了，等回到上面再給你剃了……」
就在這時，山路上的血霧已經散盡。我以此做藉口，跟上善老和尚說先趕緊下山，找嘆息之眼要緊，有什麼事情回到上面再說，這才逃過一劫。就在我們往山下走的路上，上善老和尚還在一個勁兒地叮囑我，說今天的話哪說哪了，如果我到外面亂說被他知道了，他能咽下這口氣，他們家佛祖也不能咽下這口氣。
從山上走下來，我回頭看了一眼山峰，對上善老和尚說道：「要不我們還是慢點走吧，等一等廣仁和火山。他們都是做過大方師的，有他們在，回到上面的勝算也能大一些。」
「當過大方師的人多了，但能從這裡全身而退的可沒有幾個。」
剛才的口角中，被廣仁占了上風，上善老和尚根本就不想再見到他們。當下連連催促張茂才，讓他趕緊帶我們去嘆息之眼。
我們跟著張茂才一路向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遠遠地又看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山，這座山比剛才的斷魂山還要高，張茂才指著這座高山說道：「翻過前面的斷腸嶺就能看到嘆息之眼了。」說到這裡，老傢伙頓了一下，抬頭朝山頂看了一眼，說道，「這座山也是被修羅占著的。以前我們想要過去，只能從山腳下繞一個大圈，看你們的本事，肯定是不怕他們的。不過我還是多嘴問一句，咱們是直接上山翻過去，還是從山腳下繞過去呢？」
「你說呢？」上善老和尚一瞪眼，盯著張茂才說道，「你是想在這裡挨佛爺我一巴掌，還是想自己上山去餵修羅呢？」
剛才上善老和尚一巴掌拍炸了一大群修羅，張茂才在後面看得清清楚楚的。老和尚的這一巴掌，哪裡是他挨得起的！當下張茂才賠著笑臉對上善老和尚說道：「所以我說我是多嘴問一句，我這就帶你們走最近的一條路。以前這山上還沒有修羅的時候，這條路我也走過幾次。對了，之前那位白頭髮小哥也是跟我從這條路過去的。」
說話的同時，張茂才帶著我們繼續往前走。走到了山腳下時，老傢伙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乾笑著退到了我和上善老和尚的身後，說道：「再往前走，就能看見修羅了。小老兒的這條賤命還要帶您二位去嘆息之眼，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