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遺訓

  羅門家族的人在分走一部分的戰利品後，就決定先回到自己的家族領地去，趕緊準備接下來的許多事情。

  誰都知道，在斯亞特的一切都還沒徹底結束。

  只不過，戰爭的落幕即將開始。

  亞摩斯的突然死亡，帶給奧德里奇和艾莉爾很大的衝擊，即使這場戰爭幾乎大獲全勝，兩人也都沒什麼愉悅的心情。

  「如果有的選擇，我更希望自己能夠代替年輕人死去……」奧德里奇在離開時，很平靜又認真地說道。

  贊因倒是十分的愉悅，因為他內心知道自己終於徹底為「轟鳴君王」復仇了。

  多年以來的夙願，終於完成。

  贊因知道關於自己的復仇已經結束了。

  「閣下，我成功了……」

  納西爾市的重建迅速開始。

  鑄造之路的序列超凡者們紛紛開始大顯身手，他們的力量很輕易地在這方面得以取得成效，以極快的速度重新建造這座城市。

  然而即使城市裡的建築能夠重新塑造，死去的市民們卻難以回歸。

  整座城市都在戰役的最後關頭死傷慘重，納西爾的每個家庭都遭受沉重的打擊，復仇的火焰迅速在人們內心最深處燃燒起來。

  他們都說要反擊！

  一定要反擊！

  徹底的清算剿滅斯亞特南部的亞德利王室！

  費歇爾家族和羅門家族支持的那位新女王，佩姬·亞德利才是正統的王者，她才是真正關心和愛護斯亞特人的王者！

  費歇爾家族即刻和納西爾市的人民許諾，他們一定會徹底反攻南境，將儘快統一整個斯亞特！

  很快，一個身穿藍色長袍的高大老人來到納西爾市。

  基里爾·伊凡，圖恩斯出身，人們稱之為「漆黑波濤」。

  風暴教會的樞機主教。

  他是整個風暴教會的三大權力者之一，同時也是三個風暴的樞機主教里資歷最為資深的一位。

  某種意義上，基里爾·伊凡就是風暴教會在大陸東方的代理教宗，地位十分的高崇。

  「這座城市幾十年裡還真是風雨飄搖，經歷了很多事情……你們真的贏了？」

  藍色長袍的高大老人緩緩從天空中飄浮下來，臉上是隱藏不住的震驚神色，顯然對於擁星會和靜謐之語的情況很了解，難以想像他們居然會在納西爾落得近乎團滅的結局。

  費歇爾家族的克莉絲汀還有達倫，還有暫時留下的贊因主教立即前來迎接。

  「您終於來了！」

  贊因微笑著開始講述幾天裡發生的事情，話里話外免不得帶了一些添油加醋，刪刪減減，都是對費歇爾家族和羅門家族有利的細微改動，大方向上絕不敢撒謊。

  「原來如此，事情是這樣麼？」

  伊凡樞機主教從贊因的口中聽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隨後緩緩點頭，其實他早就知曉此地一部分的情況，可還是需要一份贊因等人的詳細回報。

  「我會和救贖教會的教宗聯繫一下，關於亞德利王室，靜謐之語，擁星會的情況確實很重要。」

  他隨後看向費歇爾家族的成員，緩慢平靜地說了下去。

  「費歇爾，羅門，你們兩個家族能將無言者消滅，確實是大功一件，放心吧，風暴教會會想辦法讓你們得到嘉獎，絕不會令神的子民委屈。」

  伊凡很快就走了，而贊因也隨後跟著離開。

  達倫凝視著離開的老人，內心默默地思索起來。

  「剛剛的態度，還真是居高臨下。」

  「東方四國里明面上最有權勢的人，就是他和卡尼亞的王者吧，不，在這個世界的神權依然凌駕於王權之上……」

  「即使那些偽神已經不在了。」

  ——

  蒼老無比，滿臉褶皺的拜恩在自己的臥室里躺著，只覺得軀體前所未有的虛弱，衰老，甚至根本不想動彈哪怕一下。

  原來如此。

  自己就要走向盡頭了是麼？

  他突然間回想起十年前，那則屬於卡諾的確定預言。

  自己會因為被抽盡壽命而死去……好像預言被一次次推遲，可是最終的結果並沒有改變。

  「不，費歇爾家族滅亡的結局改變了，這其實就足夠了。」

  他深吸一口氣後，回想起去世的女兒莉莉安，內心深處先是刀割般的痛苦，可是再想起艾琳的降臨後又是一陣欣慰和釋然。

  是了。

  莉莉安去見偉大的失落之主，我應該為她高興才對。

  費歇爾家族的人在死後確實有所歸宿，這點毋庸置疑，所以我也無需太過在意死亡本身。

  拜恩突然微微笑了起來，眼神中帶著一絲解脫。

  「呵呵，我也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啊……」

  就在此時門扉被打開了，幾個費歇爾的家族成員從外面走進來，神色各異。

  克里斯推著的輪椅上面坐著克莉絲汀，達倫緊隨其後，最後進來的還有一個黑髮的白衣少年。

  他身形單薄，仿佛一陣稍強的風就能輕易吹動，那雙清澈卻略帶憂鬱的眼睛總是習慣性地低下，仿佛害怕與世界直接對視。

  那是達倫的兒子之一。

  阿奇爾。

  他就是晨曦教團新的大祭司。

  雖然年紀只有十幾歲，非常的年輕，在神祭之路上只有走到第二階梯，但是初代大祭司也是年紀輕輕就被神選中的。

  阿奇爾被失落之主選中的神諭，拜恩和克里斯兩個人都同時聽見了，所以任何人都沒有懷疑。

  既然是失落之主親自選擇的大祭司，不會有任何人質疑正確性，阿奇爾的位置比鋼鐵精金還要堅固百倍。

  可少年自己顯得有些迷茫無措，雖然他踏上的是神祭之路，可在前不久的黑色石碑顯現時才真正成為虔誠之人。

  阿奇爾絕不懷疑失落之主的抉擇，只是內心深處在懷疑自己，究竟能否勝任大祭司的職責。

  「我真的可以麼？」

  「我真的具備資格麼？」

  他的性格中充滿怯懦與不安，每當面對人群或是需要表達自己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往後退縮，雙手不自覺地交纏在一起，指節因緊張而微微發白。

  床上的拜恩虛弱地坐起來，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凝視著自己的孫子阿奇爾。

  「不要迷茫，阿奇爾，放手去做吧，神選中了你一定有祂的理由。」

  「好的，祖父大人。」

  阿奇爾微微皺眉，顯然還是不太能接受身份上的劇烈變化。

  不過拜恩覺得那也沒關係，他需要的就只是時間。

  小時候的自己也同樣是慢慢成長起來的，阿奇爾還只是一個少年，而現如今的費歇爾家族，足以給到他足夠的成長時間。

  「父親。」

  已經五十多歲的達倫繞過兒子，來到父親拜恩的身前，很平靜地望著他，內心情緒十分複雜地抓住父親蒼老的手。

  「費歇爾以後就交給我們吧。」

  「我向您發誓。」

  他眼神中的東西逐漸變得深邃。

  「無論是對亞德利王室和國內幾大家族復仇，還是對瑞亞人復仇，都將由我們這一代來完成！」

  拜恩輕輕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

  「菲利克斯和海倫，赫卡蒂，亞特，迪莉婭他們那一代人還需要成長，而卡諾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他很可能已經離開納西爾了……所以接下來家族就指望你和克里斯，還有克莉絲汀了。」

  「晨曦教團也需要你們共同來建設才能更好，我相信憑藉你們內心深處的力量和意志，肯定可以做得比我要好。」

  他頓了一下，看向克里斯繼續說道：

  「偉大的失落之主已經甦醒，所以我們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全力協助克里斯走上第六階梯，還有令那些已然掌握第四階梯序列力量的人，踏上新的第五階梯。」

  克里斯輕輕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做好充足的準備。

  拜恩繼續說了下去：「亞格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但是那十年裡他都沒有做任何出格之舉，現如今有偉大的失落之主在，他絕不會背叛我們，大可放心使用。」

  「羅門家族只要奧德里奇閣下還活著，就會一直和我們聯盟，除非是面臨自己家族和費歇爾二選一存活的情況，否則奧德里奇閣下是不會背叛我們的。」

  「贊因主教表面上冷漠毒舌，可實際上是很重感情的人，但是要切實記住，他一個人根本不能代表風暴教會的態度，不能完全信任教會。」

  「除了羅門家族和贊因以外，斯亞特其他大家族都是一些牆頭草，既然我們贏了戰爭，他們自然就會跟隨我們，接下來不必擔心國內的幾大家族，要更加要重視外來勢力的影響。」

  「無論是洛恩和七曜兩大帝國，還是六大正神教會，他們依然是世界上明面的真正主宰，費歇爾家族即使變得強大，也依然要有在縫隙中求得生存的自覺，謹慎是重中之重，絕不能狂妄自大。」

  「還有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關於祂的秘密一定要繼續保護好。」

  他頓了一下，放緩語氣低沉地說道：

  「亞德利王室除了佩姬能留下，其餘人必須全部處死，一個都不能剩下，然後讓費歇爾家族的成員和佩姬通婚，等到她生下孩子就可以讓她去休息了。」

  「不過除此以外還是少殺些人，達倫你要記住，日後攻打瑞亞的時候，也不要想著做種族滅絕的事情。」

  達倫沉默不語，目光不斷閃爍，最後還是點點頭答應父親。

  「克莉絲汀。」

  拜恩抬起頭來看向克莉絲汀，再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希望，接下來由伱來擔任費歇爾家族的家主。」

  輪椅上的克莉絲汀微微愣住。

  「為什麼是我？不是達倫……」

  拜恩平靜地繼續說了下去。

  「這些年裡你制定完善規章制度，處理各種日常事務，我們當然都是看在眼裡的，你比起達倫要更適合成為新家主。」

  達倫也點頭看向克莉絲汀，平靜地說道：「雖然那些規定令人不爽，但我也不是孩子了，克莉絲汀你確實比我更適合。」

  克莉絲汀不再拒絕，而是說道：

  「放心吧，我一定會讓費歇爾繼續發展，強大下去……也會滿足祂的一切神諭。」

  拜恩隨後又和他們在接下來的細節問題上談了很多，全場克里斯一直都沒有說任何話語，可是始終凝視著他。

  天色漸漸變晚，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失去力量。

  「差不多了……」

  「這段時間以來真是辛苦你們了，抱歉，我有些累了，很想要獨自休息一會。」

  拜恩突然間覺得十分的疲憊，內心深處只是想長長地睡上一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