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第四階梯「放牧人」
白海。
晨曦教團已經掌控十幾年的孤懸海島。
一個破敗的木屋裡面，某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正在磨刀。
他瘦弱的身軀微微前傾，手持磨刀石，細心地為這把刀恢復鋒利，刀鋒與磨石的摩擦聲不斷傳出。
就在此時，一名皮膚微黑的少年拉從門外走進來。
中年男人也停止磨刀。
「叔叔。」
「你真的還信仰著自詡為神的海中怪物麼？」
皮膚微黑的少年眼眶通紅，質問著渾身顫抖不已的叔叔，那個中年男人抬起頭，看向少年的眼神中情緒非常複雜。
少年繼續說道：「它只是一個怪物，根本就不是什麼神明，庇護不了我們！」
「你……」
中年男人緩緩起身，舉起刀指向少年。
這座島嶼已經被費歇爾家族掌控十幾年的時間，島嶼上的新生代白海土著們，大都已經接受新的信仰。
尤其是在最近五年裡，莉莉安接收來自克莉絲汀的一系列建議，利用費歇爾家族掌握的巨額財富做了很多事情。
她不僅僅要在島嶼上傳教，修建宏偉的神像，還在這座島嶼上建立起一所學校，同時定期為少部分較為虔誠的土著治療身體疾病。
簡單來說，就是令那些信仰和忠誠足夠高的極少數土著，徹底獲得區別於同族的待遇。
於是島嶼上的新生代，還有那些改變信仰的土著們，都越來越自發地信仰偉大的失落之主。
無論是學校的進入名額，「回靈之樹」的使用名額，還是很多生活資源的配比，都是珍惜有限的東西。
島嶼上的萬名白海土著中，就只有最優秀者才能競爭得到。
中年男人拿著刀越來越走近少年，聲音近乎低吼。
「你不懂神！」
少年依然瞪著眼睛，沒有後退半步地說道：
「信仰那個怪物究竟有什麼好？每年都拿活人獻祭真的好麼？用東海岸的漁夫獻祭還不夠，甚至還要將我的父母也獻祭給它……」
中年男人猛然舉起刀，神態幾乎發狂。
突然，十幾名晨曦教團的衛兵手持燧發槍衝進來，領頭的是一名踏上神祭之路第二階梯「聆聽者」的拂曉者。
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指向自己的叔叔。
「我要舉報，他依舊信仰著海中的怪物，前幾天破壞學校設施，殺了兩名教團衛兵和一名學生的人就是他！」
叔叔瞪起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侄子，握緊手裡的刀。
拂曉者冷笑一聲，大聲說道：「那天逃跑時的動靜，都已經被『耳朵』發現了，而且你以為心裡的惡意能藏得住麼？」
「即使他不舉報你，你也逃不了！」
少年頗為痛苦地閉上眼睛。
叔叔突然大吼起來，舉手揮舞刀刃，身上毫無徵兆的燃燒起火焰來。
「海神至上！狂暴的海神啊，您終有一日會把這些渣滓完全摧毀！」
眾人愣了一下，拂曉者舉槍大吼道：
「小心，他果然是超凡者！」
少年很驚恐地睜開眼睛，可是沒有後退半步，而是就站在那裡，凝視著叔叔身上燃燒著的火焰。
那份火焰實在是太小，比起偉大的失落之主根本微不足道！
「啊啊啊啊啊啊！」
叔叔瘋狂地拿著刀沖向侄子，想要和叛徒同歸於盡，可是「砰砰砰」的十數發子彈落在身上，瞬間就把他打成重傷。
看著倒在地上不斷流血，即將逝去的叔叔，少年陷入深深沉默。
他蹲了下來，語氣十分堅定：「叔叔，海神教團已經完蛋了，所謂的『海神』也不過是個吃人的怪物罷了，它吃了我的父母和很多人的父母。」
「唯有偉大的失落之主，才是我等白海人唯一的出路！」
叔叔不斷顫抖著，勉強地伸出無力的手抓住少年的脖頸，猩紅的血液在他的脖子上印出了一道印子。
那隻混合著血液的粗糙手掌，還是落在地上。
少年沉默地站起身，大聲喘息著，感覺到尖銳的耳鳴。
很快，他就聽到拂曉者開口。
「你叫什麼？」
「伊恩。」
「走吧，我帶你去見那位大人。」
「嗯。」
伊恩輕輕點頭，終於他有機會見到那位大人了。
那位大人擁有無比巨大的權力，
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決定這座島嶼上萬人的生與死。
十幾年前，那位大人突然帶著晨曦教團的人們從天而降，將島嶼上土著們的命運徹底改變了。
少年甚至時常覺得，世上或許沒有比那位大人更可怕的存在！
離開木屋，伊恩跟隨著拂曉者。
他們來到巨大的洞窟之中，少年抬起頭就能看到眾多的土著苦工們，依舊在不辭辛勞地修建著失落之主的宏偉神像。
偉大的失落之主，祂宏偉的神像已經修建了足足十幾年，可是至今依然沒有徹底完工，少年忍不住凝視它，眼含熱淚發自內心深處的祈禱。
偉大的失落之主啊。
請仁慈的您庇護我們吧。
身為白海人的我們，也能夠成為您忠實的信徒，也希望得到您垂青的機會。
我是伊恩。
我渴求您的憐憫！
終於，穿過洞窟後的兩人來到一處平地，站在一棟三層高的別墅外面，它隱約有著費歇爾莊園的建築構架雛形，只是規模上差得很遠。
拂曉者看了不遠處的少年一眼，很冷漠地說道：「在這裡等著，不要亂跑。」
伊恩平靜地點頭：「好的，拂曉者先生，我遵從您的命令。」
那名拂曉者進到別墅裡面報信，過了一會，少年終於被允許進到房屋裡。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伊恩十分緊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平靜下自己的心情，有些拘謹地走進房屋內。
他曾遠距離看到過那位大人幾次，知道那是一個絕美的女性，無比忠誠於偉大的失落之主，還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強大超凡力量。
那位大人強大，美麗，恐怖，迄今為止，島嶼上有太多人因為強硬的信仰海神，被她處決。
土著們見到她的時候都會內心充滿恐懼，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地上。
伊恩當然不想成為被處決者的一員，也知曉海神教團即將徹底覆滅，而白海上還有千千萬萬和自己一樣的人，他們不應該隨著那個深海里的怪物一同毀滅。
別墅內部大廳里的東西很多，還有侍立的僕從，只是沒有那位大人的身影。
雖然看不見人在哪裡，可伊恩還是恭敬地在大廳里跪了下來。
高傲的女性聲音從附近的屋內傳出。
「伱就是伊恩？」
他馬上回答道：「我就是。」
房間裡的莉莉安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伊恩，我知道你的情況，你是五年來學習成績最好的白海人。」
「是的。」
伊恩平靜地點頭。
他生來就有一種能力，就是對數字很敏感，覺得學校里那些基礎的數學題簡單無比。
莉莉安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你通過了最後的考驗，會得到一個機會……」
「至於這個機會能不能被你把握住，偉大的祂最後會不會賜予力量，那就需要看你到底足夠虔誠與否了。」
伊恩愣了一下，馬上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成為皈依者！
迄今為止，能夠成為皈依者的白海土著屈指可數！
莉莉安突然又說道：「對了，我聽說你很喜歡看書，甚至有過偷書的行為。」
伊恩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身體頓時緊張起來，猶豫片刻還是承認，點頭道：
「是，莉莉安大人，我很喜歡閱讀，所以偷過一本數學書。」
他馬上補充說道：「那次的鞭刑我已受過，後來我就向偉大的失落之主發誓，今生再也不會偷竊。」
「這樣啊，喜歡讀書……」
莉莉安陷入深深的沉思，雖然內心深處有點不太能接受土著里會出現這樣的人，但她確實猜測的出來，外面那個愛讀書的少年如果成為皈依者，究竟會踏上何種登神長階。
等到伊恩離開後，屋內的莉莉安也閉上眼睛，重新感受著自己昨日得來的新力量。
她近日裡終於踏上第四階梯，成為一名「放牧人」。
成為「放牧人」的晉升儀式是幫助自己信仰的神，獲取數量足夠多的信徒，莉莉安粗略估計要累計幾千人才行。
她忍不住發出感慨。
「如果費歇爾家族位於大陸中央，就來不到白海這種沒有明確秩序的混亂地帶，想大量產生信徒還真是很困難的事情。」
在成為「放牧人」後，她獲得了30的身體素質，170的靈性力量，同時只獲得一種超凡力量，卻十分的強大。
那種超凡力量的名字是「牧者」。
「放牧人」可以在信仰神明的信徒離世時，與他們的靈魂進行溝通，令其自願成為供自己驅使差遣的亡者。
「牧者」的限制非常多，那些亡者最多只能跟隨「放牧人」最多三年時間，而且「放牧人」也無法收容比自己更強的靈魂。
「放牧人」能夠驅使的靈魂數量有限，在第四階梯「放牧人」階段，最多只能放牧一個靈魂，而等到自身實力再度提升後，能夠放牧的靈魂數量也會提升。
派遣亡者進行戰鬥，會持續不斷消耗「放牧人」自身的靈性力量。
莉莉安很感激偉大的失落之主，祂給予了自己如此神聖的力量！
若是教團中有人離去時依然對世俗充滿眷戀，還想為祂在物質世界中效力，這份神聖的力量就能派得上用處！
最近一年時間內，費歇爾家族踏上第四階梯的人很多，或許是巧合，但確實令眾人感到欣喜。
莉莉安仰起頭，虔誠祈禱著。
「偉大的失落之主啊，請您庇護我的父親，讓他邁上那道階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