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裡,石軒也曾悄悄去瞧過方氏她們母子三鬼,過得很是不錯。徐天奇信守承諾,按照石軒那天的吩咐,請了個老和尚來,假裝降服了這裡的惡鬼,然後自己代表徐家捐了錢將這個宅子改成一座寺廟,供奉能鎮壓惡鬼、消災祈福、俗名為方玉的普度菩薩及其座下童男童女,最後讓老和尚舉行了盛大法會,為寺廟開光。私下裡則把普度菩薩的種種傳聞寫成話本及戲劇,在本城四處宣揚,同時肩負著收集神道法門的任務。
因為是改建,寺廟只用了四個多月就修葺完畢了。石軒去的時候,見到方氏母子因為改用香火願力維持形體,整個魂體少了很濃的陰森味,夜裡即使現於人前,也不會第一時間被當成鬼了,而且因為不能用香火願力修行,每天總有那麼兩個時辰周身煙霧繚繞,如果再有金光、祥雲、瓊音,外觀上就很像真的神仙了。
方氏對石軒感激非常,一副做牛做馬的樣子,不過石軒並沒有放在心上,自己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甚至只是動動嘴,絕大多數事情是徐天奇安排的。方氏和徐天奇則不這麼認為,沒有石軒指點神道奧妙,說清祭祀的作用,他們就算想破頭都想不出來怎麼安排,甚至在此之前他們都還不明白世人為什麼多重視祭祀,單純以為是孝敬祖先的表現,也沒有把祭祀和寺廟祈願聯繫在一起。
他們這麼認為,石軒也沒辦法阻止,總不能說自己只是看了徐老道收集的幾本道門前輩的筆記就明白了,這只是道門中最基本的知識而已,講得也沒涉及具體神道怎麼修煉的問題。真要解釋的話,說不定自己還得把幾本筆記拿出來給他們看,很麻煩的。
當然,石軒並沒有見到徐天奇,這傢伙現在果然足不出戶,安心練武,只是在寺廟開光那天和家族裡很多長老一起來過一次,給石軒的話都是通過方氏轉達的。穆晉也被徐天奇拉著天天練武練得快哭了。
而孟毓瓊和徐錦衣則在兩個多月前就離開夏安府,迴轉洛京了。聽徐天奇的意思,這兩丫頭,尤其是徐錦衣一直在偷偷打聽石軒的住處,只是本來徐老道的存在就只有徐家幾個元老和當初送去練武的那批小孩才知道,元老那裡肯定是能保守秘密的,那批小孩現在要麼不在家族內,要麼就被徐天奇私下裡叮囑過了,加上本來就是秘密,所以她們到離開也沒能打聽清楚石軒的下落。
石軒倒是有點失望,本來他還希望徐錦衣在夏家這件事風聲過後能找上門來,不是貪圖美色,只是想好好看看她有沒有修道的天賦、耐心和毅力,如果有的話就能將徐老道的道統傳承給她。石軒通過查看杜白的記憶碎片,知道徐老道其實一直希望家族裡能有一個傳承他道統的人,只是一直沒找到,才熄了這份心,現在石軒修煉的不是《歸真經》,自然希望能找到人把這份道統傳承下去,能是徐家的人那就更好了。
既然沒來,石軒也不強求,只能說明她沒這份機緣,日後見到有天賦,又有耐心和毅力的,再傳下去也不遲。
院子在這半年裡,陸陸續續有牙行帶人來看過,只是石軒現在不缺錢,也不願意花時間重新找住的地方,所以一直拖著,打算等離開之前再賣掉。
亥時,夜深人靜,石軒盤腿五心向天坐在蒲團上,依著《玉樞十二江八湖七十二大河行氣密錄》的路線搬運著內氣,經過正經十二脈、奇經八脈及七十一小經脈,內氣漸漸凝聚,然後在石軒意志的指揮下,向最後一處經脈的節點處衝擊著,雖然內氣如潮,但那處節點卻如堅固的大堤一樣擋在那裡,連續衝擊了三次,都未能成功。
石軒想不到這最後一處經脈如此難以打通,本來打通第七十一處經脈之後,預計在半個月內就能成就後天大周天的,但現在一個半月過去了,還是無法打通這最後一處經脈。還好石軒的清風明月照神真法依然進展很大,雖然還是沒有摸到壯魂期巔峰的門檻,但靈魂強度大大加強,在控制自己情緒上也有顯著進步,所以石軒現在沒有被失望急躁的情緒所籠罩。
石軒停下行氣,平復了剛才湧起的情緒,然後澄清思緒進入定中,打算先修行今天觀想的功課再去練氣。
明月垂照,清風拂身,石軒感到自己的靈魂在這一次次滋潤和去除雜質中越發強大,越發空靈,覺得神識能控制住靈魂的每個角落,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
石軒猛然警覺,思緒陡然拔高,以俯視的姿態看著自己的靈魂,想不到自己心中略有急躁就險些走火入魔,在觀想中,如果出現自己能控制每個角落或是類似的感覺,那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還好照神真法上識本神、收念頭的法門,石軒從來都是配合著觀想修行,所以才能在千鈞一髮之際起了警覺,拔離思緒。等了片刻,鎮定了心神,石軒才重新開始觀想起來。
觀想之後,石軒想不到經過這次的險些走火入魔,靈魂居然更加通透,隱隱有光冒出,本來沒想過的壯魂期巔峰,現在也似乎摸到了些門檻,不再似之前那樣找不到方向。
從定中退出了以後,石軒並沒有馬上搬運內氣,而是起身在小小室內打了套徐老道收錄的小巧拳法纏絲拳。拳風收斂,腳步挪移,一套拳法下來,石軒頭上微微冒汗,但精神卻是分外的沉靜。
石軒見經過剛才一套拳法,自己的身體和心神都調整到了最好,這才重新盤腿坐下,閉目調息,重新搬運起內氣來。石軒在這次行氣中,把打通經脈的念頭都收束住,好像遺忘了一般,只是單純地控制著內氣運行著,
石軒感到自己的正經十二條經脈是十二條大江,七十二大河源源不斷地匯入江中,而八個大湖則調節著大江和大河,江中水多則江水入湖,河中水少則湖水入河;河中水多則河水入湖,江中水少則湖水入江。呼吸之間,體內像是成了一個完整的整體,只是有那麼一個缺憾顯眼地出現在那裡。
自然而然,內氣積聚起來,向最後一處經脈奔涌而去,石軒剛剛強大了很多的靈魂比起之前能更輕易地控制住這股內氣,讓它更細、讓它更快地沖向那處節點。石軒似乎感到有轟的一聲在體內響起,積聚起來的內氣已經沖開了那處節點,擴大滋潤著那處經脈。石軒忍受著麻癢的感覺,讓內氣通過了這處經脈,最後沖回了大江之中。體內真氣流轉,生生不息,如臂使指,瀟灑自如。
控制著內氣平息下來,但並沒有打斷內氣自然周轉的狀態,這是後天大周天的標誌之一,內氣能自行周轉,則不懼寒暑,遇敵能自然防身,一般情況下出招也不必刻意調動內氣了,舉手投足之間渾然天成,。
石軒睜開雙眼,只覺得眼前昏暗搖曳的燭光溫暖安定,自己好像能聽到遠處風吹過樹葉、吹過水麵、吹過雲端的聲音,看到空氣中打著轉兒的小旋流,看到飛舞的粉塵,感應到小院子裡各處的動靜畫面。
終於成就後天大周天了,也終於到了離開這裡的時候了。
雖然是到了離開這裡的時候,但石軒還是有很多事情和物品需要處理的,所以一時半會也離不開。
接下來幾個月時間,石軒忙著處理院子裡的雜物和鞏固修為,因為需要帶走的就只是兩套衣物(包括身上一套)、銀子、歸真經、符篆、鏡子、特製線香以及做法用的幾件器物和幾本道門筆記,所以需要處理的其餘雜物很多,像徐老道的衣物及隨身物品,石軒就帶到他墳前燒掉了,然後拜祭了一番,算是告辭。
符篆的材料在這段日子裡已經全部轉變成了符篆,石軒現在除了徐老道留下的十六張符篆外,自己還畫了三十來張,加上自己用剩下的以前杜白畫的符篆,一共是六十五張。不過符篆並沒有放在包裹里,都是分類放在道袍袖子的暗袋、腰間以及懷裡,方便取用。
用來熬過藥湯、裝過藥浴的器物,石軒則統統毀壞,然後帶到遠郊用了個聚土的術法把它們都埋了。總之,和修道有關的器物都是這般處理的。多餘衣物之類,石軒則順手就送給了街邊的乞丐。
另外,在牙行三個月後再次帶人來看院子時候,石軒沒再討價還價,按照買主兩百七十兩銀子的報價就賣了。經過衙門上房契和交稅,加上牙行的所得,石軒最後得到了兩百二十九兩。這樣石軒身上總共就有兩百三十五兩銀子及一些銅板。
就這樣,三月的一天,石軒背上包裹,隨著擁擠的人潮,步出了夏安府的城門,離開了自己待了一年多的地方,踏上了他尋仙求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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