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血里有雪的味道
魁梧的侍從騎士來到那名死去的侍從騎士旁邊。
他單膝跪地摘下頭盔，露出有著獸化的白色虎耳，半獸人的貓科雙瞳中流露出悲傷神色。
「走吧，兄弟。」
「我會回去，告訴你的祖國，你無愧於騎士之名，我會告訴你的母親，伱在戰鬥中表現得很英勇，我會告訴你長大後的女兒，你一直都很愛她。」
半獸人抓起一把染血的雪，灑在兄弟的臉上。
「現在，我將殺了那個男人，為你報仇。」
凜冽無情的雪風吹過，半獸人騎士的白色毛髮隨風飄動，鼻腔中嗅到了屍體裡的血液氣味。
血里有雪的味道。
如果自己是一個純血獸人就好了，即使會更被人歧視，可更強的嗅覺足以早點發現敵人的蹤跡。
他重新戴上頭盔，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看向周遭的士兵們。
實際上因為入侵敵國腹地，寒冷的天氣，長途奔襲的原因，瑞亞士兵們的士氣也明顯下降。
「我知道你們的母親。」
半獸人騎士的聲音洪亮，所有的士兵都看了過來。
「你們的母親就和我的母親一樣，她希望我們茁壯成長，包容我們的錯誤，教育我們進步，而如今是時候讓我們來回報母親了。」
「那個母親的名字是瑞亞，她南方的血肉被斯亞特人搶走，我能聽到她在哭泣，她在傾訴！我想你們也一樣能聽見！」
他大聲咆哮起來，一時之間在場眾人都熱血沸騰！
「我們必將取得勝利！瑞亞人萬歲！邁耶家族萬歲！」
士氣重新被提振起來，半獸人騎士嚴肅的臉上卻浮現出陰霾，那個男人如果想逃恐怕會很容易。
他不想逃，而是想殺死這裡的瑞亞人。
半獸人突然眼睛一亮，不，或許那個男人是想引走他們，為的是什麼呢，莫非在叢林裡還有「真正的目標」存在。
邁耶家族想要尋找的事物，真的會在那個男人身上麼？還是說，在剩下的那群人的身上攜帶著？
他的一雙虎眸靜靜地眯起來，眼神里的怒意不加掩飾。
布爾拉特男爵大人會阻止那批人的，自己當前要做的事情就是為兄弟復仇，殺死那個卑劣的混帳！
——
卑劣在戰爭中是生存的必要手段。
或許，除了生存本身之外，自然界裡所有的一切本就是不必要之物。
盧修斯耳邊經常能聽到燧發槍的槍響，那些士兵時不時地向周遭雪地里射擊，再立即上子彈，生怕突然再從雪裡冒出人來。
他沒有再藏匿在雪裡，而是爬到一棵相當高的樹上，在樹叢中一動不動地等待新的機會。
普通的瑞亞人士兵路過時，盧修斯絲毫沒有舉動，他要殺死的目標一直都非常明確，就是敵人隊伍里的騎士超凡者。
只要完全解決掉兩個騎士，對方的士氣就會迅速滑落，其餘人不足為慮。
那些普通瑞亞人士兵在他面前，就像是幼童面對成年人，他完全可以逐步蠶食殺死每一個人。
完美機會比盧修斯預想的還要來得更早一點。
半獸人騎士孤身一人脫離周圍眾多士兵的視線，來到附近獨自搜查，很快就將經過這裡。
盧修斯能看到他非常地謹慎，提前觀察完周遭的雪地才敢繼續前進，幾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
機會，難逢的機會就要到來了。
符文還不能再度開啟，必須要足夠的小心和機敏，爭取抓住時機一擊殺死敵人。
終於半獸人騎士來到樹下，盧修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渾身肌肉瞬間繃緊，猛然往下跳去！
他揮舞手中的利刃藉助俯衝之力，想要通過猛劈將敵人連帶頭盔一同斬斷！
時間流速開始變慢。
也就意味著，那名騎士發現了盧修斯同時釋放出敵意。
他感覺到極為奇妙的狀態，自己正在極為緩慢地下墜，正常人一生都體會不到如此慢的墜落。
半獸人騎士的武器不是軍刀，而是一柄極為沉重的利刃，只是他沒有選擇格擋或者對攻，而是身體極為緩慢地向旁側翻滾。
糟糕！
他很有戒備，反應極快，必殺的第一擊偏了！
盧修斯內心深處大叫不好，甚至在落地的瞬間心幾乎沉入低谷，因為四面八方都在有高舉燧發槍和軍刀的士兵上前。
他們根本沒有讓半獸人騎士過於「落單」，只是在周遭耐心地等待著可能的突發情況發生。
盧修斯恍然大悟，半獸人騎士是故意獨自進行搜尋想要吸引攻擊的，很明白自己的下一個目標絕對是他！
以身做餌！
何等的魄力與勇氣！
可就是遇到這種敵人最令人頭疼啊，盧修斯眼中殺意沸騰，完全無視逐漸湧上來的瑞亞人士兵，毫不猶豫地提起劍刃朝半獸人騎士殺去。
必須殺了他！
時間的流速恢復正常。
「嗷！」
翻滾在地上的半獸人騎士嘶吼著起身，揮動沉重劍刃砍向盧修斯，兩柄武器撞擊在一起猛地發出聲音。
「錚！」
近戰交手的二人太過接近，那些士兵們沒有第一時間射擊，可是很多瑞亞人已經抽出軍刀殺上來。
盧修斯明白還有不到五秒的時間，那些一擁而上的瑞亞人就會殺死自己。
再無機會可言！
「劍舞！」
盧修斯再度消耗靈性，雙手揮舞劍刃的速度即刻提高數倍，而半獸人騎士也展現出魔獸「風靈息鳥」的血脈力量，猛然提升自身的反應速度。
刀刃相錯而開，反手再攻，刀刃相撞，錯身，地上的雪花四濺而起，兩人頻繁的攻防在超近距離以最危險的方式展開。
距離，時間，力道，只要相差分毫都會造成一方死亡。
還有不到三秒。
「哈！」
雙方同時大聲爆喝，攻勢都變得更加兇狠毒辣，眼神里充滿赤裸裸的殺意，幾乎無窮無盡的憤恨！
只攻不守！
盧修斯的利刃精準地劃破半獸人騎士的右眼，自己的左腹則被刀刃撕裂開來，鮮紅滾燙的熱流不止。
他仿佛絲毫沒有感覺，又反手怒吼著斬斷半獸人騎士拿著武器的右臂。
勝負的天平傾斜了，半獸人騎士顧不上大量噴灑的血液，毫不猶豫地大聲嘶吼起來。
「開槍！開槍！連我一起殺！」
眾人卻猶豫了，雖然只是一個瞬間，可他們出於對這位半獸人騎士長官的尊敬卻導致最糟糕的結果。
盧修斯眼中閃爍紫色光芒，猛然再度施展「防護符文」的排斥力量！冷卻的時間終於過了！
「砰！」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爆炸聲，數棵樹木上大量積壓的雪霧震落飄散，瞬間化成漫天白紗遮蓋住方圓十米的視線範圍。
是的，從一開始盧修斯就在樹幹上留了兩個即將引爆的鍊金炸藥用於製造方便脫身的環境效果！
瑞亞人們一時間完全看不清楚雪霧裡面的人影。
隨後有人開第一槍了，接著就是所有人的一同射擊，他們為了不誤傷包圍圈對面的自己人而下意識地壓低槍口。
等到面紗般的雪霧徹底飄散後，盧修斯赫然不見蹤影，眾人眼前只有跪在血地上渾身瘡痍的半獸人騎士，睜著一雙滿是不甘的虎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