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辛夷和陳小風並未與人群同行,天微微亮就悄悄出發。閱讀
「你不是認識那個劉麗麗嗎?為什麼不選擇帶上她一起?」李辛夷詢問陳小風。
「我看你還給那小星星唱歌呢,你怎麼不帶上她?」陳小風不答反問。
兩人都選擇了默不作聲,然後心照不宣的轉移了話題。
陳小風不知道李辛夷為什麼不帶上小星星,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救劉寡婦的原因,那就是因為陳小風害怕自己救人救成習慣。
不得不承認的是,救人的感覺還真挺好的。
但是陳小風也害怕自己喜歡上那種感覺。
畢竟在自己安全的情況下順手救一個人喝和懷有一顆仁慈的心,主動去救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陳小風覺得自己最大的善意,僅限於救救王富貴或者幫幫劉寡婦這樣。
若是說要帶上這些人一起走,陳小風還是辦不到。
截至現在,喝下神猿魔藥,掌控了火焰的陳小風才算是勉強有了自保的能力。
至於要自己勞心費力的救別人,他選擇拒絕。
只有陳小風和李辛夷二人一同前進,速度快了很多。
「走馬道是什麼樣子?」對於走馬道,陳小風還是很好奇的,畢竟距離西風道最近的人類聚居地就是走馬道,陳小風聽的最多的就也是走馬道。
李辛夷則是經常往出沒在這兩個地方,所以她對走馬道肯定是很了解的。
「給我錢,我就告訴你。」李辛夷學著陳小風一副財迷的樣子。
「我就是隨便問問,其實也不是特別想要知道。」一聽李辛夷提錢,陳小風立馬放棄了詢問。
一方面是因為錢都在包袱里,而包袱都在連帶著自己最大的財產——那一口大黑鍋,現在應該都在孔先生和衡恆那裡。
一旦他們看到了什麼十分恐怖可怕的東西,陳小風感覺就憑衡恆的尿性,十有八九會丟了自己的包袱逃命。
那樣一來,別說是錢,自己新買的鍋都要沒了。
鍋!
陳小風突然雙眼冒光的看到不遠處一個小山坡上,十分嚴肅道:
「你看!那個把手!」
說著,陳小風就向著小山坡跑了過去。
李辛夷見陳小風突然嚴肅,還以為是陳小風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連忙也跟了過去。
「這個把手怎麼了?難道是有什麼非同尋常之處?」
陳小風伸手抓住了把手,有些激動的對李辛夷道:
「你看這個把手,它多像一口炒鍋啊。」
說完,陳小風一把就將把手拔了起來。
一口黑乎乎髒兮兮冷冰冰的鍋驟然現世。
李辛夷:「……」
陳小風:「……」
「臥槽!這真的是一口鍋!李辛夷你看到了嗎?是鍋欸,是鍋!竟然真是一口鍋!!!」一邊說,陳小風就一邊把鍋在雪地裡面滾了滾,擦乾淨後熟練的背在了背上。
不知道為什麼,黑鍋一背在背上,陳小風整個人心裏面都舒坦了不少。
就像是一直以來缺少的東西突然回來了一樣,別提多興奮。
一邊的李辛夷表示完全理解不了這個神經病的所作所為,她就沒想到,這個神經病居然會因為撿到一口大黑鍋而高興得就像個孩子。
所以,以後如果要擺脫他,是不是弄一口精美的鍋送過去就行了?
或者,再加上一些配套的碗筷和鏟子。
李辛夷沒注意到,自己的思維已經被陳小風莫名其妙的給帶偏了。
回頭看著背後的黑鍋,陳小風是越看越喜歡。
李辛夷巴拉了一下小山,忽地對陳小風道:
「這裡是垃圾山,應該是走馬道裡面的那些有錢人丟東西的東方。」
垃圾山?
這麼好的一口鍋,在走馬道的人眼裡,竟然就當作垃圾隨便扔了。
今天敢丟鍋,那明天還不得丟土豆丟紅薯啊。
走馬道的人真有錢!
「叮鐺鐺鐺——」清脆的鈴鐺聲傳來。
「喂,小子,把那口鍋給我放下,不然爺爺手裡這棍子可不認人。」
聽到聲音的陳小風轉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說話的是個拉著大黑牛的中年人,大黑牛還拉著一架很大的木製板車。
而那鈴鐺的聲音,則是來自牛脖子上的被紅布條繫著的黃銅鈴鐺。
拾荒者!
陳小風一眼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拾荒者是一群遊蕩在廢土上各個大型垃圾處理場的特殊人群。
不過他們可不是什麼垃圾場都去,像西風道的垃圾處理廠,就幾乎沒有拾荒者,因為西風道的遊民使用的東西都是左三年右三年,縫縫補補再三年。
丟了的東西,幾乎就沒有可以二次回收利用的。
西風道的拾荒者幾乎都是走出很遠的距離,來到走馬道甚至更遠的孤川方舟。
撿到還可以用的衣服褲子,累計夠了就會回到各個集鎮,將這些東西出售給王發財這樣的集鎮商人,賺取商人手裡的錢財。
然後王發財再賣給陳小風這樣的遊民。
陳小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來跟拾荒者搶飯吃。
我tm什麼時候這麼落魄了?
這還是我陳小風麼?
又看了看背後的鍋,陳小風沉吟了兩秒,看著那個拾荒者:「不給!你來打我啊!」
細細簌簌……
一陣密集的鞋子踩在積雪上的聲音。
幾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有十多個拾荒者拉著十多輛牛車出現在了拾荒者身後。
陳小風:???
這是要群毆?
李辛夷嘴角上翹了幾分,但又覺得這個局面不應該笑,就又忍住了。
但她的表情自然還是落進了在場十多個拾荒者的眼睛裡。
拾荒者以尋常人類之軀遊走在廢土上,自然不可能只是一群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殺殺的莽夫。
相反,他們很聰明!
最開始的拾荒者和其餘的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兩隻手一頓筆劃。
陳小風完全看不懂,但李辛夷卻第一次對這些拾荒者提起來興趣。
手語,有點意思啊。
看來這些拾荒者還真不能用尋常的「撿破爛的」來定義。
拾荒者注視著陳小風,心中正在飛快的推測著,陳小風和另一個紅頭髮女人的身份。
二人的穿著,和最近突然活動密集起來的流民沒有任何區別。
但眼神里絲毫沒有表露出對自己等人的懼意,衣著雖然破,但眼中卻沒有那些餓的行屍走肉一般的頹廢,反而閃閃發光。
這種人如果是流民那才是真的見了鬼了。所以這兩個人難道是……
常年遊歷在廢土上的警覺讓這個拾荒者猛地驚醒!
難道是那些傳說中的人?
陳小風和李辛夷對視一眼,也不再作聲,他想看看這個人要做什麼。
沒想到為首的拾荒者突然向著自己二人彎腰行禮。
「兩位,我們拾荒也就是混一口飯吃,剛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既然兩位看上這塊地方了,那我等這就退去,將這裡讓給兩位就好。」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絲毫停留,轉身就走。
其餘的拾荒者也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和反駁,同樣跟著他轉身緩慢離開。
這倒是一下給陳小風乾蒙了。
這就走了?
「他們都不來爭取一下?」陳小風低聲對李辛夷道。
「爭取什麼?你一個不高興把他們給弄死了怎麼辦?」李辛夷白了陳小風一眼,「你天天跟個殺人狂魔似的,稍不注意就要殺人。」
聽李辛夷這麼說,陳小風人都傻了。
我?
殺人狂魔?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是誰因為吃飯的人不排隊,一怒之下就拍死了七個人的?
李辛夷繼續對陳小風道:
「拾荒者是常年遊歷在廢土上的人,雖然大部分也只是尋常人,但無論是眼界,閱歷,和眼力勁,都遠非那些蝸居在集鎮上面的人可以相比,他們比誰都更懂進退。」
聽李辛夷對自己這麼說,陳小風直勾勾的盯著她:「你跟我說這些干屁,你以為我不知道?」
的確,陳小風自己就是獵人。
是知道這些的。
「站住!」李辛夷嘗試轉移話題。
李辛夷喊了站住,整支拾荒者隊伍立馬不再前進一步。
「這裡距離走馬道還有多遠?」
「還有不到兩日路程,不過這只是我們尋常人的時間,以兩位的腳程,全力趕路或許只需要一天。」
「我知道你們拾荒者之間有自己的聯絡方式,西風道被屍鬼攻破你們應該也已經知道,現在走馬道是個什麼局勢,你們知道嗎?」
「走馬道外大軍陳列,尋常遊民一旦靠近,警告三次若不退後,就會被射殺。」
「什麼?!」陳小風一個哆嗦,「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走馬道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還請見諒,我們也不知道,但以兩位的身份,去走馬道受到的待遇自然又和我們不一樣,這一點兩位大可放心。」
「走馬道在那個方向?」陳小風真急了。
這孔先生和衡恆還有王富貴要是去的太急了,那還不得被打成為篩子啊?
拾荒者抬手一指,陳小風轉身就跑。
「欸,你這傢伙……」
李辛夷猶豫了一下,還是對這些拾荒者說了一句「謝了」,然後也快速追著陳小風而去。
整支拾荒的隊伍目送著陳小風和李辛夷離去,一直到他們消失在了視野裡面,眾人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首領,多謝救命之恩。」
「沒什麼多謝的,就當是給大家上一課了,敢獨自行走在廢土的人,就沒有一個簡單的,我們拾荒者,說到底也只是最底層,千萬別指望人多能為咱們創造什麼優勢。」
「多謝首領!」
「學會了學會了,媽的剛才嚇死我了。」
「你們看見那兩個人跑的速度沒有,瘋狗都攆不上啊!」
……
「陳小風,你慢點!」李辛夷在後面跟的很勉強,而且眼瞅著就要跟丟了。
陳小風忽略了李辛夷的聲音。
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孔先生靠近走馬道之後的嚴重後果。
雪地上,一隻雪兔正在愉快的玩耍。
而不遠處一隻狐狸微微甩尾,只要在靠近一些,它就可以飽餐一頓。
嘩啦——
陳小風一閃而過。
兔子沒了!
狐狸:???
剛剛「嗖」的一下跑過去的,是個什麼玩意兒?
嘩啦——
李辛夷一閃而過。
狐狸沒了!
陳小風順手敲暈了兔子,李辛夷順手敲暈了狐狸。
兩人竟然就這麼提著肉一路飛快往前沖,完全無視了可能會到來的危險。
兔子:XoX?
狐狸:我尼瑪……
臨近中午。
陳小風看著不遠處荷槍實彈的部隊,和遍地的屍體,停下了腳步。
這簡直就是屠殺!
走馬道碩大的廣場,密密麻麻鋪滿了人的屍體,血染紅整片廣場,若非現在是冬天,估計早已經是惡臭漫天。
只有一隻縱列的隊伍正在排隊接受檢查。
看這架勢,應該是排隊接受檢查之後才可以進入。
隊伍的末端,無數流民擁擠在一起等待排隊的資格,
他們無家可歸,唯有進入走馬道這條路才能讓他們有一絲絲活下來的希望,但現在再往前一步就會被立即射殺,所以只能就這樣擠在這裡。
運氣好,他們能在凍死之前進入走馬道。
運氣不好,就只能凍死在這裡。
縱然是陳小風,看到這一幕胃裡也不禁頭皮發麻。
但他心裡也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這裡的局勢並非拾荒者說的那樣嚴峻,說不定孔先生就在這一堆人裡面呢?
這種事誰說得准?
「怎麼過去?真要去排隊?」這對陳小風來說是個問題,他可不想一出去就被打成篩子,所以還得看李辛夷的。
李辛夷嘿嘿的笑了笑,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胸口:「看姐的。」
陳小風狐疑的看著李辛夷,「你行嗎?」
李辛夷哼了一聲,竟然直接就走了出去。
「欸,別……」
陳小風想拉住李辛夷,但遲一步,李辛夷已經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沒走兩步,李辛夷直接渾身冒火,身上用來遮掩身材的流民的衣服被燒的一乾二淨,然後她就飛了起來。
陳小風記得李辛夷說過,溫度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以飛起來。
但他現在明顯還達不到這個程度。
四周的流民看到李辛夷直接就炸毛了,各種議論聲不絕於耳。
……
走馬道城牆上的背負雙刀的王瑤瑤一眼就看到那一團火,突然就歡呼雀躍起來。
「辛夷姐來了!辛夷姐!」
「李辛夷,她就是李辛夷?」
「李辛夷過來?」
「走馬道是不是有救了?」
「太好了!」
伴隨著議論聲,一道火焰拖著長長的焰尾,劃破長空,直入走馬道。