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太爺、老太太請安,給夫人請安,給兩位小公子請安。」
「行了,你是安平堂的夥計?」
「回老太爺,小的正是。府上的大小姐和我們掌柜的差小的來跑趟腿兒,說是大小姐原本是要回來的,可是正巧平安堂到了一些新的藥材。這裡頭有幾味藥材是大小姐相中了的,說是貴府的庫房裡沒有,用來熬湯最是補身,所以這會兒正在安平堂的後堂裡頭等著。說是等我們一收完了貨,入好了庫,便先買一些回來。」
「藥材?你說阿暖在你那兒等著買藥材呢?」老太爺瞪大了眼睛問。
「回老太爺,正是。」
老夫人聽了,眼神一閃,「我且問你,我家阿暖說的都是些什麼藥材?」
「回老太太,有紅參、牡丹花還有天仙子等幾味藥材。府上的大小姐說,這紅參府上已是用完了,一直沒買,趕巧了,今日小店到的都是些上等的藥材,這紅參,比一般店家的也都更好一些。大小姐看了歡喜,說是正好可以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補身用。」
李氏想的壓根兒就不是這個,「我問你,那我女兒一直等在那裡,也不是辦法呀。總要回來用膳。」
老夫人眼睛一眯,「不錯,既然是些藥材,著人回頭送些過來,不就是了?何苦還要親自等在那裡?」
「回老夫人的話,小店的掌柜的也是這樣說的。可是大小姐說了,所有的這些藥材,都是要入膳,或者是入茶的。她不放心,要親自挑選。正好也是無事,便讓小的,和府上的一名隨從一道回來先通稟一聲。」
老太爺這才看向了自家府里的護衛,那護衛的說辭,與那小夥計是一般無二。老太爺和李氏,均放下心來。
別的他們可能不太懂,可是那紅參,的確是以前府上常用的。無論是燉湯,還是沖泡成參茶,都是一直有在用,的確是老人補身用的好東西。
「幾位主子放心,掌柜的看府上的大小姐一片孝心,便特意為大小姐也備了午膳,六菜一湯,雖不及府上的美味,可也是在我們平安堂對門兒的酒樓訂的。斷不會是坑害了大小姐。」
這話,倒是讓老夫人的臉紅了紅。老太爺不著痕跡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才笑道,「你們安平堂的口碑,老夫也是知道的。行了,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敢,不敢,能為府上效勞,是小的的榮幸。」
李氏早明白過來了,連忙一使眼色,一旁的嬤嬤就遞了些碎銀子過去,「辛苦你了。這是主子們賞的。」
沐心暖一直是又過了一個時辰,才從安平堂里回來了。因為沐府上下都知道她是去了藥鋪,便也沒有刻意地遮掩自己身上的藥材味兒。
進了府,吩咐人將那些藥材送了一大部分去庫房入帳,還有一小部分,直接就讓木晴拿到了月軒。然後再吩咐了木華幾句,就見她避過了府里的下人,去了梅院了。
「小姐,這些跟紅薯一樣的東西叫什麼?竟然也是藥材麼?」木晴有些好奇道。
「這叫萬根苕,可以直接去皮食用,可也以入藥或者是及膳,可都是好東西呢。」
沐心暖笑著說完了,身上的斗篷也都解下來了,於嬤嬤早已是遞過來了一杯熱茶,讓她暖手。
「小姐可是去給夫人和老夫人都請過安了?」
沐心暖點點頭,「這不是,才回來呢。又被母親念叨了一通呢。老夫人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看樣子,似乎是有些不太高興。」
榮月聽了撇撇嘴,「小姐不知道,午膳時您沒回來,老夫人可是沒少說您的好話呢!」
聽到榮月刻意加重了那個好字的語氣,再看她有些恨恨的表情,自然是知道她為何這般了,笑笑不語,一口氣兒將杯中的熱茶喝光了之後,才吩咐道,「去膳房要一隻剝好的母雞過來,然後洗淨了,斬成大塊,放入沸水中焯一下,撈起瀝乾水。萬根苕去皮切成滾刀塊,姜切片。瓦煲內注入適量清水,放入雞塊、薑片大火煮沸,改小火煲上一個時辰。加入這萬根苕,再大火煮沸,小火煲上一刻鐘左右,加鹽調味即可。」
「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這是特意給祖父和父親褒的湯。這萬根苕具有清肝解毒,降火降血壓的功效,能顯著促進腸胃蠕動,潤腸通便,不僅能消除便秘,還可防治下痢,是腸胃道疾病的克星。這些日子,祖父的氣色不佳,早就有這大便不暢的毛病,而父親則是最近因為朝務繁忙,也是有些上火的徵兆,給他們二人用一些,自然是有好處的。」
於嬤嬤聽了一笑,「大小姐果然是頂頂孝順的,難怪老太爺總是對您讚不絕口。」
沐心暖吩咐了一通後,自己也沐浴更衣後,去了自己院子裡的西偏房,榮月和於嬤嬤二人,正守在了那裡,褒著湯呢。
「真是香呢,於嬤嬤的手藝,果真是最好的。」
沐心暖的一句話,便使得於嬤嬤高興不已,「小姐午膳可用好了?奴婢剛剛煮好了粟子粥,小姐要不要來一碗?」
「粟子粥?」沐心暖的眼前一亮,「好呀,好呀。嬤嬤一說,我倒是真的有些饞了呢。」
不多時,沐清軒和沐清遠兩兄弟便出現在了月軒,於嬤嬤笑道,「早料到了兩位公子定然也會來,奴婢特意多煮了些呢。」
沐心暖用了一碗,沐清軒和沐清遠兩兄弟竟然是一人用了兩碗,這讓沐心暖可是有些奇怪,「可是午膳時又挑食了,所以用的不多?」
兩人搖搖頭,沐清遠得意道,「長姐還不知道呢,來這兒前,我跟哥哥學了一套拳法呢!」
沐心暖微微一愣,阿軒竟然是主動教他拳法了?
沐清軒,則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小聲道,「不過是幾招而已,哪裡就是一套了?」
三人有說有笑,氣氛倒是溫馨和諧,不多時,木華便過來了。
沐心暖一看她過來,便知道定然是宋氏那裡出了什麼問題了。隨意地找了個理由將他們兄弟二人打發走了,才問道,「何事?」
「回小姐,宋氏又有動作了。」
沐心暖冷笑,「這個宋氏還真是賊心不死。怎麼著?還想著如何?」
「聽說她拿了兩支上等的金簪,買通了看守她的婆子,給娘家送了封信出去。」木華小聲道。
「何時的事?」
「回小姐,具體的時辰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就是昨天送出去的。」
沐心暖點點頭,「也好,她若是一直不出手,我若是想要為難他們宋家,不也是找不到藉口?」
木華聽了一驚,小姐要為難宋家?小姐是什麼人?不過才一個十歲的孩子,如何為難?轉念又一想,自己現在的這位小主子,年紀雖然不大,可是這為人處事,卻是處處周全,這在安國公府的事,不就是如此?
「那不知小姐可有何打算?」
沐心暖想了想,唇角含笑,走到了一盆茶梅的跟前,看著上頭已經長出了幾個花苞,想來用不了幾日,便可開花了。
「聽聞那位宋昭訓,素來喜歡茶梅?」
「據奴婢打聽得來的消息,的確如此。聽說前些日子,有人向太子進獻了幾珠上等的茶梅,其中有兩株,都賞給了那位昭訓,雖說是太子去她那兒少了些,可是這一應的用度,卻是只增不減,遠遠地超過了一位昭訓應有的份例的。」
沐心暖淺笑,「茶梅的形態優美、花葉茂盛,可於庭院和草坪中孤植或對植;較低矮的茶梅可與其它花灌木配置花壇、花境,茶梅姿態豐盈,花朵瑰麗,著花量多,適宜修剪,亦可作常綠籬垣材料,開花時可為花籬,落花後又可為綠籬;還可擺放於書房、廳堂、門邊、等處,倍添雅趣和異彩。真真是好東西呢。」
木華不解,大小姐說了這一大堆的有關茶梅的話,也不知是何用意。
「你去,將這兩珠茶梅,打發人搬出去,記得要在晚上以後再行事,小心著些。」沐心暖然後再低語了幾句,那木華聽了,簡直就是瞠目結舌了!
看了一眼她呆呆愣愣的樣子,「怎麼?嚇到你了?」
「沒有,沒有!」木華連忙擺擺手,「只是,小姐,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了些?」
「放心!不會。我不像是那位宋氏那般的心狠,謀害子嗣,可是有損陰德的。我才十歲,如何會做如此惡毒之事?」
木華看小姐的眼神清清淡淡,神色淡定無波,想到大小姐素來心善,便是在安國公府出手,也不過是為了護著自家表姐而已,如此想來,大小姐當是不會真的對那位宋昭訓做些什麼的。
沐心暖再次伸手輕輕地撫弄了幾下那幾個茶梅的花苞,如果自己沒有記錯,長孫殿下,也是喜歡茶梅的吧?
果然,次日,沐心暖沒有出門,早早地從學堂里回來,便去李氏那兒請了安,然後陪著她一起去給老夫人請安。
剛在榮院坐了不到一刻鐘,便有下人稟報,說是宋家的老爺來了。
沐心暖的神色不動,低眉垂眸,看似再為乖巧不過。而李氏則是微微蹙眉,顯然對於這位宋家的老爺,是沒有什麼好感的。
老夫人聽說,連忙就讓人去請了進來。這宋家老爺,自然就是指的宋濤了,如今,他和許慧蘭的親事只是訂了,尚未操辦,怎麼也得過上一兩個月,才能成婚。如今,許慧蘭的娘家知道這是沐家的老夫人做的主,也不敢說什麼,只不過是在這置辦嫁妝上,不怎麼上心就是了。
「給姑母請安,給表嫂請安。」
李氏的身子略偏了偏,「表弟有禮了。」
老夫人看宋濤的神色有些急切,還以為是關於婚事上的事兒,正想著打發了李氏回去,就見宋濤一個勁兒地衝著自己使眼色,難不成,竟是還有別的事兒?
「你如此匆忙地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兒?」
「回姑母,正是。說起來,也是妹妹的事兒。您也知道,佩慈如今也是太子府上的昭訓了,品級雖然是不高,可好歹也是個正七品,也算是在東宮裡頭熬出些名分來了。如今,這身子又是?」
宋濤說著,還刻意瞄了李氏一眼。
老夫人會意,笑道,「無妨,都是自家人,不必忌諱。我也聽說了,那宋昭訓如今已是懷有身孕,差不多也是三個月了吧?」
「回姑母,正是呢。這幾日,她是食不下咽,也不知怎了,竟然是連睡都是睡不安寢。這不是,前兒遣人給侄兒送了信兒,說是想念娘家人了,已經是得了太子和太子妃娘娘的允准,讓咱們過去人探望探望她,指不定,這症狀就輕一些了。」
李氏聽到這兒,要是再不明白,就是白活了這些年了!
「說的也是,這女子懷孕,最是辛苦,你們這些個男子,又如何能懂?這佩慈如今身子重,若是吃不好,再睡不安穩,萬一再傷及了皇嗣?」老夫人的眉頭都快擰成了麻花兒了!
宋濤聽著趕忙點頭道,「可不是嘛!原本,侄兒也知道,這妹妹在府上做了些個出格的事兒。可是如今這太子東宮有令,侄兒也不敢忤逆呀。這才前思後想了一日,鬥著膽子過來了。」
沐心暖聽了,面上不顯,心底卻是冷笑連連!好一個不敢忤逆?好一個太子東宮的令?說白了,還不就是想著要讓母親點頭,將宋氏放出來?
沐心暖偏頭看了母親一眼,見她的神色已是略有不悅,不過,嘴角上還是勉強掛著一絲笑。
「祖母,宋大人的意思,是要請您去一趟太子東宮嗎?」沐心暖狀似天真地問道。
幾人聽了這話,皆是一愣,而老夫人則是有些訕笑道,「阿暖何以如此發問?」
沐心暖聽了,頭略歪了歪,一看便是一個小孩子的模樣兒!
「難道不是嗎?如今這宋氏正被禁了足,而且已經是被父親貶為了賤妾,難不成,要讓她去太子東宮?她若是真去了,以什麼身分去?難道,就不怕衝撞了那位宋昭訓嗎?」
看似天真無邪的話,卻是讓幾人聽了,皆為一震!
宋濤的神色有些難看,「這便是阿暖吧?幾年不見,竟是長的這樣高了?以往我來府上拜望姑母的時候,也未曾是撞見過你。想不到,這親戚之間,竟是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