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強、至剛、至硬的潔白如玉拳頭洞破一切,無邊虛幻點點粉碎。
但太虛的虛幻已經到了以假為真、以虛為實的地步,就連這力之大道下的層層粉碎都是虛幻!
粉碎之後還是迷霧,迷霧之中,又有大千世界,有日月星辰,有時空風暴,有失道混沌,與外界虛空一模一樣。
歡迎來到太虛幻境!
潔白如玉拳頭就像是「虛不受力」,急切之間竟然無法粉碎這幻境迷霧。
赤松子已經收斂住了驚愕,沉聲道:「太虛道友,你到底在圖謀什麼?」
如虛似實的太虛幻境,寂靜無聲。
…………
一方極樂淨土中,滿臉苦色的枯瘦阿難如來端坐八寶功德池旁,看著蓮花靜靜開落。
忽然他念頭一動,乾瘦頎長的手掌伸出,捏著萬千法印,帶著截取大道的意味,向著無思大世界那赤青黃白黑五色神光抓去。
但枯瘦手掌剛剛伸出,就有無量無邊璀璨星光亮起,斗轉星移,極樂淨土連同阿難如來都陷入了一方只有燦爛星辰和幽深虛無的星空。
星空深邃浩瀚,無邊無際,給人一種宏大神聖之感,那些燦爛星辰運轉之間,或明或暗,像是黑白不同的圓點,結成了一副包含宇宙萬象、所有術數天機奧秘的圖畫。
神秘而玄奧,蘊含重重門戶,生死陰陽虛實內斂,乃陣法變化之極致。
河圖萬象陣!
枯瘦頎長手上恆河沙數般的萬字符亮起。淡淡琉璃光芒浮現,恐怖宏大、超然不變的力量透出,輕輕合攏,就將一切天機、一切變化、一切大道、諸相我相截取出來,握在掌中。
河圖萬象陣被這麼一截,陣法頓時就運轉艱澀、變化被阻,搖搖欲破。
但阿難如來重傷未愈。這一握之下,未能截取出河圖萬象陣變化的根基,其星光閃耀間。就恢復如初。
阿難如來一邊繼續截取大道天機、一切陣法變化,一邊輕輕嘆息道:「河圖施主,你終究還是放不下。」
河圖萬象陣核心。一顆璀璨明亮的星辰上,盤腿坐著一位清新脫俗的絕色少女,其身穿象牙白色繁複衣裙,玉面淡拂,月眉星眼,宛如空谷幽蘭,正是先天易之道祖河圖。
河圖輕咬嘴唇,齒如編貝,輕聲細語地道:「如果不在北斗布局重傷你,被你克制之下。我根本擋不住你。」
她之所言,卻與阿難如來所問風馬牛不相及。
其繼續聲音清雅、泌人心肺地絮絮叨叨說著:
「如果不是你們求得了彌勒佛主為你們稍微遮掩天機,我根本不會被蒙蔽。」
「如果不是對我推衍天機之能非常信任,青雲子道兄豈會毫無防備地入局。」
「如果不是你截取天機,我亦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前去救援青雲子道兄。」
「如果不是你和寂滅道祖聯手,又有祖龍斷絕後路,青雲子道兄哪會如此輕易隕落。」
「好在當年他完成的功法的後面部分,是被我算出蹤跡得到。」
「好在禹余前輩將山河珠連同《寶錄》一起送了過來。」
「好在我算出了造化之主間沒有刻意遮掩隱瞞的一些事情。」
「我布局了這麼多年,等得就是今日。」
河圖忽然醒悟過來,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一句:「我參悟命運大道頗有體會。變得有點嘮叨。」
雖然其還未轉世,可並不妨礙她參悟命運之道,推衍自身功法。
接著河圖扳著俏臉,一本正經地點頭道:
「所以,我就是這般小氣,就是這般記仇。」
…………
無生天大光明界。
上古大光明佛在寂滅道祖被五色神光刷落時,是嘆息一聲:「我終究還是被瞞過了。」
他並沒有出手,而是望著無數大千世界、虛空之外的地方,望著那位老朽不堪,卻有一股劍氣充塞宇宙,似乎要將萬物歸一的道人。
兩人靜靜相望,誰也沒動。
而在另外一方極樂淨土裡。
一位黑色長須、瀟灑不羈的道人正在與一位年輕和尚下棋。
他一邊下,一邊嘿了一聲:「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參合為妙,你說對吧,寶蓋道友?」
寶蓋照空自在王佛微微笑道:「廣成道友,你說是,那便是。」
…………
幾位道祖兩兩交手,被生死道祖護在後面的石軒一下就顯得無事可做,既插手不上金仙道祖之戰,又暫時沒有辦法突破祖龍的封鎖,去太元天躲避。
一邊是餘波就可以毀滅大千世界的恐怖鬥法,一邊是靜靜旁觀的石軒。
這種奇怪的狀況,讓石軒道心有一種奇妙的安寧,繁華退去、喧囂退去、熱鬧退去,終究要歸於初始,歸於安寧。
石軒安寧平靜當中,念頭此起彼伏,但想的竟然不是眼前生死道祖與祖龍金仙大戰之事,想的不是創造機會,逃往太元天之事,而是在電光火石間,又想起了玉景道人所言,想起了成功合道的寶光如來,想起了衝擊合道失敗的悟道山人和紫雲道君。
「合道這一步,看來是放下所有,連自我存在都放下,所以再沒有本性干擾的道果慶雲或是未來佛祖金身,就會與大道產生奇妙聯繫,從而發生玄之又玄的變化,於是其就會變成一條新生的大道,再以這大道為基礎,截取虛空宇宙三千大道之一,兩者交融,凝結為道種,納於自身,這就是與道合真!」
「這在佛門中,就是勘破一切,證得『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的『如來』真意,無上菩提。而在道門中,則是入我忘我,入虛忘虛的『大道』真意。」
「可是連自我存在、本性真如都放下了,那道果慶雲或是未來佛祖金身變化而成的新生大道,又與虛空宇宙三千大道有什麼區別?力量對比如此懸殊的情況下,很顯然應該是這條新生的極端弱小的大道,融入原本大道內,沒有半點漣漪產生,就像孔方魔君那樣。」
「這中間,肯定還有什麼沒有參透的地方。」
石軒念頭起伏,元神中將寶光如來合道時的情況,纖毫必現,一幕幕、一次次地回放,想要找出這關鍵所在。
忽然之間,石軒啞然失笑,自嘲了一句:「剛剛才勘破了外道演法,為何又差點走上邪路。」
每位半步金仙,本性不同,自然放下的事物就不同,放下的法門也不同。
就像一位成年人,看到一張齊腰高的桌子堵門,照見的事物之相就是「不算太高,可以直接跳過去,或者搬開,或者直接走其他門。」
而一隻螞蟻,看到這張桌子,照見的事物之相則是「實在是太高了,無法言喻,不過處處皆是空洞,可以直接鑽過去,或者慢慢爬過去。」
這高與不高,這空洞與非空洞,並非桌子本身的真實,而是由於成年人與螞蟻思維方式不同,所照見的不同之相,是為虛妄。
雖然兩位巔峰半步金仙的力量差距,不會是成年人和螞蟻這麼大,但本性不同之下,所照見的『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就決然不同,南轅北轍,有時候甚至比成年人與螞蟻照見的桌子之相差距還大!
所見之相不同,自然需要放下的就不同,而放下的法門亦是不同。
所以無論道門真傳還是佛門正法,在合道這一步,都只是一筆帶過,因為沒有適合所有弟子的真解和法門,甚至每個人之間的法門都不會相同,都與創下功法的祖師不同,根本無法以此為參照。
這一關隘,靠得就是自己明悟,靠得就是自己找出屬於自己的道路!
從此之後,再與他人修煉之法不同!
故而在合道關隘時,只可能有一言之師,,由於別人無心或有心的一言,觸及自身本性真如,照見種種虛妄,從而大徹大悟,而沒有手把手傳授的師父和功法,就像紫雲道場中,玉婆婆一言點醒了寶光如來,讓已經放下「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他,徹底放下了「我相」,這並非看起來的放下臭皮囊那麼簡單。
因此,石軒才自嘲差點走上了邪路,若按照玉景道人、寶光如來那般放下自我,那就是以他人為自己,忘了自身根本,從一開始就走錯,合道之時十死無生。
大家本性不同,照見體悟到的大道亦不同,合道這一關隘,只有靠自己參悟、明悟,走出一條艱難無比的道路,稍微悟錯一點,那就是萬劫不復的局面。
除我之外,皆是外道!
這就是合道被稱為修行三難最難一關的緣由之一。
「那我的道路究竟在哪裡?是什麼?」
一時之間,石軒就像呆住了般靜靜立在那裡。
…………
生死道祖運轉生死輪迴,阻擋著祖龍的攻擊,心神之中卻在想著種種對策:「事起倉促,只能找機會送石軒去太元天或者歸一道祖那裡暫避,他已經勘破了外道演法,再有一段時日照見自我,參悟出屬於自己的道路,就可以衝擊合道境界了。」
「老孔雀最多再能鎮壓寂滅道祖三四個剎那,必須在此之前創造機會。」
「可惜如此一來,想要殺掉一位有了警覺的先天金仙,將是難上加難,機會渺茫!」
生死道祖雖然嘆息自己只能重新謀劃,但事到如今,他豈是沒有決斷的,於是準備全力運轉生死大道,創造機會,將石軒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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